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天空之际,天色早已从黑夜转变至日升的耀眼光芒,仿佛象征着光明的来临,以及危机的过去。
狭小的木屋里,血腥味无比浓重,玛奇玛的手上沾满鲜血,连身上衣物亦不可避免的被溅到,但她没有在意太多,而是低头注视着自己手中抱着的幼小男婴。
白发,以及那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六眼,毫无疑问的,六眼的降生,即将为御三家带来庞大的洗牌。
仿佛命中注定般,这一次五条悟的诞生,是由玛奇玛亲手迎接,而他人生中第一个接触的人,并非父母或医生,而是眼前这个正在抱着他的支配恶魔。
低头与异常安静的婴儿对视了一会,那双澄澈的六眼倒映着玛奇玛的身影,仿佛刚刚认知世界的他,对眼前这个第一次接触的存在感到好奇。
慢慢的收回目光,玛奇玛望向正卧躺在地上,疲惫的喘息着的女性。
也许因为职业是咒术师的缘故,渡边咲铃虽然刚刚生完孩子,但她的状况却比一般孕妇的情况好很多,至少还有足够的精力与玛奇玛调笑聊天。
“如何,这小子怎么看见你以后突然不哭呢?”她虚弱的笑着。
闻言,玛奇玛低头看了眼男婴,发现他依旧以好奇的目光看着她,眼神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没有理会五条悟的视线,她抱着男婴,缓步走到渡边咲铃的面前,将孩子轻轻的放到母亲怀中。
正当玛奇玛想要收回手的时候,一股微不可察的细小力道从指尖间传来,她怔了怔,低头望了过去。
只见她的右手食指,正被五条悟轻轻的攥住,像是不舍,亦似是不希望她的离去。
他的目光一直的停留在玛奇玛身上,从降生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渡边咲铃自然亦看见了这幕,她轻笑一声,感到好笑的道:“看来比起亲生母亲,悟更喜欢你呢。”
“真让人感到嫉妒。”她半开玩笑的道。
玛奇玛抿了抿嘴,她抽出自己的手指,在五条悟明显不开心的目光中,轻轻掐了下男婴白皙柔软的脸颊。
“啊呜!”他挥了挥手,像是在抗议女孩的动作。
玛奇玛听见女性在她耳边忍不住的笑了一声。
......
五条悠很快便找到两人的所在之地,尽管惊讶于儿子的突然降生,但他亦只是扫了眼五条悟,然后便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到刚刚完成生育的爱人身上。
然而与他的态度截然不同的,是五条家众人对五条悟的狂热眼神。
六眼,距离上一次的六眼,已经是数百年前。
他们五条家,终于要再次巍立于御三家的顶点了吗!
因为正在被医生检查着身体,因此五条悟被渡边咲铃再次的托付到玛奇玛怀中。
似乎是因为孩子对人类的情绪异常敏感,亦或是因为六眼的大脑天生比平常人发达,在这些或善意,或恶意的眼神当中,五条悟紧攥住身上之人的衣服,然后把头更深的埋到女孩怀中,就像在这个世间,他最信任的便是这个自睁眼以来,他第一个看到的人。
看见这一幕的众人,在激动过后,内心亦有了一份考量。
若然趁着六眼神子年纪尚小的时候,与他打好关系,就凭他将来必然会成为最强咒术师,以及未来五条家家主的身份,实力与权力掌握在一人手中,那从小便得到神子喜爱的他们,不也能够分得不少的利益?
一名老人慢慢的走上前来,看见这人率先出手,其他人也不敢动作,作为长老的他,是这里最为位高权重之人。
而他亦不需要五条悟为他分得权力,长老需要的,是五条悟的强大,让六眼神子带领五条一族走上御三家的至高点。
“你就是悠最近带回来的义女吧。”
这是长老第一次的正眼望向玛奇玛,对于一个非咒术师,他连女孩的名字也没有记住。
“这次你做得很好,帮助小少爷顺利降生,五条家不会少得了你的好处。”
明显的,因为玛奇玛这次的行为,让她不再是一个五条家里无人问津的小透明,而是六眼神子的救命恩人。
看着玛奇玛身上的伤痕,甚至即便左臂包扎着显眼的白纱布,却依旧抬起手来抱着五条悟。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长老眯了眯眼,一脸慈爱的道:“抱着神子会很吃力吧,先把他交给我。”
与老人混浊中带着锐光的眸子对视着,作为五条家未来的希望,他必然不会对五条悟下暗手,而此刻作出这一番举动,亦像是想要为本就受伤不便的女孩舒解一些压力。
玛奇玛像是看出了长老的真实想法,亦像是没有,但对她来说,这些都没有所谓。
没有理会将自己身体紧紧埋在她怀中的婴儿,玛奇玛慢慢伸出手来,把五条悟向老人干枯的双手递去。
似乎是意识到玛奇玛想要将他交给其他人的打算,五条悟低低的呜叫一声,从那声音的委屈中可以听出,他像是有哭泣的念头。
“长老。”
这时,五条悠的唤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动作,只见男人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眼眸安静的看着他们。
“这些尸体,看起来是黑市派来的人,不排除是禅院家或是加茂家的人派来。”
而目的亦不难猜到,为了杀死五条悟,让五条家无法堀起。
闻言,长老扫了眼地上那些死相惨烈的尸体,无人认为这些是玛奇玛这个五岁孩子所造成的,他们皆一致认定,这些是渡边咲铃这个咒术师下的死手,为了保护自己与孩子。
长老眯了眯眼,他收回即将接过五条悟的手,而后吩咐手下之人处理此事。
“禅院和加茂......”他的声音低沉之中带着杀意:“有了六眼神子,我们必然会将这两个家族踩于脚底。”
在场的人都没有对此接话,但他们知道,千百年来,五条家最大的宿命之敌,并非咒灵之辈,而是另外的御三家。
尤其是禅院家族。
五条悠在看了会眼神充满杀意的长老以后,他的目光微微下移,望向抱着男婴的支配恶魔。
在她的怀中,五条悟安静入眠,即便在睡眠当中,他的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女孩的长发。
他对玛奇玛的依赖与亲昵度,十分的高。
......
披散着长发,穿着和服的女孩托着下巴的坐在窗边,金瞳里安静的倒映着外面清幽的景色,白毛红眸的玩偶蹲坐在她的肩上,陪伴着她这段静谧的时光。
“呜哇哇哇,玛奇玛酱,救命啊啊啊啊啊!”
然而很快,这份平静便被女性惊慌失措的声音打断,随之而来的是侍女们的嘈杂声,以及婴儿哇哇大叫的哭泣。
一时之间,本来清幽的气氛被瞬间打断,变成一群人慌忙照顾婴儿的背景音。
面对渡边咲铃的求救讯号,玛奇玛并没有动作,她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沉默不言的看着窗外风景,似乎内室那混乱的声音并没有影响到她分毫。
在婴儿的哭声演变得越来越响亮后,玛奇玛慢慢的站起身来,却不是走向五条悟的所在之地,反倒是朝门口走去,有着离开这里的打算。
然而就在她刚刚踏出宅子一步,熟悉的白发男人便迎面而来,五条悠听着里面慌乱的声音,以及玛奇玛打算离开的架势,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别急着走嘛玛奇玛酱。”五条悠微微弯身,将双手搭在女孩的肩膀上面,推着她往内室走去。
“悟他睡醒了第一个找你,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证明那孩子很喜欢你啊。”男人笑意吟吟的道。
“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遍。”没有拒绝五条悠推着她向里面走去的力度,“自六眼神子出生以来,这样的事情都重覆发生多少遍了。”
“五条悠。”玛奇玛掀起眼帘,问道:“我先前提出的,想要搬到别的宅子居住,这件事情的进展如何了?”
“这个嘛。”在女孩的目光注视下,五条家主目光游离,“尚在处理中。”
“......”玛奇玛无奈的轻叹一声:“这种谎言也就只有你足够厚脸皮,才可以编的出来。”
“这也没办法啊。”五条悠耍赖的摊了摊手,“先不说咲铃那边,若是真的让你搬出去,她必然会第一个不同意。”
“而且悟他现在,也完全离不开你嘛。”
听着越来越接近,男婴那撕心裂肺的哭声,五条悠笑着道:“你听,这不是每次一睁开眼就要哭着闹着找你嘛。”
他半开玩笑的道:“就好好的陪伴他一下嘛,悟最亲爱的姐姐。”
听见他这一句话,玛奇玛瞥了他一眼,然后没有多说什么的推开门走入房内。
看见她的到来,所有人立刻如蒙大赦的松了口气,像是看见救星的连忙将她带到五条悟面前。
就在看见喜爱之人的瞬间,原本还在哭得天崩地裂的孩子立刻破涕而笑,手里挥舞着的想要玛奇玛抱起。
看见这一幕,正抹着头上汗水的渡边咲铃忍不住失笑一声:“真是个会变脸的小家伙。”
“也不是不能理解。”五条悠走到妻子身边,给她端了杯水,他看着那边两个孩子的相处一幕,轻笑着道:“毕竟玛奇玛是悟的救命恩人,亦是他来到世间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
垂眸看着苍眸里闪烁着期待与喜爱之色的孩子,玛奇玛伸出没有被神明伤到的右手,在侍女的帮助下将他抱起。
轻轻的蹭了蹭孩子软呼呼的脸颊,看着他那越发开心的神情,玛奇玛亦不禁被感染到的笑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