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金春慧很想严劭“认祖归宗”,回到许家。
回到许家,年年或许会有很喜欢她的爷爷奶奶。
可惜许家父母在严劭出息前,确实不想认回他这个小儿子,他出息后,他们或许是后悔的,但拉不下脸面认亲。
许家这边是没可能了。
严家没有因为生了亲儿子而把严劭还给许家,严劭毕竟是他们用女儿和钱换来的,多个儿子,对他们来说是多份保障。
确实多份保障,严劭现在还会给他们钱。
严劭已经彻底和亲生父母断了,完全没有关照他们的意思。
养恩大于生恩,他会给养父母钱,不多给,毕竟养父母对他没有多好,只是没让他饿死而已。
就算以后钱不值钱,他还是每个月只给十块钱,这钱不是按月汇,一年汇一次。
严劭结婚前结婚后对待严父严母一个样,明明一个样,严父严母还是觉得金春慧吹枕头风,无时无刻不在怂恿严劭跟他们离心,严劭不愿意扶持弟弟,全是她的错。
笑话,严劭还需要跟他们离心?
他对他们早没有心了。
金春慧结婚后,钱多了,快乐少了,丈夫不在家,她就没有可以吐苦水的人,幸好现在年年长大一点点,能和妈妈简单沟通说话,妈妈不至于太过孤独了。
严劭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我确实没资格说你,都怪我考虑不周。”
金春慧听他承认错误了,继续说下去。
其实年年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就表现出晕车症状了,她能看出女儿很难受,但是她们已经在路上,火车票也买了,没法临阵退缩。
在火车上的经历,对金春慧来说是段非常痛苦的经历。
年年又是呕吐又是拉稀,幸亏她带了尿布。
“下了火车,你没来,是小雷来接我们母女,当时我就在想见到你该怎么问候你,小雷看出我在生你的气,还为你说好话。
我和年年都很难受,小雷没催我们赶紧的,而是带我们先去吃午饭,吃过午饭好很多,可是坐车又不行了,坐了半个小时,年年就很痛苦,吐我手里了。
我看年年这样子不行了,小雷也怕出事,把我们放到最近的招待所,说第二天再来接我们。”
小雷态度没话说,不愧是贺婶的孩子。
“第二天小雷坐客车来接我们,转了好几辆车,天黑才到招待所,到了招待所倒是还好,贺婶挺热情,我们每天都有肉蛋果子吃。
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小雷,你见到了,记得帮我再道声谢。
换成普通司机,根本没有耐心等我们。
严劭,你别以为让岑姐和小雷接送我们,一路上就没事了,你以为我们母女俩身体比你好?你知不知道我们多痛苦,以后……”
在带着女儿和行李的前提下,让她选择在行进中的火车待五天还是野外待五天,她选择在野外待五天。
野外起码拉屎拉尿自由,还能找到水源给女儿洗衣服洗尿布。
这一路上真是苦不堪言。
“以后怎么了?说下去,我都听着。”
金春慧想说以后没你陪着,我们母女是不会再坐火车来部队的。
话出口前,她反应过来这话不太吉利,他的使命可能会让他没命,哪天突然有人告知她,她的丈夫牺牲了,她不会相信,绝对要跑部队证实。
他都牺牲了,谁陪她们坐火车到部队?
为了他能长命百岁,她换个稍微委婉点的说法:“以后再让我们母女来部队,要等你休假才行,你亲自来接我们母女,我不想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关键给别人添麻烦并没有让我们舒服。
年年痛苦,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不到哪去,吃不好,睡不好,生怕有人偷我东西。
两个月后回村,你送我们回去,如果部队不允许请假,你就跟他们商量从你明年探亲假里扣,你把我们母女送回家后,也不用休息,赶紧回部队。”
嘴上好似嫌弃丈夫,要说现在世上最希望丈夫长命百岁的人是谁,肯定是她,绝对是她。
严劭故作委屈:“都不让我在家休息两天?”
“不让,你身体多好啊,坐车跟玩似的。”她就是在阴阳怪气。
“坏心眼。”严劭又亲了她两口。
金春慧一直背对丈夫,面对年年,注意到年年小眉头皱起来,把丈夫的手从自己肚子上拿开,坐起身挪到年年身边。
年年醒来了,醒来看到陌生的爸爸,伸出两条小胳膊要妈妈抱抱。
“是不是想嘘嘘了?妈妈带你嘘嘘,严劭,你先出去。”她也有点想尿尿了。
“还叫我严劭呢?”直呼全名这点让他很是不满。
“少管我,让你出去就出去,帮我们守门。”
严劭听话,站直敬了个军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丈夫出去了,金春慧小声嘟囔一句:就会贫嘴。
好了之后,她带着年年出去,这回不抱着年年,而是牵着年年的手,让年年跟着自己走出去。
年年已经会走路了,来到厨房门口看见爸爸,小朋友不想往前走,又要妈妈抱。
金春慧只好先抱起女儿。
她刚要说话的时候,贺婶子过来了。
贺婶子过来问问他们夫妻准备什么时候去家属大院。
“我们明天下午再走,明天早上我带慧儿去买些东西,到时候麻烦婶子帮我们带带年糕。”
“带年糕是小事,你们放心去买。”
贺朝霞也没管小朋友到底叫年年还是年糕,都差不多,她和严劭聊了几句,最后问他晚上是在招待所吃还是到她家去吃。
他一个大男人饭量不小,饭菜端过来比较麻烦。
严劭:“在招待所吃,我过去拿。”
“行,我去做饭了。”
贺婶子走了,金春慧问丈夫:“要买什么东西?”
“给你们母女买棉袄棉裤和冬天保暖需要用的东西,再去定做被子。”
“我带了棉袄,不用另外买了,你连被子都没有吗?以前是怎么睡觉的?”她记得丈夫说过到这里十月就有可能下雪,把棉袄一起带上了。
严劭:“给你们买更暖和的棉袄棉裤,有被子,以前一个人睡觉,被褥长短都无所谓,能保暖就行,现在你和孩子过来,总不能让你们大冬天和我一起挨冻,趁着天气还没那么冷,先定做两床大棉被。”
金春慧再问一个问题:“你有钱吗?”
他之前每个月汇钱,因为她要过来部队,八月的工资就没汇,已知他给了小雷一百块钱,所以他是偷偷藏私房钱了?
“我有媳妇。”
这是他给她的答案。
金春慧顿时不想理他,抱着年年进去屋里。
严劭跟着进去,看她赌气背对自己,从她身后抱住她,把孩子一起抱在怀里。
闺女趴在媳妇左肩膀上,他就低头枕着媳妇右肩膀,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她。
金春慧感受着来自丈夫胡茬的轻微刺痒,她还没说什么,年年小朋友有意见了,伸出小手推开爸爸的脸,连推两下推不开,发出声音驱赶爸爸:“肘开!肘开!”
年年说的应该是走开。
听到女儿在赶爸爸,金春慧让丈夫放手。
严劭放手了,她把年年放到炕上,年年被放到炕上的时候,小手还抓住妈妈的衣服,想要妈妈抱。
“妈妈就坐在这里,年年靠着妈妈的背,妈妈不走。”
年年小朋友站在妈妈背后,小手搭在妈妈肩膀上。
小朋友暂时安抚好了,金春慧抬头看笔直站在自己面前的丈夫,连续问了他几个问题。
几个问题严劭都答对了。
金春慧问最后一个问题:“我的胎记在哪?”
这个问题,严劭是半蹲下来回答的,手指按在她大腿的某个地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