转眼间,头上就给夏嫂子扣了个欺负孩子的罪名。
林敏君还是心平气和,“嫂子,我没有欺负孩子,不问自取视为偷,他们就是偷了我的钱,也是二娃的钱。”
“好嘛,你说偷,那你拿出证据,没有证据就别乱说!”夏嫂子两手一叉腰,嚷嚷开了。
偷东西这种事情,最好是把人抓在当场,人赃并获,那才叫铁证。
而林敏君刚才说了,那是前两天的事情,夏嫂子就抓住了这点做文章了。
林敏君依然平静,从自己发现洋芋不见了开始说起,把哼哈二将从自己家厨房拿钱的事情告诉了夏嫂子,整个事情的经过给说了一遍。
“刚才我问过俩孩子,柱子已经承认了,是哥哥打开的门,在门口守着,让他进去拿的钱。”林敏君说,“他们也说了,这钱是拿着去买了奶糖,奶糖还在这呢,这就是证据。”
夏嫂子一转眼珠子,眼睛里透着精明,“这钱是二娃给你买炸洋芋的?”
“是。”
“这些事情你没有亲眼看见,从头到尾都是他说的?”夏嫂子又问。
林敏君依然是点头,“对。”
她还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又扯上二娃了,就听见夏嫂子一拍手,“那就对了,我告诉你,这件事从头到尾,肯定是二娃说谎了,二娃自己偷吃了你的炸洋芋没给钱,栽赃陷害给我家里俩孩子了。”
“你说什么?”林敏君简直被她说迷糊了。
夏嫂子忽然一笑,上来想拉林敏君的手套套近乎。
林敏君抽回手,“您有事情就说,不用拉我,二娃怎么就说谎了?”
夏嫂子:“你刚搬过来不知道,我家俩孩子在院子里可是出了名的听话懂事,二娃呢,从小喜欢偷鸡摸狗,还喜欢偷偷在暗处打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这件事,不是他搞的,还能是谁?”
“但你俩孩子已经承认是他们拿的钱了。”林敏君看了哼哈二将一眼,就这会的功夫,好像知道自己有人撑腰了似的,一溜烟的就跑到妈妈身后。
但二娃呢,知道自己没人撑腰,捏着拳头孤零零站在门口,一步都没走进来。
两种说法,到底谁在说谎?
夏嫂子冷哼,“承认啥了,二娃会打人,有句话叫屈打成招你知不知道,肯定是二娃自己偷了东西不肯承认,拉了我儿子逼着他们承认。”
“二娃,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林敏君就问二娃。
二娃张着嘴,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又被夏嫂子打断,“你问他有什么用,小骗子,就喜欢撒谎。”
把林敏君一拉,夏嫂子说的越来越来劲,那一张嘴就跟机关qiang似的,不仅说的二娃没办法插嘴,就连林敏君都说不了话。
夏嫂子:“敏君,你听嫂子一句话,这孩子命硬着呢,克父克母克哥哥,一家子人全给他克完了,自己还不学好,天天欺负别人家的孩子,你说这种人嘴里能有什么实话。”
在夏嫂子嘴里,二娃简直成四害了,不仅做人有问题,就连他生下来都是错误,总之,全天下的坏事都是因为二娃。
林敏君最烦有人拿迷信说事,而且她刚才分明看见二娃是有话想说,他大概还有别的证据。
但夏嫂子一提出什么克父克母,孩子把头一低,就不说话了,仿佛自己真的犯了错。
“他生下来就把他妈克死了,没过几年他爸也……”夏嫂子越说越来劲,也越来越离谱。
“行了!”林敏君耐心用光了,猛地提高声音,嫂子都懒得叫,“你说的这些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现在我们说的是到底谁拿了钱,现在你说你家孩子没拿,证据呢?我们在他口袋里找到了奶糖。”
这一嗓子把夏嫂子吓了一跳,她觉得林敏君不识好歹!
“总不能看见个奶糖就是偷钱买的吧,那是我给孩子买的,不行吗?”夏嫂子再次咄咄逼人。
“行,你说你买的是吧。”林敏君把二娃拉进来,双方对峙,“二娃,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二娃直接上前,伸手一抓,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从顺子口袋里拿了一张毛票出来,“一角钱买了奶糖,剩下一角钱,这是我的。”
“嘿真有意思,你说是就是吗?这上面写你名儿了吗?”夏嫂子一看,二娃还想张嘴,还想指着钱币说话,立刻来戳他的心窝子,“你个坏种,你爹妈都给克没命了,还有脸说话,你有脸吗我问你。”
“你还瞪我!我说错没有?哎呀,你还打我,踢我。”夏嫂子一声惨叫,被二娃连蹬带踢,直接指着二娃叫开了,“小林你看,这还是个孩子吗?这么小就会打人,你还相信他说的话?”
说着她举起了大巴掌,眼看着要给二娃一个耳刮子。
夏嫂子刚才的话是真的难听,林敏君都听不下去,而且她长的高高壮壮,这一耳刮子下来,小孩子会给她扇飞的。
眼疾手快,林敏君就把二娃拉到自己身后了,在娃肩膀上轻拍了两把,示意他别乱动,也不知道他明白没有。
迎上夏嫂子怒气冲冲的眼神,林敏君反问:“我谁也不相信,但是,你刚才说那一角钱是你给孩子的?”
“是啊,咋啦?不行吗?”夏嫂子的语气依然带着愤怒,在自己身上连拍带打,感觉腿都给踢折了。
“你确定?”
“就是我给的钱。”夏嫂子说的斩钉截铁。
林敏君转头拿了二娃手上的一角钱,仔细的看了看,忽然拍桌子上了,“真有意思,这钱上还写了别人名字。”
这一张毛票上写的可不是夏,而是阎绍。
“是我的名字。”二娃默默的说,“这钱本来是去交到学校的,老师没要,又让我拿回来了。”
现在的学校没有移动支付,老师都会让孩子在纸币上写名字,到时候好统计谁交了钱,谁没交。
“夏嫂子你说奇不奇怪,你给孩子的钱,居然写了二娃的名字。”林敏君又问,“到底是你去二娃家拿的钱,还是你家孩子偷了二娃的钱?”
这是道送命题,要么是大人偷孩子钱了,要么是他家孩子偷了别人钱。
情况在这一刻反转,夏嫂子直接给问了个哑口无言,张嘴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两权相害取其轻,这时候她只能说,“我一个大人怎么可能拿孩子的钱,那估计是顺子不知道,拿错了呗?”
“他还能进我家厨房,从碗下面拿错吗?”林敏君再反问,“不问自取,这不就是偷?”
“话也不能说的这么难听吧?”夏嫂子理亏,不好再嚷嚷,“我道歉,我给你道歉行了吧,对不起。”
“你不只是该给我道歉,你得给二娃,给阎绍小同志道歉。”林敏君把二娃拉到前面,“而且你还该赔钱的!这娃背了个大黑锅。”
还得赔钱?夏嫂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珠子快瞪出来了,一把火从头烧到脚,孩子开个玩笑,哪来的赔钱不赔钱!
但林敏君的下一句话,就仿佛一盆凉水,把她的火给浇透了。
“实话告诉你吧,刚才二娃还说要去派出所报案。现在据说要严打,别说两角钱,就是两分钱,公安知道了都是严查,到时候可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是我劝住了二娃,孩子才没去报案,你得给他个交代。”林敏君长了个心眼子,扯虎皮拉大旗,故意说。
重活一辈子,林敏君也想通了,人对她客气,对她好,她才应该以善良真诚来回报。人对她不客气,那何必善良,善良的过分,就会像上辈子的陆德平一家子一样,蹬鼻子上脸。
夏嫂子果然给吓到了,“孩子才五六岁,公安不会管吧。”
“谁知道呢?要不把公安喊过来问问?”林敏君把问题抛了回去。
“不不不,不要报公安。”夏嫂子才不敢赌,伸手从口袋里掏钱,“赔钱就赔钱,赔多少?”
“双倍!”
肉疼啊!
夏嫂子不敢让他们报公安,只能忍痛拿了几张毛票塞给二娃。
林敏君:“还得道歉呢,不然二娃回了家越想越生气,去报公安咋办?”
“对不起!行了吧。”夏嫂子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行了,咱们走吧。”二娃摇了摇林敏君的手。
这夏家果然不好惹,虽然还没见过夏大妈,但林敏君已经在心里决定以后少跟这家人来往。
二娃走在前面,她落后一步,快要走出夏家大门的时候就听见夏嫂子在后面嚷嚷,这声音听起来心不甘情不愿,“果然是要做个体户的,见钱眼开!孩子就拿了点东西,非要这么计较。”
林敏君脚步一顿,“夏嫂子,这可不是拿了点东西,这就是偷,小时偷针,大了偷金,你要不好好管教,以后国家会替你管教,到时候哭都晚了。而且我这人就这样,别的事情上或许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这种大是大非,必须计较!”
临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夏嫂子还在嘟嘟囔囔,显然是没把这话听进去。
林敏君不禁替哼哈二将捏了把汗,有的人求子二十年怀不上孩子,受尽了折磨,有些人轻易当了爹妈,又不好好教养。
生而不养,不如不生。
不过这件事情跟林敏君没有半毛钱关系,这个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她跟二娃前后脚的出了一进院。
二娃人小,腿倒是不短,走起路来比林敏君还快。
不过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林敏君就发现二娃故意放慢了脚步,还时不时的回头看自己一眼,似乎有话要说呢。
钱都要回来了,清白也要回来了,他还想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