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观察

只见画上的“不明生物”,大脸盘子,络腮胡子,身材五五分,没有腰也就算了,居然还胖!

到底是唐朝帅哥不给力啊,还是这画工欠考虑啊,就这卖一百金一幅,怎么不去抢!

长安不是没有绝世美男,比如昨天又见了一面的白袍男子,那长相那身材那气质放在现代也是顶流的存在。

忽然想起之前在电脑上看到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据说是唐朝书画大师阎立本的真迹,心中顿时释然。

国画以写意为主,重神不重形,不像家里逼她从小学到大的油画,几乎可以把人一比一还原,分毫毕现。

一百金一幅画,若能凑齐传说中的十大美男,便是一千金。这钱放在穿越前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现在兜比脸干净的她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吴珝狠狠心动,奈何手边没有油画颜料,再加上她如今的生存危机还未解除,哪有时间蹲帅哥画美男图啊!

于是把这个一本万利的生意刻在心里,等解决了生存危机,再想办法用白玉小葫芦种些植物调配油画颜料。

心中计定,陪千金公主下了一趟馆子,圆满解决午饭问题便告辞离开了。

吴珝本来身无分文,打算进城之后先去典当些首饰,然后再买蔬菜水果的种子。谁知偶遇千金公主,得了一百钱的赏赐,正好省去典卖这一节,直接找店铺买种子。

买完想要的菜果种子,太阳已然西沉,荷包里的钱也花了一大半,怎么回去成了难题。

别看千金公主说,囚禁她的那个离宫距长安城最近,乘马车也要走上一段时间,若是腿儿着回去,恐怕误了与小白的约定。

万一延误,晚饭没人点菜,极有可能引起两个侍卫的怀疑,第一次偷跑就被抓包,下一次再想出来怕有些困难了。

吴珝站在街边想了想,决定忍痛雇一辆马车回去,结果问了好几家车马行,都嫌她给钱太少不愿接单。

就在吴珝准备典当首饰凑钱的时候,忽然有个老婆婆过来问她是不是要雇马车,还说她和老伴去城外探亲,正好带她一程。

吴珝心生警惕,怕是坏人,直到老婆婆提钱,才逐渐放下心来。

结果证明,世上还是好人多,吴珝只花了二十几个钱便安全到达,顺利从狗洞爬进离宫,并在小白的帮助下返回。

第一次偷跑,圆满成功。

长安城某处茶楼,李世民坐在二楼雅间喝茶听书,顺便体察民情。雅间的门被人推开,马侍卫走进来回话:“陛下,人已经安全送走了,一路上都有人盯着。”

李世民淡淡嗯了一声:“查到她这一天都跟谁接触过吗?”

马侍卫点头:“武小娘是坐着千金公主的马车离开的,进城后两人去过一家书斋,之后一起去吃午饭,吃完饭分开。武小娘独自一人去了几家卖种子的店铺,之后便是陛下看见的了。”

千金公主?没人提,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好妹妹。

武氏坐稳江山之后,他这个好妹妹一把年纪居然腆脸认武氏作干娘,从此改姓武,全然忘了自己大唐公主的身份。

没想到重新来过,他把武氏提前囚禁,两人还能勾搭在一起!

真是臭味相投!

李世民端起茶盏又放下:“送人回去的马车还能追上吗?”

就应该让她走着回去!

马侍卫简直心塞,当初说救人的是您,现在又要追回来:“陛下,马车此时应该驶出了城门。”

李世民盯着茶盏上悠悠冒出的白气,忽然想起昨日离宫墙头开出的那朵花,摆摆手示意马侍卫退下。

等他派出的人追上,那小东西也快到地方了。

马侍卫朝后退了一步,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陛下,那两个人拐子如何处置?”

刚刚从二楼往下看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离宫里关着的小娘子跑出来了。毕竟这处茶楼地处闹市,街上人流如织,能在这么多人里发现一个小娘子的身影,委实不容易。

可陛下一眼就看见了,让他们这些侍卫自叹不如,心生敬佩。

然后这还没完,陛下盯着那小娘子看了一会儿,忽然说她被人拐子盯上了,他们跟着看了半天都没看出哪一个是拐子。

陛下指给他们看,原来是一对上了年纪的老夫妻。据陛下说这对老夫妻从小娘子经过这条街的时候便盯上了她,这会儿见她雇不到马车可能要对她下手了。

好家伙,原来陛下比人拐子还先盯上小娘子。

他们问要不要把人拐子抓了,陛下瞥他们一眼,骂他们笨,问他们是抓人拐子重要还是送小娘子回去重要?

众人大眼瞪小眼,感觉都不是很重要,对于手握天下的君王而言,当然是朝政最重要。

长安城那么大,每天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有几个人拐子很正常,那都是京兆尹和十六卫军的差事,他们只负责陛下的安危,为什么要去抢别人的饭碗?

顶多路见不平,派人去知会一声。

还有那个关在离宫的小娘子,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一个女囚犯,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重要性。

可陛下这么问了,他们也不能不答,于是马侍卫挑头回答,抓人拐子更重要。

把人拐子抓住,小娘子自然安全了,许多跟小娘子情况一样的姑娘也安全了。

谁知陛下却说,小娘子更重要,让他们务必将人安全送回离宫。

众侍卫:“……”越来越看不懂了。

自从陛下犯了一回气疾,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上朝,不见朝臣,不去后宫,晴天晒太阳,雨天泡温泉。

他们还安慰自己,陛下十四岁上战场,战功赫赫,却也落下一身伤病,还喝过一杯毒酒,坐上皇位之后想要保养龙体无可厚非。

陛下英明神武,懂得爱惜身体,延年益寿,也是大唐之福,更是他们的福气。

谁知陛下转眼便养了许多猛兽,就养在附近一处离宫,批奏折批烦了,或是被朝臣们求见求烦了,或是被皇后碎碎念烦了,都会去离宫打野兽出气。

别人打野兽都是自己坐在马上,远远地用弓箭狩猎,陛下打野兽则是亲自下场贴脸肉搏。

他们劝过,朝臣们劝过,皇后也劝过,陛下根本不听,仍旧我行我素。

不过每次打完野兽,陛下的心情总能好上一段时间,太医给出猜测,说这样可以纾解烦闷,这才没人再劝。

结果陛下越玩越大,听说大将军的堂下虎咬死耕牛,立刻让人把虎捉来,亲自审问,亲自惩罚。

可把他们吓死了,眼珠不错地盯着,生怕出意外。

这些都不是最让他们意外的,最让他们意外的是,陛下不光圈养猛兽,还在那个离宫圈养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当初陛下吩咐他们蒙上脸劫持利州大都督最小的女儿,他们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九五之尊,看上谁家女儿不是恩典吗,为什么要抢?

当然陛下终于对女人感兴趣了,让他们由衷高兴,当一回绑匪又如何,结果抢回来的小娘子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

难道陛下生过一次病有了什么为人不齿的癖好?

听说采阴补阳也能强健体魄,太上皇最近几年就喜欢这么干。

可陛下只让他们把人给抢回来,然后丢进离宫便不理不睬了,三次见面全是意外。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小娘子对陛下不重要的时候,陛下却对看守的两个侍卫说,守好那道门便是为大唐立下奇功。

就在他们以为小娘子原来这么重要的时候,陛下看见她偷跑出来,半点都不紧张,也没说要把人抓回去,只在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让他们出手帮忙。

等他们做好事不留名救下小娘子,陛下又反悔了……

思路好乱,头好疼,在陛下身边当差好难。

都说天威难测,在陛下身边都不是难测,是根本没法测,一测就是反的,一测就是错的,故意往反方向猜测照样错!

每次猜每次都错,真的很伤人,只能选择暂时放弃脑子,完全听命行事。

李世民只对武氏有点好奇,迄今为止她的所作所为都不在他的预期内,他很想知道下一步她要做什么。

至于人拐子,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处置人拐子都要让皇帝操心,养着京兆府和十六卫军还有什么用。

“报官。”李世民懒懒吐出两个字,转头继续听书,此时整本书正说到高潮处,所有人都屏气凝神。

马侍卫:“……”他就不该问。

吴珝回到离宫,吃完晚饭便开始鼓捣买来的菜果种子。她从小住别墅,家里有前后花园,还有专门的菜地,看佣人种过菜,也跟着学过,大体步骤到今天还记得。

怎样泡发种子,如何育苗,什么时候播种,然后是浇水施肥捉虫,大部分春种秋收。

离宫这里有天然地热,土地松软,山泉水终年不断,不必等到春暖花开,现在就能种植。

问题在于院落修建完善,青石铺路,五步一景,根本没地方种菜果。

经过一番实地考察,吴珝决定……拔花。

温泉地热如何用来种植物也是一门学问,能种花的地方,肯定能种菜。

于是第二天,李世民接到暗卫禀报,说武家小娘子把离宫小院里的花全拔了,准备用来种菜果。

作者有话要说:李世民:花只能用来看,菜却可以吃。

长孙皇后:什么?陛下在离宫养了外室,那外室还拔了本宫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