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收购一案，宴氏集团上自CEO下至普通员工，脚不沾地的忙了一周，这件事才算彻底告一段落。
从会议室出来，程临便迎了上来，跟着他往外走，“宴总，林庚礼导演在休息室等您。”
听到这个名字，宴淮序眉头直接拧在一起，瞥他一眼，语气不悦地问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要与宴总您商量电影投资一事。”
“不见。”
宴淮序拒绝得毫不含糊。
恰在此时，电梯门打开，见二人讨论的主角从里面出来，程临识趣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虽说跟在宴淮序身边不久，但程临多少也能猜到点儿他与林庚礼置气的原因，无非是为了现今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选角一事。
林庚礼未经商量便将女主一角黑幕给了余袅然，且不说这一行为是在宴淮序雷区上蹦跶，单凭这被黑幕的受委屈的是沈南嘉，就已经够林庚礼喝一壶的了。
如他所料，即便进了办公室，宴淮序也没给林庚礼一个好脸色看。
室内气氛压抑凝滞，程临不敢多待，将咖啡放下后，转身出去处理剩下的烂摊子了。
林庚礼率先受不了这种死寂的氛围，开口质问他:“剧本已经递给沈南嘉了，为什么还要撤资，你们宴氏难道就是这样言而无信的吗？”
“到底是宴氏言而无信在先，还是你毁约在先？”宴淮序掀起眼皮，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讥笑道:“事到如今，难道不是你自找的吗？”
林庚礼被他噎了一下，瞪着一双猩红的眼，沉默不语。
宴淮序无意同他争执，只是希望他明白一个事实，“宴氏投资这部戏只是因为沈南嘉她看上了这个剧本，即便导演不是你，是任何其他的人，我都会投资。”
“作为一个在商言商的人，我想，我们之间的情谊还不足以让我给你的理想砸钱。”宴淮序虽勾着唇，说出的话却狠厉无情，可以说完全没给林庚礼留面子。
林庚礼反唇相讥:“那你呢，你又凭什么就认定沈南嘉适合这个角色？如果没有你的原因，就以她的本事，怕是连试镜的机会都得不到！”
听他如此贬低沈南嘉，宴淮序彻底冷了脸，眉眼间布满阴鸷气息，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淬了冰似的冻得人脊背发凉。
他目光死死地盯着林庚礼，一字一顿强调道:“我再说一遍，宴氏投资《沉沦》只是因为想演这部戏的人是沈南嘉。”
“就算你没把角色给她又如何，只要她想，我完全可以将剧本从你手中抢回来，另请他人作为导演进行拍摄？也就是说，林庚礼你，在这部戏中的作用可有可无，懂了吗？”
话说得难听又直白，却犹如当头一棒，将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林庚礼彻底敲醒。
可林庚礼这个人，素来高傲又不肯低头，明知对自己没好处，也要去恶心别人一下。
譬如此刻，他忽然轻嗤了声，扬起头颅看向对面的人，咄咄逼人道:“可你如此费力又讨到了什么好处？沈南嘉还不是照样不肯接受你的好意，再者说，人家和男朋友卿卿我我，哪里需要你去献殷勤！”
他说的是热搜的事，宴淮序比谁都清楚。
“滚！”
一道极为压抑的咒骂声在办公室内响起。
林庚礼觑了眼额间青筋暴起的男人，站起身扣好扣子，面无表情地推门离开。
门关上的瞬间，里头传来暴躁的打砸东西的声音，对此，林庚礼还算满意地勾了下唇，然而只是瞬间，又恢复了原来那副面瘫模样。
“你真要去？”张芸不赞同地皱眉。
虽说剧组发了道歉声明又将试镜视频放了出来，可谓诚意十足，但张芸还是不太希望沈南嘉去趟这趟浑水。
《沉沦》剧本虽好，又背靠宴氏这座大山，扑街倒不至于，但回报率远没有达到可以让张芸不管不顾的地步。
再者说，沈南嘉最近一直在被舆论裹挟着走，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沈南嘉微抬下巴，漫不经心道:“但最近确实没什么令人心动的剧本，如果不接这部，你能接受我在家躺半年吗？”
她一副你能接受我就不接的样子，彻底让张芸闭上了嘴。
“你要接也可以。”
沈南嘉伸了个懒腰，“条件？”
“短时期内不要再换男友。”张芸说得极为认真，“你和贺钧言也算咖位相当，要说捆绑营销占便宜的也是我们，所以，我觉得可以接受对方工作室的提议。”
不提这件事还好，一提这件事沈南嘉就头痛，看向张芸的眼神也逐渐由抗拒变成无可奈何。
她再次强调，“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朋友？”
张芸被她的“渣女”发言逗笑了，“你见过可以当街拥吻的朋友？”
“没亲。”
她不解皱眉，解释了那么久，为什么张芸就是不相信呢？
事实就是吃完饭，两人去酒吧玩了会儿，贺钧言喝得有点多，没站稳，她扶了一下他而已，不知道为什么，到了狗仔的相机里就成了当街拥吻，还被送上了热搜，到现在也没能下来。
贺钧言经纪人那边的意思是不澄清也不承认，甚至特意来问张芸愿不愿意炒CP。
张芸还在给她分析利弊，沈南嘉却丝毫听不进去，余光瞥到从黑色卡宴上下来的男人时，她应了声:“随你觉得好了。”
张芸仔细将这句话在嘴里过了几遍，觉得不是拒绝后，就直接给贺钧言那边打了电话。
谈妥之后，张芸立马登上微博，想将通好气的模棱两可的公关文案发上去，却发现名为＃沈南嘉贺钧言恋情曝光＃的热搜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不死心，继续往下滑，仍然没有。
张芸觉得奇怪，手动去输入词条，然而点进去却是一片空白。
抱歉，未找到相关结果。
您可以尝试在全网内搜索。
又试了几次，甚至检查了网络，还是一样的结果。
张芸:“……”
“你联系渣浪把词条给炸了？”张芸审视的目光落在她那张脸上，企图从中看到一丝端倪。
然而除了疑惑，什么也没有。
沈南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直到张芸把手机屏幕伸到她面前，她才弄清楚状况。
半晌，她蹙起的眉头又舒缓开，平淡道:“可能是贺钧言做的。”
说完，注意力便不再在热搜上停留，甚至为此浅浅松了口气。
“不应该啊，”
张芸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自己提的捆绑CP，怎么可能临时反悔？”
思索片刻，沈南嘉还是没忍住开了口，“营销CP这件事本就不道德，既然热搜都没了，还是算了吧。”
她刚刚也只是受不了张芸的唠叨随口一说，真要这么做还是不太能接受。
贺钧言是她朋友，不是用来营销的工具。
“行吧。”
张芸作罢，看了眼日历，不放心地叮嘱她，“大概还有一周就得进组了，因为戏里的设定是冬天，估计得去低温区拍摄，天气不比这边，记得多准备些厚衣裳……”
唠叨完，她又兀自叹口气，“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还是派小姜跟着你比较好，不然你又要作死。”
沈南嘉摸了摸鼻子，没拒绝，也不敢拒绝。张芸看着挺好说话，但事实根本不是这样，只要触及到原则问题，人就执拗得听不进除了想要的以外的答案。
“还有就是……”
她没说完，沈南嘉便已经从她沉重的嗓音与神情中猜出了一二，于是接着她道:“知道了，会按时吃药。”
闻言，张芸紧抿着唇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敷衍自己之后，起身告辞，“那行，我让小姜再去给你买几身棉服带着，省得你冻得快死了也不知道添衣服。”
沈南嘉:“……你怎么这么记仇。”
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记得呢。
张芸皮笑肉不笑，“没办法，谁让我遇到了个整天作得不知死活的祖宗呢。”
《沉沦》的叙事手法是倒叙，所以刚开始方清和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和现在的沈南嘉相差很大。
她本就有175，即便再瘦体重也还是超了三位数，再加上这段时间的放纵，体重简直蹭蹭往上涨，和方清和的形象更加不符了。
虽然有妆效师，可以化出营养不良的样子，但这不代表沈南嘉可以什么都不做，减重是对角色与观众最起码的尊重。
她看了眼镜中的人，唇红齿白，三庭五眼像是从模具里刻出来似的，哪怕不施粉黛，依旧美艳动人。
只是眉眼太冷了，没有温度，没有活力。
这几年，除了妆造需要，沈南嘉几乎很少照镜子。家里除了浴室的那面镜子，别的地方的不是被她打碎了没换就是被她扔进杂物间锁了起来。
谁能想到，受到娱乐圈追捧的神颜，甚至一度成为整容模板的那张脸，曾是沈南嘉最厌恶的长相。
与镜中那个人对视片刻，沈南嘉忽然勾了下唇，似是在自嘲又似是在挑衅镜中的人，不过片刻又恢复成原先那副冰冷的模样。
她将头发随意挽起，换了身还算舒适的运动装，戴上耳机便下了楼，小跑着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宴狗疯狂吃醋，然后就要开始追美腻的老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