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贺家老太太的大寿之日。
贺家与岑家世代交好,两家也趁着此次寿宴,让两个孩子有机会相看相看,好早些定下他们的婚事。
慕烟一大早就被张罗起床梳洗打扮。
老太太和二房吴氏为岑柳依打算,而温氏自然要为慕烟考虑盘算。
岑家虽足够显赫,可烟儿到底不是岑府里的,只她一个姑母能为她撑腰。
原在好几年前打算着,烟儿能嫁入岑府最好,自己是定不会让她受委屈的,可这几年瞧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大,逸儿也没有任何表示。
好在烟儿这孩子自病好后愈发让她省心,那日在院里说的话,虽有几分安慰她的嫌疑,但总算是让她放心些。
至少是动了放下的心思,慢慢诱导,时间长了总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次贺家寿宴,京中有头有脸的勋贵人家都会带着自家哥儿前来贺寿,温氏暗暗打起精神,定要好好为烟儿择一门顶好的人家。
慕烟迷离着双眼,自天还蒙蒙亮就被拖了起来,几个时辰过去了,总算是收拾妥当,坐上马车。
自己今日只是顺带的,并未隆重打扮,都弄了许久,也不知柳依姐姐这个主角是不是半夜就被拉了起来。
想到这,慕烟也就觉得没那么困了。
掀开帘子,十几二十个丫鬟仆人游鱼般排列在外恭候着。
下一秒,伊人显露。
樱粉的襦裙盖过脚尖,抬足跨过高高的门槛,如雪月光华流动。袅袅走过,一旁的小厮忙低头放下台阶,岑柳依踏上木阶,临近马车前看了一眼这边,两人对上眼神,羞然一笑进入车中。
"三姐姐今日可真好看。",慕烟收回视线,轻声开口。
温氏睁开眼睛,看向她,心中暗道时间可真快啊,当年小小的人儿转眼就要定亲了,说不出的感慨:"这场寿宴不一般,三姐儿自是不能马虎。"
一说到这,慕烟又开始烧脑筋,今日她可是带着任务的,这几天也没个头绪,脑袋不自觉耷拉下来。
她不过一个深闺女子,见都没见过那劳什子贺家大公子,要说他是个不堪重负的浪荡子,又有谁信呢?
温氏瞧着她的样子,心中打鼓,小小的脸蛋微微垂下,秀发半遮,楚楚可怜极了。
以为她心中还记挂着岑逸,担忧她想不开,抬手拂过慕烟的头顶,温言安慰,"今日只是瞧瞧,不着急定下来的。"
慕烟回过神。
知道姑母又误会了,"姑母想岔了,烟儿是想着三姐姐马上就要定亲了,心中有些舍不得罢了,也不知……这贺家大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温氏瞧着她不像是说谎的样子,想了想:"贺家与老夫人交集不浅,想着应该也是个可靠的罢。"。
三姐儿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便乖巧懂事,她也打心里希望这门亲事是个好的。
慕烟扯了扯嘴角,免得又被误会,转过头看向窗外。
连姑母都这样说,看来难办的紧。
马车行了许久停下。
女眷们都被带到后院处,穿过一条条青石小道。
温氏与二房吴氏走在前头,瞧着与岑府大不相同的院中陈设,两个姑娘好奇极了,压住性子不敢声张,相视一笑后紧跟上。
贺老夫人老远便瞧见了岑家几人。
越过温氏望向身后,三个姑娘身着不同颜色的衣裳,指着其中樱粉色衣裳向一旁的嬷嬷问道,"那个便是岑家三姐儿吧。"
嬷嬷顺着手看去,待确认,"是的呢,老夫人。"
"那边上那个素净青衣的呢?"
嬷嬷再次看去,"那是岑家祖母温氏的侄女,如今借住在岑家的。"
贺老太太放下手,点点头,笑着同嬷嬷说道,"看着都是好的。"
嬷嬷没有再说话,据着身子退居一旁,余光瞧向远处,那唯一没被问到的梅红色身影,最是显眼,应是岑家三房的四姐儿。
沧老的眸子暗了暗。
今日这寿宴,两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虽说孩子穿的隆重些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好歹是自家姐妹,却穿着如此喧宾夺主,着实有些不妥。
片刻间,几人已经来到跟前一一行礼,"恭贺老夫人福泽及世,寿考绵鸿。"
"好好好,都快起来吧。",贺老夫人抬起手,"这个就是岑家三姐儿吧,快,上前来让我瞧瞧!"
岑柳依起身,耳畔微红,瞧了眼二夫人,得到了肯定的眼神,这才走到贺老太太跟前。
"这般唇红齿白的妙人儿啊!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啊?"
"老夫人谬赞了,平日里也就绣绣花,写写字什么的。"
“好,是个温顺的好孩子。”
底下来贺喜的人眼瞧着老夫人如此做派,联想到私下的一些消息,也明白过来,笑意呵呵的搭话。
“老夫人,贺哥儿几个估摸都等急了。”
一旁的嬷嬷提醒着,慕烟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自然也听到了。
端起桌上的热茶醒醒精神,今日这情况估摸着得是空手而归了,不过认认脸熟也是好的。
“一会你仔细瞧着贺家哥儿,务必记下来样子。”,她小声朝着一旁的雨兰说道。
“是。”
不同于刚刚人声鼎沸的后院,前院虽也热闹,但也闲雅许多。
透过镂花的窗格,一众士子聚集在楼阁之上,放榜在即,贺家这次寿宴也让各位在家等待放榜的学子一个松快的机会。
紫檀木的八仙桌边围绕一圈,正中间的则是今日宴会的主人家-贺家大公子。
“贺兄的字依旧是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让人自愧不如啊!”
贺州放下手中的毛笔,将镇纸取开,放在一旁晾干,这才做惭愧之态,摆手道:“张兄这话贺某愧不敢当,要说这书法,还得是岑兄啊。”
众人顺着话语转过头,想寻人。
窗格边男子一袭青衣负手而立,似是闻到声响,微微侧头,细碎的长发拂过额头。
岑逸点头以作回礼,“贺世子过谦了。”
温玉般的嗓音,如同飘在云端,腰上的玉佩流苏随风微漾。!!!!明明是这样温和有礼,贺州却隐约察觉到一丝疏远。
他与岑家即将定亲之事,这岑世子不可能不清楚,怕是自己多想了。
“说到贺兄,最让人佩服的可不是什么书法,而是前月的诗书大会上,竟惹得丰宁公主的……”
“哎!林兄,此事不可胡言!”,贺州赶忙打断了此人。
他将话题引到岑逸身上,也是想不经意间露个好,没想到此人竟如此没眼色。
岑逸是什么人?
堂堂镇国公府的世子,又是少年得名,文华斐然。官家极重人才,此时过去如此之久,丰宁公主也闹了这么久,上头依旧没有发话下来,也是说明了官家态度。
若是此次放榜能一举中第,定然是要委以重任的。
贺州也十分庆幸自己祖母与岑国公府老夫人是闺中好友,否则这门亲事哪轮得上他?
却也不好发作。
余光瞧着窗边的人依然悠然自得,面上并无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是啊,都是没谱的事,今日乃贺家老夫人寿辰,林兄还是少喝些酒,一会还要去祝寿呢。”
这样一打岔,方才那位林家公子也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向窗边那人作揖赔罪,“一时失言,还望海涵。”
“无碍。”
众人瞧着转过身的人,如此身份,明明是受礼的人,却依旧礼数周到。
墨玉般的眼眸散发着暖意,唇角如钩月。当真是当得起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各位公子,老夫人那边已安置妥当,可以就席了。”,一句话打断各人心中的思量。
“好,我们这就过去。”
岑逸率先抬脚走去,一行人见状也紧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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