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三娃在余梓秋不远处站住脚,微微屈身以表尊敬。

人群却炸了锅。

“呦,这哪来的俊俏小生,打远一瞧还以为是个姑娘,是要来踢蹴鞠还是要来做小倌啊。”

“瞧这消瘦模样,估摸着乞丐堆里都抢不着饭,还怎么在蹴鞠场上抢球啊。”

人群中发出哄然大笑之声,直到余梓秋敲响桌上的醒木,才陆陆续续停下。

余梓秋对三娃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归队。

三娃回给了余梓秋一个感激的眼神,便跑着到队伍最后,消瘦的身体被黑压压的影子彻底淹没,至少余梓秋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他。

余梓秋连拍了三次桌子,道:“安静些,常言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接下来我讲的每一句话,还望各位牢记,第一条不许打架斗殴拉党结派,欺凌弱小。队员之间要和睦互敬,像方才你们嘲讽三娃的情况,是在我讲规矩之前,这次我可以既往不咎。若再有让我听到谁对队员嘲讽欺负的,不会留情,直接赶出去。”

余梓秋言罢,人群中传出一阵阵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当真是雷厉风行,不好惹呐。”

“我还以为她软绵绵的,没成想动不动就赶人。”

“找到这活儿不容易,家里老婆孩子要养呢,这小姐再不好伺候,咱们也得担待着。”

“是,是啊。”

……

等人群中静了一些,余梓秋才继而说道:“第二条便是品行端正。大家都是热血男儿,齐聚在一处,人多势众,难免会有人横生欺压霸凌他人之心。在此奉劝各位收好这份心思,若有冲突,只有你们自己解决的份,侍郎府断不会为各位撑腰。犯过错者,统统赶出去。”

“第三条,封闭训练,训练期间不准无故缺席,更不准私自回家。”

“第四条,不许入女眷后宅。”

余梓秋捡了这几条重要的来说,剩下的一些普通的规矩说明由星月代劳,并且由星月复述两次。

之后,余梓秋高声问众人:“都记清了吗?”

“记清了!”异口同声。

余梓秋“嗯”了一声,神色淡然,这么一番下来立威是立够了,但要彻底让手下人听话,更要恩威并施。

所谓恩,便是钱。

余梓秋紧接着又颁布了奖罚制度。

第一,每三月为一次考察期,三月后,凡成绩突出,名列前茅,日常表现良好者每月多发一贯钱;

第二,凡无功无过者,每月奖一罐油和一布袋大米;

第三,凡表现差强人意,成绩垫底者不奖不罚;

第四,凡捣乱作怪者,扣除当月薪水,直接撵出,永不录用。

果然在余梓秋讲完奖罚制度后,原本颓然的众人顿时又志气高昂。

“表现好,每月就多给一贯钱!够我在码头忙活大半月了。”

“这钱够我在茶楼迎来送往俩月了,余小姐给出的条件还真是实惠。”

“只要不犯错就给一袋大米还有一壶油呢,我在这里管吃管住不用粮食,这些东西够我家里的老娘吃半个月了!”

……

看着大家伙果然被自己开出的条件调动,余梓秋深感欣慰,御人之道,便是如此。

只是星月有些担忧,在余梓秋耳边低声问道:“小姐,咱们要养这么多人,给他们开工钱,还又给赏钱又送油送米的,这得多少银子啊,咱们小金库会吃不消的。”

“放心,我保证他们赚来的只会更多。”余梓秋道:“好了,跟他们讲一下蹴鞠规则。”

星月见余梓秋坚持,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咳嗽两声清清聒噪的声音,然后给他们讲了蹴鞠的规则。

台下的大多没文化,星月也知一两遍是教不会的,便拿出竹球让小厮亲自下场给他们示范了几遍。

直到日落西山,大部分人方才明白。

余梓秋看的也乏了,就让他们晚上在大通铺上睡觉的时候再一块讨论讨论,现在便先用晚饭。

众人听闻开饭,一个比一个劲头儿大。

三娃也探出脑袋,一脸期盼的模样。

余梓秋知道踢蹴鞠是体力活,要讲究营养均衡,所以专门请了厨子,不过鲍鱼海参肯定安排不上,有肉有馍倒是肯定的,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饭食了。

余梓秋自然是不会跟一帮男人同席用饭,便叫星月唤马夫送她们回府。

约莫一柱香,马车到了侍郎府。

此时,余侍郎和余夫人正等着她用饭,桌上的菜也不知热了几次,她一进饭厅,余夫人便起身相迎,还埋怨了一句:“怎的忙起来都不知道吃饭了。”

“姐姐。”余云阳起身,“快来用饭,你都忙活三日了,每日接待那么多男人,定是很辛苦。”

这话很不对劲,明显话里有话。而余夫人在听了这话后,也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

现在余梓秋的心思全然在怎么培养队员,创建好蹴鞠队赚钱上,哪里还想跟余云阳搞什么后院宅斗,索性只淡淡地撇了余云阳一眼,转身落座。

余夫人被余云阳的话点了一下,吃饭间便说了一句:“梓秋,你要做什么蹴鞠队爹和娘也没有反对,只是那么多男人混在一起,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归是不方便的。”

余梓秋贴心的为余夫人夹了一块排骨,而后淡道:“娘,蹴鞠队刚成立,我自是要多盯着些,再说了训练营还有家中小厮帮忙,女儿也不会时常和那些人接触,以后我也只白天去,日落前定然回家,不会叫人说了闲话去的。”

余侍郎心中对余梓秋亏欠太多,既然现在有她喜欢做的事,他便也没什么阻拦。

“嗯,以后注意分寸便是。”

“爹,我省得的。”

一席饭毕,余梓秋回到房间这才放松下来。她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现在总算有些眉目了。

星月一边给余梓秋捏肩一边道:“小姐,他们这些人若是没有人管束,会不会.....”

“这几日应该不会的,明日你将训练项目给他们,训练起来不把他们累的半死就算不错,想来也没什么精力生事。”

星月跟随余梓秋时间越长,越佩服余梓秋,感觉她自有一种气魄,能成大事,所以现在对于余梓秋说的话,她便奉为圣旨。

主仆说了一会儿话后便熄灯休息了。

翌日清晨,天刚亮余梓秋就往训练营而去。

今日余梓秋要训练队员,所以特意穿了一身短打装扮,头发梳成马尾,多了几分干练利落。

当她站在训练营外的空地时,却未见到几个人,余梓秋眉头微皱:“人呢?”

早早便到训练场的三娃低声道:“不知。”

余梓秋转头看着星月旁边的小厮道:“去叫人,我只给他们半刻钟时间,若是半刻钟内没到的,直接让他们走人。”

想当初,余梓秋自己在女足队的时候,每天早上就要开始训练,没有一日敢懈怠,若不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怎么能比赛,怎么能踢出成绩?

现在这蹴鞠队就是她的生意,若是这些人懒散得跟现代国足一样,她还赚什么钱?

小厮不敢耽搁,马上小跑着去叫人。

这会儿场地上只留下余梓秋星月与三娃,余梓秋看着他立在那,脸色平静,一张俊美的小脸让人忍不住多看。

“你可是今日第一个到场的?”

三娃点点头,如墨的眸子平静且坚定。

“为何?”余梓秋鬼使神差的就想问这么一句。

三娃不卑不亢,只开口:“我既受聘于你,那你便是我东家,你昨日也说过每日训练的时辰,我自当遵守。”

“……”乞丐都能这般守规矩?余梓秋忍不住高看他一眼,眼底流露出几分欣赏。

“很好!”

这话说完,宅院里的人接二连三的跑来,果不其然在半刻钟后,还有三人未到,余梓秋自然说话算话,当即让人吩咐了下去,让他们不用再来。

等几十人全部站定后,余梓秋站上高台:“今日迟到的人扣半月工钱,加训,再有第二次不用再来。”

这时,有人忍不住抱怨:“这怎么比军队还严格....我们又不是当兵。”

这话刚巧入了余梓秋的耳朵,她凌厉的目光扫过去:“军队的人是要将脑袋提在裤腰带上,你们在这不过只是训练蹴鞠,若是还嫌苦嫌累大可以离开,我定下的规矩就是绝对的规矩!日后不会再强调第二次!若是还有不满,直接走人便是!”

这番话余梓秋说的气势磅礴,顿时将几十个大汉给震慑到了。

明明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竟能迸发出这样凌人的威严。

站在台下的三娃将目光停留在她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

在余梓秋说完后,也没有耽误时间,当即发布训练项目。

蹴鞠比赛不仅要考验技术战术,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就是体力。

所以在余梓秋安排的训练中,上午全是体能训练,下午才是蹴鞠对战。

余梓秋将自己做的口哨往嘴里一吹,尖锐的哨声预示着今日训练的开始!

所有人先是背着沙袋跑十公里,而后就是敏捷回转短跑训练,再则就是蛙跳等一系列现代足球训练项目。

当所有人跑完十公里,体力较弱的已经累瘫在地上。

“把水抬上来!休息半刻钟,开始折返跑训练!”

这一声命令下达后,所有人再看余梓秋的眼神,只有淡淡的恐惧。

这丫头看着娇俏可爱,行事却毫不留情,那张小嘴要发出的指令甚是骇人!

三娃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用袖口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去喝了一口水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位置。

余梓秋:“三娃奖励五十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