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家条件反射地往后一靠,差点因为失了平衡而跌坐在地上,紧接着她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受伤的左脚虚虚点着地,身体往后倾,让自己和男人的距离拉远一些。她脸上露出一个疏离又客套的微笑:“我没事。”
程家家身高约莫167公分上下,今天又穿了双高跟鞋,站直身体比那个搭话的男人还要略高一点。
男人根本不在乎程家家的冷淡,脸上依旧带着谄笑,又往前凑了凑,问道:“小美女出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哥哥我帮你解决?”
程家家因为两人又一次拉近的距离而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往旁边跳了一步,脸上客套的微笑也收了起来,面无表情冷冷道:“不需要。”
与矮个男人同行的还有几个人,其中一个男人,身量更高一些——但也没有高到哪里去——两个人明显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眼瞅着矮男人被拒,高个男人甩着脸子冷哼一声:“我们强哥给你面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别他妈的给脸不要脸!”
“呵。”程家家冷笑一声,“你强哥的面子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怎么,我不要难不成你还要硬塞给我?”
“你他妈的!”高个男人显然被程家家激怒了,原本因为喝酒喝红了的一张脸现在更是怒气上涌胀得通红,上前一步就要把那个叫强哥的矮个男人拉开好好教训一下程家家。
强哥倒是还有点理智,连忙拉住了高个男人,好声好气地劝他:“哎哎哎,我说你啊,别总是这么肝火旺的,来,抽根烟冷静冷静。”说着他就掏出根烟递给了高个男人。
程家家丝毫不惧这两人,一来这个饭店的档次相对较高,到处都架着摄像头,同时安保力量也比较充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程家家已经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安保员一边窃窃私语着什么一边往他们所在的角落靠近;二来看这两个男人的穿着打扮也是有点钱的,这种人呢,有家人有社交有工作,能不惹事就会尽量不惹事,最多搞点不痛不痒的小动作。所谓色厉内荏,大概如是。
保安在原地踌躇着,迟疑地看着这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问一声。程家家直接冲他们招手,把保安叫了过来,她冲墙上挂着的“此地禁止吸烟”的牌子一扬下巴,又瞥了一眼吞云吐雾的高矮两个男人,冲保安笑眯眯问道:“咱们这个饭店是禁烟的吧?”
几个保安立刻会意,冲两个男人礼貌道:“两位先生,吸烟间在那边,要不然我带您两位过去?”
高个男人的脾气显然更加暴躁一点,一把将烟头杵在了墙上,满脸都是凶狠和不耐烦:“滚开!”他又扭头瞪着程家家,食指遥遥指着她,“臭娘们,你给我等着!”
说完他转身就走,重重的脚步隔着地毯都能踩出气势万钧的力度来。矮个男人“哎哎”叫了他两声,见他也没停下,摇头叹道:“哎呦你说这叫什么事?小美女你别在意啊,我这个兄弟就是脾气不好,其实人还是挺不错的。哥哥们冲撞了你,是哥哥们不好,哥哥我跟你道个歉。”
程家家皮笑肉不笑地摆手:“别介,不必。”
矮个男人冲她一笑,转身就去追他兄弟去了。
他临走前的那个笑容让程家家本能地感觉不太舒服,说不出原因,但却从心底就觉得难受。
几个保安见人走了,也放下心来,询问程家家:“这位女士,需不需要我们帮您叫辆车来?”
“不用了。”程家家看到时归出了卫生间,正往这边走来,“我朋友过来了。”
几个保安散去,时归也来到了程家家身旁,问她:“出什么事了?”
程家家摆摆手:“没事,遇到有人搭讪,已经解决了。”她低头看了眼时归的裤子,裤腿和鞋子湿乎乎的,但是上面的五花八门、花花绿绿的秽物总算是没有了,好歹不像刚刚那么辣眼睛了。
程家家再抬眼去看时归——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饭店走廊的灯光太过昏暗,她似乎看到时归墨黑的瞳仁深处反射出一点银色的光芒来。
她眨了眨眼睛,再看去,发现时归的眼睛一如往日地注视着她,他说:“走吧,该回家了。”
原本还计划着去唱歌,但很显然,计划泡汤了,时归裤子鞋子一片湿,程家家还扭到了脚,而且刚刚饭桌上还发生了亚亚当众表白时归的事。总之这会儿还是先回家比较好。
时归把程家家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搭在肩膀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架着她往外走去。
程家家左脚不敢使力,几乎将自己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时归身上。
刚走出了饭店大门,西北风凉飕飕吹了过来,程家家登时觉得单穿着打底裤的小腿就跟踩进了冰水里一样,冰冰凉透心凉。
她忍不住看了眼时归的脚,略带担忧地问他:“冷不冷?”时归的裤管和鞋子本来就是湿的,这会儿再遇上冷空气,那肯定堪称雪上加霜。
时归脸色淡定,握着程家家的那只手依旧稳定又温暖:“不冷。”
时归把程家家妥妥帖帖地安置在副驾驶上,开车返程。
回到家中,时归拿了两条毛巾打湿放入冰箱冰了一会儿,替换着给程家家冰敷左脚脚踝。她的左脚已经肿起了一个硕大的鼓包,稍微动一下就会刺痛难忍。
程家家接过冰毛巾摁在脚踝上:“我自己来就行,衣柜里有套新的男士休闲装,我按你的尺码买的,原本想送你的。你先把裤子换了吧,鞋柜里有新的拖鞋。你赶紧去浴室泡泡脚吧。”
时归点头应了。
两人正式确定恋爱关系后,他来过几次程家家这里,对这里的房间布局很是了解,熟门熟路地拿了新裤子和新拖鞋,去浴室换衣服泡脚去了。
他的那双运动鞋已经湿透了,就连袜子也湿得能挤出水来,一双脚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把脚放进温热的水中,静静看着脚背上的皮肤因为水温而泛出浅浅的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