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冲突(下)

一罐红牛下肚,一路上众人都十分的兴奋。

不到五分钟,车子就来到了冉怡家的小区。程月熟练的停好车,拉开车门,径直的走向后备箱。她从里面拖出来了一根犹如成年男人手臂一样粗的钢管。随后又掂了掂手中钢管的重量,

“刚刚好。”

嘭的一声,她关好后备箱。

“走吧。”

一行人将工具放进黑色的皮包里,低着头往小区里面走去。

小区处于街道的旁边。穿过马路,走过行人道旁狭窄的巷道。在几棵小树的后面,伫立着几栋矮小的楼房。

楼房只有六层楼高,外表的白漆早已被雨水腐蚀,只露出内里水泥样的墙壁。楼房里家家户户都安装了防盗窗,

程月就这么顺着窗户,一层一层的往上数,

“1、2、3、4、5.”

还没待程月走近,楼下围成团的人群吸引了她的注意。

他们围站在一起,神色难辨,嘴里不停地说着话,说道激动处还伸手朝楼上指指点点,程月顺着她们的手看上去,

那是冉怡的家?

众人扔掉手中的烟,相互看了一眼。

程月拦了拦身后的众人,

“你们先在这,我上去问问发生什么了。”

她大口呼出了几口气,清了清口中的烟味,随后走到一位阿姨面前,

“阿姨,你们这是在说什么啊?”

对面人一脸无奈摆摆手,

“我们这小区里有个男娃儿,经常打自己老婆和亲妈,今天终于是遭人教训了,该背时。”

听到经常打自己老婆和亲妈,程月心下一惊,朝阿姨道过谢后,她抬手对身后众人招手,

“快上楼。”

身后一群人见程月一脸焦急的往楼里跑,立马动身跟上了她。众人三步并作两步,不停地往楼上奔去,只爬到三楼,就听见了楼上嘈杂的声音。

程月扶着栏杆,快速跑到五层,她刚跑到两层楼梯的平台处,就被迫停住了脚。

站在原地,她伸头向上望去。只见冉怡家门外站满了人,人数过多,甚至已经挤到了楼梯口处。程月定定神,挤过人群,往门口走去。

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是泪的老太太,她仔细一看,是那晚跟着冉怡他们一起回家的老太太。

来不及安慰老人,程月先走进了屋里,

阳台的窗帘紧紧拉着,屋内灯光昏暗。再往里走,餐厅的椅子倒了一地,桌上的玻璃花瓶破碎在地,留下一地水渍。

程月伸手捡起地上大块的玻璃碎片,扔到垃圾桶,卧室此时突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咒骂声。

她顿时紧张起来,随后循着声音轻声走到卧室门口。正愣愣站着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时,任元凯一行人提着工具挤进了房间。

他走到程月面前,按下她准备开门的手,

“还是我来吧,你往后退。要是伤到你,你爷爷会杀了我们。”

程月思索了一会,听话的退到几个男人身后。任元凯见她退后,随后转动门锁打开了门。

程月踮起脚,从身前人肩膀的空隙中往里瞧去。

打开门,屋内一片混乱,墙上的婚纱照摔落在地,枕头被子被敷衍的团成一团堆在床脚,床上的纱帘也被扯落一半,

床脚处,一个未着上衣的寸头男人将冉怡老公反手钳制压在墙壁上。

他一只手反锁着他的双臂,一只手紧紧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抵在墙上。

见门打开,男人扭过头朝他们看来。

程月看到男人的脸时,内心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火锅店老板?”

被压住的那个男人似是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有些松懈了,于是他开始激动的挣扎起来。

陆奕良见男人又开始蠢蠢欲动,一言不发紧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使劲往墙上磕去。

一下,两下,每次的撞击他都用尽了力气。一直到男人鼻子止不住的淌出鲜血,他才终是收了手。

松开禁锢着男人的双手,他往后退了一步。

程月这时才看清被打的那个人,他精瘦高大,与程月记忆里冉怡老公的形象重叠起来,上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还是参加她们婚礼的时候。

突如其来的自由使男人征住了,不过很快他便站了起来。

鲜血糊满了他整张脸。他呲牙咧嘴,先是甩了甩僵硬的双手,随后他捏紧拳头,快速的朝毫无准备的陆奕良打去。

程月站在门口,控制不住的叫出声,

“小心!”

陆奕良此时原本转过身,正准备捡起地上的t恤,却听到突如其来的一句喊叫,

他立刻警惕的往旁边侧身。

男人的拳头落了空,随及他转过身又想进攻。陆奕良这时却先他一步,速度极快朝他的肚子狠狠踢去。

惯性使得对面的男人往后倒,陆奕良眼疾手快的扣住他的肩膀,随后像扔垃圾一样将他扔到了床上。

屋内的一时间鸦雀无声。

……

程月开着面包车载着一车人,往陆奕良的火锅店驶去。

车上,

“月姐,那是谁啊,怎么那么厉害啊?”

程月在心里默默组织了一下语言,随后又放弃,

“不知道。”

任元凯叼着一根棒棒糖,神情激动,唾沫横飞的描述道,

“小怡姐他老公以前可是打跆拳道的,这个男的比他还能打。”

“你没看他站起来,比小怡她老公还高一截儿!以前怎么没在小镇上看见过他!”

“太厉害了!根本就是我的偶像!”

程月将车稳稳的停在火锅店门口。下车时,陆奕良也刚好到了。他拎着自己的衣服,砰的一声关了车门,朝程月一行人走来。

程月见他裸着上半身,汗流浃背。

他把手中的钥匙放进裤兜后,将手上的衣服搭在肩膀上。随后他逆着闷热的阳光,缓缓朝程月走来,

陆奕良走到她面前,平静的冲她点了点头,程月有礼貌的回了礼。

紧接着他转身去打开那道半关的卷帘门。

赵勤和李耀正在后厨准备食材,听见声音,两人走了出来,

“陆哥,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耀一脸崇拜,

“不愧是陆哥,说马上解决就马上解决。”

赵勤听着李耀拍马屁,打了他脑袋一下,

“你以为都像你,喜欢说大话?”

陆奕良走到后厨的,打湿洗脸巾,随后将自己上身抹了个遍。

“先起一个微辣红锅,准备好食材,一会儿出来一起吃。其他晚上要准备的食材先不急着,一会儿吃完我帮你们一起弄。”

说完他将洗脸巾扔到垃圾桶里,随后穿上衣服。

“好嘞!”

他走出后厨,先到冰柜搬了一箱啤酒放到外面,随后又将里屋那把商用大风扇拿了出来。

程月一行人此刻正坐在门外。

王姨拉着程月的手,面露苦涩,哽咽出声,

“都怪我,小怡当初和我说想和他离婚,我让小怡再原谅他一次。谁知道他仍然死性不改,将我按在地上打就算了,小怡她怀孕了啊,他也能狠心对她动手。”

程月轻轻叹了口气,用碘酒小心翼翼的帮她处理着脸上的伤。

陆奕良将风扇通上电,

猛烈的狂风向程月她们袭来,早已被汗湿的头发,此刻终是得到释放。随后她想起冉怡,掏出手机,果然十几个未接来电。

她忙回去电话,

“喂,小怡。”

冉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还把我关在里面,呜呜,我想上厕所。”

程月面上心里一阵愧疚,

“马上,我找人帮你开门。一会儿来你婆婆上班的火锅店吃饭吧,我们都在这里。”

冉怡沉默了一瞬,

“好。”

……

“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觉得你特别厉害,真的。”

“哥,你以前是不是练过格斗啥的啊,真的很厉害,比专业打跆拳道的厉害。”

任元凯自从陆奕良从后厨出来后,一直不停的跟在他身边缠着他,

陆奕良刚从后厨端出滚烫的红锅,

“小心。”

任元凯忙让开位置,

身后桌旁的众人忙将任元凯拉了回来,

“你小子等会再追星行不行,没看见在忙吗。”

任元凯撇撇嘴,安静的坐在位置上。

陆奕良将碗筷,食材全都放齐后,招呼后厨的俩人出来一起吃。

“刘姨她们还没来嘛。”

赵勤脱下身上的围裙,擦着手上的水渍,

“她们昨天说今天来的晚,好像是去隔壁镇看孙子去了。”

陆奕良点点头。

围坐在一桌,大家起先还有点拘谨,任元凯率先自我介绍,气氛这才热闹了起来。他们很快打成一片,啤酒一瓶接一瓶,程月此时却独自一人站在路口,等着冉怡。

陆奕良喝下一口冰凉的啤酒,听着任元凯不停的叨叨,

“我们厂长,哦也就是月姐,你别看她看起来很冷酷无情,其实特别心软。她一毕业就接手这个厂子了,这么多年硬是把一个老厂子做成现在一个有规有矩的现代化厂子。这么多年,不仅为了厂子跑上跑下,还要和厂子里那群老古董斗智斗勇。”

旁边人纷纷赞同,

陆奕良放下酒杯,静静地看了站在路口的程月一眼。

“可惜就是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我。”

程月此时正好领着冉怡走了过来。见谈论对象走来,大家都默契的静了声,

程月感受到突然冷掉的气氛,随后看向任元凯,

“你是不是又到处说我坏话。”

任元凯呛了一口酒,

“下菜,下菜,人来齐了,快吃菜。”

等到程月两人坐好时,桌上的火锅和桌边的人们都早已沸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