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去和现在

研磨回来时正好看见纯子气急败坏地拿包扔向黑尾:“你们……这是怎么了?”

纯子气闷,很想告状,但又觉得这未免有挑拨别人关系的嫌疑,忍了忍才开口:“没什么。”

黑尾铁朗揉了揉熊猫头,感叹果然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或许他下次可以送纯子毛绒玩具,随口应了句:“嗯嗯,没什么。”

研磨:……每次都是这样,一眨眼的功夫,这两个人好像就发生了点什么。

纯子接过蛋挞盒子,自己拿了一个,把剩下的递给研磨,研磨摇摇头示意自己不需要。纯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问黑尾:“学长,你需要吗?”

黑尾铁朗并不饿,但是刚刚还气的拿包砸他的纯子这会儿又乖乖问他吃不吃甜食,超可爱的,连生气都这么软绵绵:“好呀。”

纯子和黑尾在一边吃着蛋挞,研磨拿起手柄继续推进游戏剧情:“说起来,纯子自己也会做蛋挞吧,是因为很喜欢所以去学了吗?”

“啊?”突然被问到的纯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哦,嗯,算是吧。”

不是因为自己喜欢才去学的,是因为小岩过生日,想要给他惊喜才去学的。

为此,她和及川还争执了一番。

“怎么想给别人惊喜是要准备别人喜欢的东西才对吧?”纯子叉着腰站在沙发上,俯视及川,谁让这家伙越长越高,每次吵架都要仰头,脖子酸不说还很没气势。

及川冷笑:“你以为站的高就有理了吗?笨蛋纯子。”及川眼疾手快地抓住纯子想要挠他的手,“送小岩喜欢的那叫什么惊喜,很容易就能被猜到吧!当然是送我们喜欢的,和他分享啊!”

纯子还想反驳,及川一招制敌:“既然决定亲手做爱心食物的话,炸豆腐这种高难度操作,我们两个谁能胜任?”

纯子偃旗息鼓:“也,也是哦。油锅好可怕。”

于是,岩泉生日当天,及川和纯子背着岩泉一,偷偷摸摸在纯子家汇合,从冰箱里取出小泉夫人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材料,打算大干一场。

纯子看着手机的步骤,有点犯难。鸡蛋和蛋黄加入细砂糖搅拌均匀,鸡蛋不就有蛋黄吗?为什么还要特地分开写?纯子想不明白,干脆直接忽略掉这点,在碗中打好鸡蛋后就加糖搅拌。唔,还要放牛奶。纯子在流理台上环视一周,没看见奶,再一看,原来在及川手里。

纯子凑过去:“牛奶用好了吗?”她顺势低头看了一眼及川和的面,愣住三秒后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哈,你的面团是在牛奶里游泳吗?彻,你的厨艺未免太糟糕了。”

及川死鸭子嘴硬:“要什么紧,我再加点面粉就好了。”及川取过一旁没有束口的面粉袋子,估摸着又往里到了些面粉。整个过程,纯子都像一只小母鸡一样在一旁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及川恼怒,放下面粉袋子时力气失控了一瞬,面粉在空中四散开来,没有防备的纯子呛了个正着,她一边咳嗽一边用力锤了及川一下:“干嘛啦!你蓄意报复是不是?”

及川也不好受,他的眼睛里进了面粉,这会儿难受的不行:“才不是,我也不好受好吗。”

纯子抬头看了眼及川,发现他正皱着眉拼命眨眼睛,还想拿手去揉。

“……你是笨蛋吗?你的手上有面粉啊!”纯子抓住及川的手,把他往水池旁边带。纯子把自己的手洗干净后,招呼及川蹲下来,及川彻干脆坐到了地上,长腿一伸,一手后撑,仰着头任纯子施为。

纯子无语:“不是,你这也太低了。”

纯子半跪在及川身侧,但发现这个姿势不方便查看及川的情况,干脆跨过他跪在他的两侧,光裸的膝盖抵住坚硬冰凉的大理石地板,只有和及川大腿外侧挨着的地方,隔着轻薄的衣物源源不断传来少年的体温。

纯子一手按着及川的肩膀,刚洗净还泛着湿润的手指轻轻拂过及川沾着面粉的长睫,帮他把眼周清理干净,但是及川的额头和面颊仍然沾着不少面粉,纯子环顾四周,正好抹布就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纯子努力伸手够了够,成功勾住抹布的一角把它拉了下来。

擦其他地方不需要那么细心,纯子随意帮及川抹了两下,便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你睁开眼试试,还难受吗?”

及川试探地睁开眼睛,眨了两下,发现确实好多了,正打算夸夸纯子,就看见纯子手里的抹布。

纯子注意到及川的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右手上,她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自己手里的抹布。

死一般的寂静在两人中间蔓延开来。

纯子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拿着抹布的右手往背后藏,并且立即起身想要逃跑。但还没等她完全起来,及川就单手卡住她的腰把她往下拖,按在他腿上,另一只手绕到她背后想抢她手里的抹布。

认识这么多年谁不知道谁啊,这混蛋肯定是想拿抹布给她洗脸报复回来!

纯子当然不可能让及川得逞,她一边死攥着抹布不放,一边去掰及川卡住她的手,同时发挥毕生演技,十二万分真诚地看着及川,企图让他大发善心放过她:“那是干净的布!干净的!平时用来擦洗干净但还带着水的碗的!”

及川假笑,加大手上的力气,狠狠一拽,抹布就到了他手里,他看看抹布,又看向纯子,整张脸写满了不怀好意:“是吗?那太好了,我看你脸上也不太干净,就让乐于助人的及川先生来帮帮你吧?”

纯子见挣不开他,只好往及川怀里一扑,脸死死埋在他的胸膛,双手抱牢他。今天不管谁来,都别想她抬头。

“哦?你躲什么?不是说是干净的布吗?”纯子这点挣扎及川压根不放在眼里,他伸手往下,探入纯子和他身体相贴的微小缝隙,虎口卡住纯子的下颌,手掌发力往上一抬,纯子的脸蛋就暴露在他视线之下。

“嘿嘿,躲有什么用呢?”及川得意。

纯子很委屈,松开抱住及川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好心帮你,你还要弄我!你是女明星吗?那么讲究!”

及川彻把纯子的手往下拉,扯到腰间,纯子的手腕比起他实在是太过纤细,他单手就可以抓牢她两只手腕,腰后的手臂也死死堵住了她想要退后的路线:“你可以当我是,再者说,做了坏事的坏孩子就是要好好接受惩罚才行啊。”

纯子见在劫难逃,眼神都失去了高光,及川彻毫不留情地用抹布在她脸上糊了一把,才放开她。

“呜,大坏蛋及川彻!”纯子愤怒。

及川彻不痛不痒,报复完就回去继续摆弄自己的面团。

纯子从地上爬起来,走向自己的蛋挞,不断碎碎念:“哼,坏蛋,大坏蛋,小岩肯定更喜欢我做的蛋挞,才不会看你的牛奶面包一眼。”

及川做了个鬼脸:“幼稚的家伙才会这样自欺欺人,小岩肯定更喜欢我的牛奶面包。”

“你才幼稚。”

“你幼稚。”

“你。”

“你。”

互不相让都觉得自己的甜点最棒的二人,看着新鲜出炉的成品沉默了。

纯子看着自己中间焦黑的蛋挞以及及川那形状不详的面包,沉痛道:“阿彻……我们真的要在小岩生日当天,给他吃这种东西吗?”

及川也觉得这对小岩来说未免太残忍了,但是他不想放弃自己亲手做的糕点,语气艰难:“嗯……多少,是个心意,心意最重要嘛。”

纯子有预料到自己可能会失败,所以提前从甜品店买了成品,以备不时之需。但是,正如及川所说,比起花钱买来的东西,她也更想让小岩吃自己做的:“那……就这样?”

及川点点头,暗自祈祷今天不会被岩泉揍:“嗯,就这样!”

晚上,一起吃完晚饭,大人们都在闲聊,纯子对及川使了个眼色,及川会意,立马溜走去取纯子用漂亮盒子装好的甜品。

纯子靠近岩泉,趴在他肩上,悄悄说:“小岩,我们去院子里吧,我想出去看月亮。”

在她靠过来时,就应该推开她的岩泉一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动作,反而任由纯子拉着他的手往外走。大概是因为,在看到院子里的月亮之前,他先看到了纯子眼睛里的月亮,眉眼弯弯,期盼地看着他。

算了,仅此一次。

岩泉有些苦恼,无论和纯子说多少遍,下一回她还是会忘记,要和男生保持距离。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隐隐的笑意,自顾自地发散着思维。

他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纯子和其他男生亲近,所以是因为是他,才这样吗?

如果……

只是对他这样,那也可以放任她吧,反正自己肯定不会欺负纯子,每次说纯子的时候她都不乐意,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念叨她。

院落的秋千下,及川捧着礼物站在那里,看到他们过来,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当当——看,小岩!这是我和纯子亲手为你做的礼物喔!”

岩泉一真的有些惊讶,就这两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废物,还能动手做东西?确实很让人感动。

他打开盒子,一半是奇形怪状看上去味道很不怎么样的小面包,另一半是金黄色泛着香甜气息的蛋挞。

及川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就幽幽地望向纯子,他凑过去,小小声说:“你居然换了,可恶,你之前做的那些呢?”

纯子用手肘拐了他一下,让他闭嘴:“别吵,这不重要。”

及川不消停:“很重要!不要浪费粮食啊,待会儿拿过来我帮你吃掉吧。”

纯子狐疑:“虽然你也不浪费,但你也不是这种爱惜食物的人设吧?”

及川轻轻哼了一声,不理她了。真是笨蛋,辛苦做的甜点,没人吃不是太可怜了吗。

岩泉一看就知道,面包是及川做的,是他喜欢的牛奶面包,至于蛋挞,怎么想这种完成度也不可能是纯子能做到的,尤其是那两个家伙还在那边窃窃私语,他叹了口气:“纯子,你做的呢?既然做了就拿过来吧。”

纯子有些迟疑:“可是,我做的不是很好……”

岩泉指了指及川的面包:“连这种东西都可以出现,你大可以自信一点。”

“小岩!什么叫这种东西?这可是人家辛苦做的!”

在及川吵闹的背景音里,岩泉温和的眼神鼓舞了纯子,她咬咬唇,跑回厨房把自己的残次品拿了过来。

及川和小岩一人拿了一个,毫不嫌弃地往嘴里塞。

“唔,果然很不好吃。”这是欠揍的及川。

“确实。”这是皱着眉头附和的小岩。

“果然,我们俩这种水平还是祸害彼此比较好。嘿嘿,我们以后只做给小岩吃。”还是及川,他冲纯子眨眨眼。

岩泉没忍住给了他一下。

淡银色的月轮高悬于静谧的夜空,如水般温柔的月光下,纯子抱紧怀中的盘子,看着打闹的两人浅浅地笑了。

“嗯,我们只做给小岩吃。”

……

纯子吃掉最后一口蛋挞,软软的甜甜的,现在她也能做出这样口感的蛋挞了,但是人却不在她身边了。

思念,总是在不经意间袭来,它并不激烈,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像绵密的针一点点扎进四肢百骸,寻不见踪影,又无处不在。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能尝到。”研磨的话语中透着淡淡的期待。

虽然只是玩闹时说出的话,但却好像有着无形的束缚力:“可以是可以,但研磨不喜欢蛋挞吧,你刚刚都没怎么动呢,或者你有什么喜欢吃的东西?下次有机会我做给你。”

“苹果派,会不会太麻烦了?”研磨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确实拒绝不了“喜欢的女生给自己做自己喜欢的食物”的诱惑。

“诶?还有我,我也想吃纯子做的东西啊!”黑尾眼巴巴地看着纯子,故意扮可怜。

纯子才懒得理他,刚刚戏弄她的事还没翻篇呢:“不会,苹果派是吧,我记住了。”

为了避免再遇到之前那样尴尬的情形,后续的游戏过程中,纯子全程假装犯困。

但可能是吃过甜的,血糖升高,或是中午没有午休,纯子真的睡着了。

最先发现的是黑尾,他碰了碰研磨,让他把音量调小。

研磨直接暂停了游戏,在原地楞了楞,还是觉得不能让纯子就这样睡,地上凉,会感冒的。

他抱起纯子,把她放到床上,起身时被纯子拉住手臂准备往怀里抱,研磨眼疾手快地抄起一旁的被子塞给她。

纯子抱住被子往怀里卷,脸贴着被面蹭了蹭,因为姿势的原因,腰腹处的衣服向上卷起,漂亮的脊线露出一截,藏蓝色的被子衬的少女的肌肤更加白皙。

他喜欢的人在他的床上,整个人都陷在带有他气息的被子里,加之那看上去就很不妙的色彩对比,研磨觉得他很不好。

他僵硬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床干净的薄被,把纯子全身上下遮好,以防她受凉,顺便减少对自己的刺激。做完这一切,他默默坐回黑尾身边,两个人面面相觑。

“或许,我应该买一个抱枕。”半晌,研磨忽然开口。

黑尾吐槽:“你不会还想有下一次吧?”虽然他是这么槽研磨的,但他本人已经在脑海中思索该买什么款式的抱枕了。

似乎并不需要黑尾接他的话,研磨只是单纯想说点什么,来缓解自己过载的情绪:“果然是笨蛋,居然在两个对她心怀不轨的男生面前睡着了。”

黑尾本来就在努力让自己思想不要滑坡,听到研磨这句话差点没绷住:“……倒也不至于心怀不轨那么难听吧……我们也不可能……”

黑尾觉得他和研磨的道德水平还是很高的,没看他们两个眼神都不敢往床那边去吗。双方死死盯着对方那看了十几年的脸,好像移开视线会打开什么不好的开关似的。

“我说,我们或许不应该待在这里。”黑尾觉得这样不好,女孩子在一边无知无觉地睡着,他们俩大男生待在这里,这个画面怎么想都不对吧。

研磨严肃地点点头。

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两个人没一个起身的。

黑尾摸出手机,觉得自己真不是人:“如果我说,我想拍一下,会不会很变态。”

研磨眼神死:“你说出来就已经很变态了。”

黑尾不想当变态,他遗憾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不是说不待在这里吗……?”

“你先走。”

“你先。”

“你。”

“你。”

毫无意义的争执,以及越发浓稠滞涩的氛围。

女孩子睡觉很乖巧,没有什么动静,连呼吸声都轻不可闻。但只要想到她在那里,纷乱的心绪就无法平静下来,大片片五彩斑斓的光斑混着暧昧不清的颜色,晃得人心神昏沉。

黑尾有点受不了,就算他受的了,他也受不了:“去院子里打排球吧。”

“现在?”

“不然?”

研磨觉得这么热的天气在外面打排球那是纯属有病。

当然院子里也是有树荫的,还有风,应该不会中暑。

而如果继续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只会比中暑更糟。

那还是打排球吧。

两人默默起身,拿起球下楼,去庭院里挥洒青春。

纯子醒来时有些迷迷糊糊,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空调出风时细微的声响。窗外太阳已经西沉,暖融融的橙色给房间里的家具上了一层光釉。纯子迟缓的大脑慢慢运转起来,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做客时睡着了!太失礼了!

纯子的内心是崩溃的,她只是想装睡,谁曾想能真睡过去啊!

她连忙起身,把枕头摆好,被褥叠放整齐,把空调关了,拿起自己的包磨磨蹭蹭的下楼。

救命,待会儿可怎么办啊,该怎么道歉比较好……

走廊就是这么长,走再慢也有到尽头的时候。

纯子下来时,研磨正坐在沙发上打游戏,落地电风扇对着他悠悠地转着,听到动静他暂停了游戏:“你醒了,要喝水吗?”

纯子摇摇头,声如蚊呐:“谢谢,不用了。以及,对不起,我居然睡着了,万分抱歉。”

尽管纯子说不用,研磨还是把早就在桌子放好的矿泉水递给她:“没事,不需要道歉。你现在回去吗?我送你。”

“嗯……”纯子和研磨换鞋出门,走了好一会儿,纯子才想起来,“咦,黑尾学长呢?是先回去了吗?”

“嗯,阿姨让他买菜回去。”

纯子有些惊讶,难以想象黑尾铁朗那么一个酷酷的男生,提着菜篮子的样子:“那他……还挺可爱的,很居家嘛。”

研磨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简单应了一声:“嗯。”

两人静静地走了一路,傍晚没有白天那么灼热,偶尔还有风拂过。

快到纯子家时,研磨忽然问道:“该怎么样,才能让你真正喜欢上我呢?”

相似的场景,上次也是在这里,研磨跃跃欲试,迫切地想要征服什么。

而这次,那种攻击性淡去了很多,那双漂亮的猫瞳,带着点紧张和渴望,专注地看着纯子,等待她的答案。

纯子想了想,回忆着和研磨的相处,抚上自己的心口,看着那个几乎与黄昏融为一体,美丽得像是一幅油画的少年,笑着说:

“已经心动了,虽然只有一瞬间。”

“所以,你不用特意做什么,非要做的话,那就比现在更加喜欢我吧。”

作者有话要说:妈呀,快6K了,我出息了。

以及,这章还挺难评的。

不过我们猫猫队都是好孩子,是绅士啊。

至于及川,埋了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给纯子抹布洗脸还没被拉黑,也是纯子对他爱的深沉了。

这件事固然纯子先撩者贱,但是及川,你都走到水池旁边了,自己洗脸不行吗,干嘛听她的话啊,被捉弄你也很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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