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临川聪子被发现死在公共厕所。
整个店内的厕所隔间其实有点少,对于每一间厕所来说,总共只有三个隔间。由于一位女士急于上厕所而从厕所的缝隙中看见一个女人倒在里面,顿时感觉到惊慌,于是呼喊了店员帮忙,结果厕所门被打开之后,发现里面那位女性已经死了。那位女性店员看见死尸之后很是害怕,才说那一句惊慌的“死人了”的声音。
当然,工藤新一在准确地捕捉到这样的话语之后,他率先做到的事情就是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向了厕所。虽然那是女性厕所,但是在这时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阿笠博士和毛利兰有点轻车熟路地去打电话报警以及叫救护车。小林千鹤在工藤新一站起来后就凝望着他匆匆过去的背影,她看见那背影消失在厕所门口,然后就端起了自己身前的汽水——这是毛利兰推荐给她的。
那一种清甜的味道在味蕾里炸开,伴随着汽水所能够感受到的刺激口味。这种味道将柠檬皮上的微苦与干涩冲淡得一点不剩,甚至其中带着更为清新的淡淡的薄荷味道。这蓝色的、纯粹的,正也和少年眼眸的颜色相一致。也好像,少年也像这一杯汽水,任何闷热、湿腻、昏狭的任何境况,都会被少年身上所存在的正义凛然、清朗坚毅所完全驱赶覆盖。
目暮警官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对于这种场面,目暮警官也很轻车熟路——在案发现场老是看见工藤这件事。
他率先和工藤新一进行了一个短暂的交接。现场已经得到了工藤新一有效的保护,工藤新一也没有让任何人走出这间店铺,并且工藤新一将自己初步了解到的关于死者的情况和目暮警官说了一下。
工藤新一说:“死于氰/化/物中毒。但是目前没有准确找到造成死亡混有氰/化/物的东西是什么。我留意到死者之前所食用的东西。橙汁与甜点都还放在桌子上,可能需要警官们的检测。”
他的眉眼之间是极为严肃的,这种严肃让他整个人都包裹于这种冷然当中,这种冷然也让这位少年侦探显得具有强烈的正义感,也更加赋予他包裹于冷然的英俊感。但是很快,这种感觉稍微被消逝了一点,因为在他说完这件事将目光放置在死者所坐的位置时,工藤新一看见小林千鹤站在那里。
小林千鹤站在曾经死者所坐的位置的桌子前。
她的视线是落在了桌子上的,上面还凌乱摆放着死者生前使用的所有东西。很难说明,她究竟在看的是什么。但是显然的,她整个人沉陷于一种孤身的境界之中,此种境界蕴含着无言的岑寂。而显得她近乎要远远地脱离这个尘世而去。
“小林。”他走近她之后,他的第一遍呼唤没有唤回她的神智,她依旧沉陷自己的世界里,自己的思考里。
于是工藤新一再一次呼唤了她:“小林。”终于在这时,她转头过来。她这深沉的眼睛直视着工藤新一,她对工藤新一说:“保留得很完整,没有任何人动过。”她这样说,甚至还加重了语气说:“我保证。”
工藤新一在脸上出现一抹浅淡的笑容,他和小林千鹤说的是:“做得很不错。”
小林千鹤点了点头,然后不再说一句话。最终她没有一直凝望着这张桌子,而是继续坐到了之前他们所坐的位置。
阿笠博士和毛利兰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她还暂时没有被警察询问到,所以只能够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整个空荡的位置,她安静地坐着。最后,她只是端起那一杯汽水喝了一口。
工藤新一终于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站立在之前小林千鹤所站的位置,也是用同样一种姿态凝望着桌子。
好像他在用这样的方式去探寻,在此之前,小林千鹤所看的是什么。结果当然是,工藤新一即使陷入到深深的思考里,也不能够探寻到准确的目标。很快,在目暮警官的话语之下,工藤新一更加在意的就是这起案件的真相了。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
死者死于氰/化/物中毒,那么只需要从死者生前所接触到的所有东西都进行一个检测就能够摸索到接下来的线索。
不过比起追寻氰/化/物,工藤新一好像更加在意的是死者的情况与整个案发现场的情况。
他在厕所里面待了很长的时间,用一种警觉而又凛然的目光巡视了整个地界,甚至将死者身上所存在的细节、线索都看了一遍。他并没有着急地说什么,只是一直安静地陷于一种无人所知的思考中。他脑海之中应该已经形成清晰的脉络,正在因为这一场凶杀案进行着明晰的推理与分析。
他撑着下巴站在厕所门旁在思考什么,没有人会去打乱阻止工藤新一的思考。即使身边的人有些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但是这依旧不会影响到熬工藤新一的任何。
他依旧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一般直立在那里,近乎要与整个寂静不动的世间静物融合为一体。
直至,有警官告诉目暮警官,经过检测,氰/化/物在抹茶千层蛋糕里,所以有理由怀疑,是能够加工蛋糕和接触蛋糕的人干的。工藤新一才从自己的思考里出来,他告诉目暮警官:“死者的死和甜点没有任何的关系。”
他走到死者生前所坐的位置,那张椅子旁边的植物盆栽后被放置了一个垃圾桶。
工藤新一手中戴着手套,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垃圾桶里面到底有怎么样脏污糟乱的垃圾,他将上面的一些垃圾扒开之后,露出了里面出现的被扔掉的一些抹茶千层。
工藤新一说:“这个垃圾桶放置在这里,是方便顾客能够随处扔垃圾,于是很多人在经过这一条走道时会随手扔垃圾进来,但是死者在食用物品的时候,曾经垃圾桶搬了过来。”
他拿起垃圾桶,可以看见在垃圾桶所在的位置底下有一圈稍微泛黑的印记。工藤新一说:“这个垃圾桶稍微有点破了。里面被扔入了喝了一半的咖啡,咖啡从稍大的出口流淌出来,流到垃圾桶的底部,从这个垃圾桶底部破烂的缝隙里溢出来,在这里形成了印记。这个印记是双层的,说明有人移动过。我在死者所坐的桌子下看见同样的印记,说明死者将垃圾桶搬到过自己的脚边。然后在去厕所之前又放回了原位。垃圾桶里存在着这些甜品,是死者挖了以后扔在垃圾桶里的。死者看起来不太喜欢吃这个甜品,但还是点了。这是我疑惑的事情——”
这个时候,毛利兰说:“啊,我记得,当时只剩下这唯一一块抹茶味的千层了。小林很喜欢,正打算点的时候,被这位小姐抢走了。”
工藤新一因为要方便讲解,是蹲身在地上的。这时听到毛利兰这么说,工藤新一下意识重复了其中的称呼:“小林?”
他抬起头来,穿过重重围绕着他的人群,看见在接受过警察问询之后,又重新安静地坐回到位置上的小林千鹤。虽然她坐在那里,但是她的目光是一直在工藤新一身上的。
其实,从工藤新一开始破案的时候,小林千鹤就一直将自己的目光长久地放在工藤新一的身上。
工藤新一敏锐的第六感早就捕捉到小林千鹤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在意这件事,毕竟他没有从这样的目光里探查到任何的恶意。所以他其实一直都任由小林千鹤在无时无刻地注视自己。此时,工藤新一凝望她,她却将目光稍微转移开了。
工藤新一的目光怔了怔。
工藤新一站了起来,他摘掉自己手上的手套。重新戴起了另外的手套,此刻死者还没有被带出这个店铺,死者依旧存在于厕所里,但是已经被放置在平地之上躺平着,等待着警察经过检测后将尸体带回警局。
但是明显的,在警察要把死者带回警局之前,工藤新一已经快将这起案件侦破了。
这一次,不少人又跟随着工藤新一的脚步来到厕所这个狭小的门口。工藤新一此时蹲身在死者的身边,他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捧起了死者的手指。他将死者手指上明晃晃的污渍给大家看。
“这是因为常年抽烟而留在手指上难以清洗的烟垢。死者是一个喜欢吸烟的人。我也询问过当时来到厕所的女性们,是否在厕所里闻到烟味。她们都给了我一个确定的答案,死者在厕所里抽了烟。”这位少年侦探在讲述自己推理时那种沉稳冷隽在这个间隙稍微消退,他叹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说:“可惜我查找了整个厕所任何一个缝隙,都没有找到烟头所在。这说明死者很有可能将烟头扔进厕所里冲走了。如果我能够找到烟头,从上面检测到氰/化/物,就完全可以证实我的推理了。”
“但是,没有在死者的身上发现有任何的香烟。那么这样的烟到底是怎么来的呢?好像店里也没有贩卖。”目暮十三问。
工藤新一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自信的笑容,他的目光直直凝望着在人群之末神色有些慌张的男人的身上。这个男人,正是死者的男朋友。工藤新一宛若猎鹰一般锋锐、精准的目光锁定了他。工藤新一说:“那么我们可以问一问和死者最为亲近的人了。宫本先生,可以看看你兜里的香烟吗?”
凶手宫本太一,因为兜里一包根本来不及处理的,滤嘴上涂抹着氰/化/物的香烟,而彻底伏法。
工藤新一再一次接收到热烈的掌声与赞誉,但即使是这样,真相也得以勘破,工藤新一好像没有显得太高兴。
和工藤新一一起长大,能够极为了解工藤新一的毛利兰察觉到这一点,但是因为身边人员众多,毛利兰并没有先问出口。当警察们在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很多人都能够离开这个地方时,夜已经变得稍微深了。
阿笠博士和工藤新一说:“新一,你真的太厉害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吧。”
这时人们稀稀拉拉地走出店铺,在这家店铺里已经没有剩下多少人。而且正因为发生了凶杀案,店家也打算早一点关门。而这时,工藤新一还是站立在这里,他听了阿笠博士的话沉默地摇了摇头。
阿笠博士终于发现即使破了案之后,工藤新一的情绪依旧不高了,于是阿笠博士就问他:“新一,怎么了?”忽然,阿笠博士注意到:“小林好像要自己一个人走了。”
在毛利兰和阿笠博士都知道工藤新一的情绪不高而疑惑的此刻,也看见小林千鹤即将独自走出店门的此刻。工藤新一忽然朝小林千鹤离去的方向快步走去,他的声音,在两个人极为了解他的人耳朵里,呈现出一种故作柔和轻扬的声音。
“小林。”他呼喊了一声。
小林千鹤停顿下来了脚步。
工藤新一说:“在离去之前,有什么需求吗?”
小林千鹤转身过来,在她脸上好像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她安静地凝望着工藤新一,然后她似乎真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她说的是:“我想在离开之前,再点一杯刚才的汽水。”
显然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下,然后他说的是:“可是,我其实很想送小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