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福年后来也经常来山里,每次都会带一些好吃的过来,烧鸡、烈酒,跟大黑蛇一起吃喝,一块儿聊天。
他说了很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说的最多的就是他采药的经历。乔福年不曾学过医术,只认识草药,偶尔大黑蛇身上出现了伤口,他也能够帮着处理一二。
乔福年说自己小时候吃不饱的经历,说他羡慕隔壁的孩子每到过年的时候,总会有新衣服穿,说他只是想要多挣一点儿银子,让自己以后的孩子不再去羡慕别人家的小孩。
“可我的运气怎么就那么差呢?别人能挖到人参,我有时候连一株连翘都找不到。别人挖到人参能卖个好价钱,我却只能引来山贼强盗。别人很轻易的就能够积攒下家业来,我却偏偏不行。”
原木以大黑蛇的视觉,听着乔福年说的这些话,心中很不以为然。你日子过的确实不算富贵,可你也绝对算不得运气不好。你也遇到过好人相助,只是你从不记得那些。你想要的太多,太过贪心,对于自己得到的东西,永不知足,所以才总觉得自己过的十分不如意。
可要说惨,这个世界上,比乔福年惨的人多的是。
偏偏大黑蛇信了乔福年的这番话,觉得他是真的惨。大黑蛇认为,乔福年是个心有抱负的人,他本可以做成一番大事业,只因为运气不好,所以只能蹉跎至此。
原木此时与大黑蛇共情,大黑蛇的想法他当然也了解的一清二楚。
原木:……
就很离谱。
这跟那些写话本子,说自己怀才不遇的书生也没有什么两样了,都是自己没能力却怪老天爷没有喂他们饭吃。
一人一蛇就这样相处大半年,他们会聊天,会说说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原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黑蛇被乔福年忽悠,让大黑蛇一心一意的认为,乔福年是真的运气不好所以才会过的不好。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雪连着下了三天,山里头的积雪走一步路就没过膝盖。蛇是需要冬眠的,大黑蛇纵然已经有了一身的修为,却还是无法摆脱这样的生物习性。只是让原木心惊的是,它竟将自己冬眠的地址,也告诉给乔福年知道了。
大黑蛇冬眠的时候,原木也失去了意识,陷入一片混沌黑暗之中。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
睁开眼睛,就看到乔福年浑身是血的躺在大黑蛇冬眠的洞口。是血腥味将大黑蛇从冬眠中叫醒的。
醒来后的大黑蛇,行动明显迟缓了不少,可它还是尽力为乔福年包扎伤口,救治于他。原木也止不住的感慨,这大黑蛇的脾气可真的是太好了,一点儿起床气都没有的。
又一次救下乔福年之后,大黑蛇也没有继续去冬眠,而是盘旋在洞口,神情严肃的在思考着什么。
它将乔福年看成是自己的朋友,这么多年来唯一的朋友。而这个朋友,他的运气很差,总是会遇上一些致命的意外。
大黑蛇想到了自己的一双角,这角上凝聚着它的修为和属于蛟的气运以及它几百年修行的功德,若是乔福年有了自己的这对角,他往后的运气一定会变得特别好的。
原木着急的大喊大叫,却发不出半点儿声音来。
做蛇,怎么能如此单纯呢?
等到乔福年醒来后,见到大黑蛇,便情不自禁的落下泪来。
“本以为,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当时只想着,就算死,也要死在离你更近一些的地方。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我以为是可以肝胆相照的朋友,为了我采到的那株三百年份的人参,竟然就能够联合外人,害我性命。人心难测,还是待在你的身边,更让我安心。”
大黑蛇听后,便自动认为,乔福年的运气太差了,所以交朋友都只能交到这种人品不行的朋友。
它将硕大的蛇脑袋递到乔福年的面前,以腹语跟他交流,让他将自己头顶的一对角挖下来,带在身边,可以让他的运气变得好一点儿。
乔福年连连摇头,“这不行,这应当是你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就此拿走呢?那样对你,肯定会有不好的地方。”
“没事,你带在身边就好,我暂时不会有雷劫降临,没有它们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可是它们对你来说,却是很有帮助的。”
人的一生匆匆而过,不过百年时间。算一算,乔福年大概也只有几十年好活,这几十年的时间对于大黑蛇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
大黑蛇只对他说道:“等你去世以后,吩咐你的后人将东西送还给我便是了。”
乔福年便接受了这对蛟角。
有了这对蛟角的帮助加持,乔福年果然开始转运。他在山里京城能找到好东西,还能避开危险,想做点什么事业的时候,又总是会遇到贵人相助。
不久后,乔福年感受到这对蛟角的威力,心中便生了贪婪。
不过他将这些藏的很好,根本就没有让大黑蛇知道。他还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山里寻找大黑蛇,时间渐渐过去,乔福年人到中年,须发已经渐渐便白。他又开始频繁的进出山里,此时他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老板。
就在去年,他被钦点为皇商,风头一时无两。名下产业遍布各行各业,有酒楼有客栈,有布庄有茶庄,药行的生意他占了全大周的一半。
“唉,如今我这般的身家,该享受的也基本都享受到了。”许多当官的,见了他也还是要客客气气,只是一想到自己不能长久的享受这般的富贵,乔福年这心里就不得劲儿。
大黑蛇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乔福年说道:“我现在年纪越来越大,就越发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往了。唉……你看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话说,你的雷劫是在什么时候?”
大黑蛇如今也不算化蛟成功,得等到身下的爪子完全长出来,才算是真正的蛟。下一次雷劫,它能感应到快来了,具体什么时候,它也不知道。等到真正化蛟之后,它会每百年迎来一次天劫,直至化龙。
面对乔福年的问题,大黑蛇只说道:“快了。”
它似乎也感觉到乔福年变了,但这些年乔福年具体做了些什么事儿,大黑蛇也无从得知。只是,它感觉到自己,在对待乔福年的时候,也没有那样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