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奕良:“你有钥匙吗。”
程月:“废话,你是猪吗,我没钥匙还来干嘛。”
陆奕良转身,“走了。”
程月连忙拉住他,“开玩笑的,我怎么会对你恶语相向呢。”
程月紧锢他手臂,带着他往里面走。陆奕良没有挣开,只是懒懒看着程月,由着她拖着自己穿过门口的林荫广场,再走过醋厂后方曲折的小道,最后两人停在了蓝色顶棚的厂房面前。
陆奕良走到门口,低眼观察了一下:“厂里人都走了?”
程月:“前几天让我爷爷组织了个夕阳红团建,能走的都走了,不能走的也被我赶走了。”
说完她拿出一串钥匙,翻找半天,然后拿起锁头,她将钥匙插入进去,一声闷响,锁被打开,她伸手推开大门,偌大的厂房呈现。
陆奕良抱起门口的纸箱,跟着程月走了进去。
厂房被隔断成两个房间,想象中的酸味并未出现,相反,整个房间充满了粮食的味道。
“你们这厂子还挺大的。”
程月拆开他手中的箱子,“算小的了,不过供整个地越镇戳戳有余了。”说完她拿出一个摄像头,
“先安这个房间吧。”
陆奕良点点头。
程月推开第一道门,
“这个车间是堆积原料的地方,一般采购来的原料会先放在这里等待厂里的老师傅检查一下。”
陆奕良跟着她进门,一进门那股粮食气息更加浓厚。程月打开墙壁旁边的灯,霎时间,整个房间透亮,光线映射在谷物上,反射出淡淡金光。
程月开灯后,小心翼翼的走在每处原料的间隙中,细心检查着各种原料。
陆奕良仔细观察,每处堆成小山的粮食下面都铺垫着塑料薄膜,这大概是为了防潮。麸皮,小麦,大米,除这之外,远处还有一方小桌,桌上分区摆放着不同的……那是中药?
“那是什么?”他指着桌上的东西问道,
程月:“中药。”
还真是。
陆奕良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程月检查完房间里的原料后,就开始盘算监控应该安放在哪里。太隐蔽的地方照不到整个屋子,太显眼的地方又容易被人发现。
陆奕良推推她,“想什么呢。”
程月呆呆的看着墙角:“你说监控安在原监控后面怎么样。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到她的话后,陆奕良先是四处环视了一圈。
整个房间四周都是大白墙,墙上光滑洁白,无任何装饰物,唯有四面墙的边角处安有暖气片,应该是为了防止原料发霉腐化。随后他顺着程月的目光往上瞧去,房间里的监控是常见的那种商用监控,不仅大而且有遮帽,将小监控安在后方,恰好有一点遮挡。
他冲程月点点头,“就那吧,也没得选了。”
程月听到他的回答后,忙去门口外找凳子。
趁着程月出去,陆奕良稍稍掀开上衣,握着腰带将牛仔裤往上提了提。最近三伏天,体重好像又下降了一点,以往牛仔裤的腰带系到这刚刚好,今天穿却似是有些宽松。他打开扣,往前紧了一个孔。刚系好,才放下衣服,就注意到门口发光的眼神。
程月将凳子搬进来时,也没料到会看见这种画面。
古铜色的腹肌下是完美的人鱼线,男人青筋暴起的大手不断的在上面游动。解开,拉紧,扣起,上提,止不住的撩的她想多看一眼,直到察觉到男人的目光,
程月尴尬一笑,“快上来吧。”
她怯怯的放下凳子。
凳子是竹子编制而成,由于年代久远,所以不仅外观看起来饱含风霜,四角也有些许不稳固。程月先是用手摇了摇,有些晃动。
而后她像是没事人一样催促他,“你上来吧,我帮你抓着它。”
陆奕良见她神色坦然,只能暗自忍下闷气。
他走上前,提了提裤腿,随即先一只脚踏上板凳,而后另只腿刚上来时,程月却在此时友好发问:
“热不热啊,要不先把上衣脱了在安?”
难忍,
陆奕良抬脚就想下来,程月立即站在下面抱住他双腿,
“这是今晚的最后一个玩笑,我保证。”
两人安好后,全方位观察了一下。
陆奕良:“没问题,只要不站在椅子上仔细观察的话,基本看不出来。”
程月点点头后又拿出了手机里的监控软件。她关了灯,打开手机,房间的全貌浮现在眼前,
“挺清晰的,连你睫毛有几根都看得到。”
陆奕良冷着脸转身出门,见他走了,程月连忙关灯,小跑跟上他。
等到两人终于安完这一间厂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陆奕良抱着监控走在前面,“还有几个车间。”说完他停下看着后面的程月。
程月在他身后,低头借着月光找钥匙,她边找嘴里边嘟囔,“嗯...还有发酵车间,晒醅厂,水淋房。”
......
凌晨三点,正是月亮高挂之时,程月抱着冰啤酒,拉着安完监控的陆奕良上了天台。
夏日夜风吹来,烘干了两人早已汗湿的衣服。程月站在楼顶边上,抬手摸了摸脖颈上黏腻的汗珠,随后她转身打开一罐冰啤酒,熟悉的场景在此刻变得有些陌生,她仔细观察----厂区还是那片旧顶,宿舍楼还是晒满衣物,食堂仍挂着老旧的大字招牌。
其实没变吧,物是人非,变得只有人罢了。
今夜风不小,脆弱的树枝被风带着一下一下的拍打着生锈的铁门,规律而有节奏。程月的心好像也被这节奏牵引,一下一下又一下。突然,风势加大,脆弱的树枝就在这一次次拍打中断裂。程月突然朝身旁人开口,
“你......”
听见她说话,陆奕良转过身来,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家家。”
熟悉的名字,熟悉的号码。而这次,陆奕良并没有挂断,他转过身,接上电话。
程月站在旁边,听他语气温柔,心下一颤,她突然想起了那只吃的圆滚滚的大橘猫。
陆奕良挂断电话,回头看她,“你刚才想说什么。”
“没,就是想问你有没有带烟,突然想抽了。”
陆奕良看她一眼,随后掏出香烟和打火机递给程月。
程月接过手,点燃后,猛吸一口。
啧,她刚刚想说的是这个嘛......
程月努力平复着心情。也许是夜晚太寂静,也或许是气氛到了,程月没问出的话突然就一定要问出口,
“陆老板,你为什么要到镇子来。”
陆奕良没有看她,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那根被风吹断的树枝,它其实不脆弱,只是风太大,铁门太坚硬。
“没事干就找个地方创业,不然在家啃老吗。”
“谁会来一个小镇子创业。”
“其实我有内幕你想知道吗。”
程月顿时来了兴趣,她渐渐靠近他,“你说,我听着呢。”
陆奕良突然皱皱眉,刚刚话接的太快,事情还没落地,他不想让她失望,所以索性转了话题,“你又是为什么要回来。”
这男人还挺机灵,不该说的是一句不说。程月此刻也懒的问了,她白他一眼,“因为我回来啃我爷爷的老。”
陆奕良被她逗笑,扔掉香烟,他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就像揉大橘猫那样,“太羡慕了。”
程月向后躲开,随后又打掉他手,“太晚了,回去睡觉了。”
她捡起地上的酒瓶往回走,“小气鬼。”
陆奕慢慢跟在她身后,听她嘟嘟囔囔说着什么,“你说什么呢。”
程月转身,“我说你又高又帅。”
陆奕良:“是实话。”
要走到厂子门口时,陆奕良突然停下脚步,他冲程月开口,“这几天你注意随时观察着监控,有什么事立刻跟我说。”
程月走在她后面,听见他好心的提醒,突然就为刚刚自己乱发脾气而后悔。
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叫来他帮忙,为什么自己还要因为他的有所隐瞒而生气?此时她又想起在林驹家那天,装作不认识的秦姚和他。事实上,作为一个朋友,他真的没话说——随和,热心助人,甚至还救过自己的命。程月心里越想越难受,也可能是因为他的随和,使得自己开始得寸进尺,那她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想通后,她难为情的捏了捏手指,“好,那你回去小心一点。”
察觉到女人态度的突然变化,陆奕良好奇的看着她,“嗯。”
程月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老觉得胸口像是有东西压着一样,呼吸越发沉重,人也越发急躁。就这样一直挨到天快亮,终于她再也受不了,于是踢开身上的薄被,
“怎么那么重啊,压得我喘不过气。”
被子踢开后,她只穿着睡衣躺在床上。卧室的空调冷气径直朝她吹来,不一会儿她身上就凉飕飕的。搓了搓双臂,程月又不情不愿的将被子拉过来盖上。如此翻来覆去好几次,她猛地起身,
“不睡了。”
她拿起手机,打开监控视频,确认切都是正常运行后,她又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朋友圈。
为首第一条就是林驹的推文——同意辞职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