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被嫌弃了。
或者和刚刚一样,是在避开她?
因为应付不来女孩子?
余熹对他的了解还是太少,猜不透,她只是在心里又算了一次,‘我在这里住下来,真的会顺利吗?’
【吉】
看来不会被赶走,也不会被讨厌。
余熹从拐角处轻手轻脚出来,没有大胆的一上来就入侵他的领地。
她上辈子看过很多纪录片,大型野兽不喜欢自己的领地出现别的气息。妖王大人骨子里还是有这些野性的,所以慢慢来,等他适应了她的气味,再找个地方落脚,现在在入口处就好。
入口处有个台阶,她坐在台阶上,正好还可以靠一靠一旁的山壁。
虽然尽量小声,但还是会时不时有衣裳摩擦的声响,余熹听到那边的妖王大人尾巴尖动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责怪,也没有表示,好像默认了她的存在一样。
虽然如此,余熹还是没什么异动。
她猜测,刚刚之所以算出【吉】,就是因为她还算懂事,如果直冲冲跑过去,找地方歇息,待遇可能不会是这样,封挂也会显示别的,
余熹依着墙,安安静静什么都没做,默默观察妖王大人。
想增些对他的认识。
知道他的事越多,对她来说越好。
距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二十多天,今天离得也很近,她很容易观出,妖王大人脖间的伤早就好了,表面光滑,看不出一丝痕迹,但他好像又跟妖贴身肉搏,背上多了几道抓痕。
也许是变成原型的原因,原型大,将那伤拉长,看起来足足有有两三米,这在庞大的身躯上瞧着都不是小伤。
伤口像飞禽一类的爪痕,中间重,两旁轻,一共三道,应该是跟双头鹰搏斗时留下的。
和上次脖间的伤一样,没有包扎,也没有管,不疼吗?
应该是疼的,只不过他习惯了而已。
他手底下已经有了几个妖王,想不受伤很简单,几个妖王一哄而上,谁拿不下?没有那么干,看来真的很喜欢贴身肉搏。
在森林里,野兽们天生好斗,尤其像妖王大人这样年纪轻轻、野心勃勃的妖。
不打架,他们浑身精力没地儿使。
余熹琢磨间,忽而察觉出冷来,不知道是不是祭坛一圈围的潭水作用,有丝丝缕缕的冷风从衣裳缝隙里灌来,凉飕飕的。
她抱了抱肩膀,有一刹那的犹豫,要不要拿出被子来,洞里的寒风对她一个凡人来说挑战很大,她只坚持了一会儿,还是从储物戒指里抱出了一床被子。
说起来这个储物戒指,还是玄木大人给的,玄木大人是真的好,储物戒指帮了她很多,没有这个她带着大堆行李,爬山都爬不动,路上也会累死、冻死吧。
余熹真的很感谢他,也感谢遇到的每一只妖。她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碰到的都不是坏的。
或者说,在妖王大人的约束下,他们不敢坏。
兴许是有风的原因,入口处的台阶上被吹的干干净净,余熹直接将被子盖在身上,多余的部分垫在下面,裹紧自己后第一时间看向妖王大人。
对她的小动作没反应,尾巴都不动了。
余熹放心了,披着被子,枕着山壁,继续观着妖王大人,试图再找出一些信息来。
看着看着,眼有些花,她好像有点困。
昨天进洞府的时候是清晨,陪长寿大人下了一个白天的棋,晚上上个茅房回来都要熬一会儿跟他接着下。趴在桌子上的睡姿很不舒服,隔一会儿她会醒一次,醒一次下一会儿,根本没睡好过,现下安逸下来,多少有点撑不住。
地底深处,入口处蹲坐着的小姑娘脑袋一点睡了过去。
趴伏在聚灵阵中心的黑龙一红一黑异瞳蓦地睁开。
一阵风吹来,聚灵阵中心的黑龙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小姑娘面前出现一个‘人’,一身的暗红,赤着足,一红一黑异瞳微微低垂,盯着只露出柔软发顶的小姑娘看。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抬手,短暂封了小姑娘的五感之后才道:“出来。”
语气隐隐含着一丝威慑。
藏在小姑娘眉心的天机盘一颤,在小姑娘识海里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出去了。
它可以在长寿手底下强撑着,是因为长寿需要它,一个活了上万年的妖怪打算慢慢收服它,所以它有稍微活动一下的余地,但在这个妖怪面前,它完全不敢任性。
它还记得自己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当初它也差点毁在他手里,因为他强大到不需要依靠法宝,所以对天机盘没什么想法,如果不是长寿,现在已经没有了它。
如今它的主人换了,虽然它也看到了未来里有它,但面对这个妖怪时,它还是忍不住恐惧。
器灵本不该有恐惧的,但这个妖太可怕了。
入口处小姑娘的眉心,一个看起来很小巧的罗盘飘了出来,静静浮在空中。
伏焉伸出手,两指夹着罗盘,神通‘胜者为王’进了罗盘体内,尽数侵染之后才问:“她真的是我的妻子吗?”
他相信长寿,但这事对他来说太过震撼,他要亲眼瞧见才能确认。
‘胜者为王’是他的天赋神通,所有败在他手底下的,无论是妖还是人,只要有意识,都会臣服于他,不可对他撒谎,隐瞒,有二心。
黑龙族不喜勾心斗角钻研这个和那个,这是最直接最快速征服众妖的法子。
罗盘转了转,很快停留在【吉】上。
这是确定的意思,但一个不熟悉,没用过它的妖并不知晓,器灵瞧见面前的妖蹙了蹙眉。
器灵立刻换了种方式告诉他。
伏焉似是被拉入一个虚幻的世界里,看到了和地底深处截然不同的景象。
在一片雪山之顶上,云层内,有数道强劲恐怖的气息在交手,天空被各路法力染上绚丽的彩色,不时传出一声厉喝,和大神通露头露尾的虚影。
不多时,忽见一个暗红身影从云层跌出,似是遭受重创,至万丈之高处直往下坠。
一望无际皆是雪白之色的山腰处,有人打破禁制,径直冲了出去。
身后有呼唤声,和警告她危险的,她一概未理,坚定朝战场的最中央而去,双手伸出,蓦地一把抱住从天而降的妖。冲力叫一人一妖滚在雪坡上,许久才停下,彼时一人一妖身上皆是碎雪,那个人类伏在妖的身上,空出一只手,拨了拨他的乱发,笑的宛如春天第一缕晨光,朝气又阳光。
“妖王大人,我接住你了。”
画面到此为止,伏焉重新回到地底深处,两指间夹着天机盘,微微愣神,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好好辅佐她,保护好她,她在你在,她死你亡。”
言罢手一扬,天机盘重新归于小姑娘的眉心,被他下了命令的天机盘也和以前不再一样,无法忤逆他再去欺瞒小姑娘,耍小心眼,他的话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它心里一样,一旦小姑娘出事,它会立刻自爆而亡。
她们的命运已经绑在了一起。
伏焉重新化为原型,趴伏在聚灵阵上,只是和刚刚不同,从尾巴对着她,变成了脑袋。
听旁妖口中所诉,和亲眼所见,是完全不一样的。
伏焉闭上眼,刚准备继续睡,眉头不自觉拧了拧,感受到身上更强的异样。
余熹这一觉睡的很沉很沉,颇有点昏天暗地不知今年何夕的意思,直到一声闷哼,在地底深处突兀响起,惊了她一把。
余熹软绵身子立刻弹坐起来,揉了揉眼,朝疑似祭坛的方向看去,妖王大人不在,不知道去了哪。
有事出去了吗?
她下意识站起来去找,转身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在祭坛的四方,顶天立地的柱子旁,一抹暗红的衣袍。
妖王大人化成了人形,变小了,被柱子挡住,不是走了。
余熹长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一变故,也没再睡,静静看着那柱子后的长袍。
伏焉贴着凹凸不平刻了很多纹路的锁灵柱上,难耐地蹭了蹭,背上的伤口自从在百灵谷附近,和那个树妖打过后,像被动了什么手脚,又疼又痒,如同被一万只蚂蚁钻过一样。
好难受。
如果是平时,他会烦躁地用尾巴击打地面,缓解心中的燥动,这次因为那个在熟睡的女孩原因,没有那么做。
毕竟他一击之力,能将山壁上的大小无数石块打落,会砸到她吧。
人类弱到经不起一丝摧残。
伏焉伸出手,弹出锋利的爪子,划在那块奇痒无比的地方,用力之大,像是要将那整块皮肉揭掉一样。
他不怕疼,但是怕痒。
“是伤口的原因吗?”
空旷的地底深处突然传出一道属于女孩子的说话声,那个披着棉被坐在洞口的小姑娘试探地问。
“要我帮忙吗?”
余熹迟疑片刻,添了一句虽然中间有风险,但结果很稳,让他无法拒绝,会不断增添责任感的称呼。
“相公……”
伏焉浑身一僵。
封挂上的【小吉】开始挪动,转来转去几圈后,变成了【吉】。
这次省略了个中的数次纠结,直接放弃挣扎摆烂接受自己已经成为人夫的命运打算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排山倒海的攻势还没来,男主已经自己把自己搞定了。O(∩v∩)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