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我死,你们也别想活——”
肖情赶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围了好多人,几个高大有力的女人合力才制住了那想要发疯的夫郎。
夫郎手中一把菜刀,地上沾着一家人的血触目惊心。
“这个男人疯了,他疯了,他竟然想要拉着一家人陪葬!”说话的女人捂着胳膊从人群中走出,对着那被制住的男人就是一口唾沫,她语气激愤,家中几个人都险些遭他毒手,如今可算是恨毒了他。
“报官,这次我一定要报官,我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想杀我,简直是疯了,我要让他碎尸万段,我要让他浸猪笼!”
周围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都在议论着先前之事。
“好?你哪里对我好,整日做不完的活,伺候不完的人,身上好不了的伤口,上次我不过是拿了一点银钱给我爹,你竟想让我去死,我早就看清你了韩清,你就是个混账!合该一家子下地狱!”男人疯魔似的惨笑道。
“你这男人真是不惜福,发生了那样的事,这韩清还能留着你就已经是格外开恩了,你竟还想着报复。”
“就是,哪有出嫁的男人还想着娘家的,没打死就算好了,竟还敢持刀砍人,这人留不得了。”
“送官吧。”
“是啊,送官吧。”
趁着外面说话的间隙,肖情进去看了几人的伤势,这男人是真的下了死手了,这家的家主大腿上挨了一刀,家主夫郎替家主挡了一刀在背上,还有两个年轻人,似乎是他大姐和大姐夫,身上或轻或重都有伤痕,最可怜的还是这家的长孙女,十三岁的年纪刚进了学堂读书,如今一只胳膊掉了,以后只怕也科举无望。
“不能送官,把我送了官,你的女儿不要啦?”那男人又癫狂的笑道,她视线下移,落在了微微隆起的肚子上。
“你怀孕了?”韩清皱眉看过去,这些时候他腰身确实胖了一些,但他进门几年一直就是个不下蛋的公鸡,如今竟然怀上了?
她显然不信,指着那男人的鼻子道:“你可不要乱说,想用孩子逃过一劫那是不可能的。”
话虽如此,这怀了孩子到底是大事,村长做主去请了郎中。
“我为你韩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们不念着我一点好,如今不过是怀个孩子,不过是怀个孩子……”
郎中给他把脉,他口中念念有词,不待众人反应竟直直的朝着院中土墙上撞去。
“啊!”
所有人都惊了,没想到这男人都怀了孩子了竟还要寻死。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只是生命只有一次,轻生乃是下策。”
陆洲和缓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韩罗氏抬起头,看着这个与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男子,他平静矜贵,似乎带着魔力的声音让他哭出了声,方才也是鼓足了勇气轻生,如今被拦下来浑身都软了。
放声的痛哭总是最能释放压力的,陆洲把人交给了韩清,叮嘱道:“不可再言语过激刺激他了。”
他能看出来,这人的精神状态很不好。
果然,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大夫就应声道:“是极是极,此男确有身孕,受胎儿影响,情绪容易起波折,应当多加安抚。”
从韩家出来,村长朝着两人道谢,“今日多亏了贵夫郎,让两位见笑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肖情笑着道:“村长不必客气,我还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此处也可当做我的家了,都住一个村的,能搭把手自是应该的。”
这话让村长听了,脸上多了几分苦笑,不过对着两人也更亲近了些。
“不过我方才听,这韩姑娘似乎经常责打夫郎?”
“害,按理说这都是家事,传出去不好,不过两位也算是他们家的恩人,我便多两句嘴,这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这韩罗氏总是偷着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也不成啊,这胳膊肘往外拐的,搁谁谁不打,都是事出有因。”
“妻夫之间应相扶相持,既男主内当女主外,相互尊重才能过得好,长久压迫之下,男子心理扭曲容易变态,女子又如何能心安理得的过活?”陆洲对此极看不过眼,什么事出有因都不是动手的理由。
然而当下说这些,多数人都不能理解,她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就像那进京状告之人所说,他们都忍习惯了。
“也都是事出有因罢了。”村长叹了口气,告退离开了。
肖情与陆洲同行回去,她对他的想法很有兴趣。
“像陆大人这样的人,若是身份暴露受到身为男子的压迫,会如何?”
她看着身侧双手负于身后,时刻保持清傲姿态的男子,先前觉得他男扮女装是大胆放肆,如今看来,若不这样做,此刻的他或许也是长巾一戴在哪个女人家中当着贤夫良父吧,或许还会有几个孩子绕膝……
只这么一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行,这人怎么能给别人当贤夫良父,他那么傲,让他给她这个太女做臣子他都不愿,又怎么可能……
他还是就这么高高在上,掌控全局比较好。
“臣说了,男子受到压迫容易变态,臣也不例外,殿下最好盼着不要有那么一天。”
他的眸光锐利,似憋着一股气,看向她的目光格外阴凉。
肖情挑了挑眉,丝毫不受他的胁迫“我觉得陆大人你不妨好生讨好我,若当真有那么一天,说不得我会护着你,不然陆大人若是扭曲变态了,孤会很可惜的。”
陆洲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加快速度离开。
“陆洲,我发现你现在怎么都不怕我了?”肖情看着男子的背影唏嘘,这人还真是适应良好,如今不过熟悉了一点,他竟丝毫没有了先前的局促惶恐。
“大家都是人,有何可怕?”
男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他语气高昂,带着磁性的声音很是好听,肖情唇角勾起,跟着往小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