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傅公子甩脸子?”华心蕊惊问,“你这算是京中头一份了吧?”
贺语潇讪笑道:“哪有那么夸张,只是话说不到一起去罢了。”
她尽量弱化这件事,说真的,她是万万没想到傅听阑居然会找上华心蕊,她和傅听阑本也没什么交情,一言不和互不往来或者减少来往再正常不过了。
华心蕊双手置于桌上,颇为认真地说:“虽然你和傅公子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觉得他待你还挺特别的。”
这话要是从别的姑娘口中说出来,恐怕难免会带上几分酸意,甚至是试探,毕竟那是傅听阑。可从华心蕊口中说出来就没那么多意思了,一来她已经成亲,相公还是傅听阑最好的朋友;二来她家中又没有其他姐妹,自然没有与惠端长公主做亲家的意图,也就无需任何试探。至于崔乘儿,若傅崔两家有意,恐怕早就传出风声了。
“华姐姐想多了,傅公子之所以能跟我说上两句话,一方面是我的身份让他没什么好顾忌的,他那枝头我飞不上去;另一方面是因为我为冯姑娘上过妆,虽不说帮了什么大忙,但能让冯姑娘心情好一些,以他和怀远将军府的关系,自然也能对我客气两分。”贺语潇给华心蕊分析着。
华心蕊觉得很有道理,她之所有敢帮着傅听阑送东西,也是因为这两个人身份差距太大,实在是没什么可能性。贺语潇又从不打听傅听阑的事,可见是没有别的心思的。贺语潇现在又在做生意,多个朋友多条路,所以她才没有那么多顾忌。
露儿送上刚泡好的茶,华心蕊闻着茶香,舒舒服服地抒了口气:“这几天在府里光闻药味了,今天闻到这茶香,心情都跟着舒畅了。”
“府上有人病了?”贺语潇随口一问。
“是我相公,前些日子跟傅公子出门,回来的时候淋了雨,两个人都病了。”华心蕊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语潇想起来昨天在河上遇到傅听阑的画舫,冯惜还问了一句。
“崔公子可好些了?”贺语潇问。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惠端长公主府上让府里的大夫来给相公看的诊,虽然拖了些日子,但没遭什么罪,发热也只一晚就退了。只是咳嗽缠绵,得慢慢来。”华心蕊说。
“公主府上的大夫?是太医吗?”这方面贺语潇了解甚少。
“不是太医,是愈心堂的大夫。”
“愈心堂?跟公主府有关?”愈心堂贺语潇是知道的,是看不起病的百姓会去求医的地方,那里大夫的医术如何贺语潇不清楚,但拿药听说非常便宜,有些实在穷苦的,甚至可以免费,是京中难得的只为救人,不为银钱的医馆。
“是呀,我也是才知道的,那是公主府的产业,是傅公子开办的,但对外没沾公主府半点名声,只有唯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华心蕊道。
看来这位长公主家的独子还是个乐意做善事的,这让贺语潇对傅听阑加了印象分。
“能有人肯为百姓做事实,很难得了。”贺语潇说。
“所以说傅公子能得圣上宠爱,肯定不仅是靠小聪明,还是得有拿得出手的实事才行。”从嫁到崔家,她对京中的了解深了许多,发现自己要学的东西更多,婆母会耐心教她,并不急于求成,而她也开始学着走一步看三步了。
“是啊。其实细想来,也就只有公主府这样的府邸,才能承担得了免费为穷人看病的巨大开支了。”贺语潇说。
“的确如此。傅公子可能偶尔哪句话说得不好,会惹你不高兴,你对他没别的心思,自然不会忍让。不过他心地不坏,你就原谅一二吧。”华心蕊笑眯眯地劝说。
“你怎么总帮他说话?他的劝和礼给的丰厚?”贺语潇打趣地问。其实她也没有很生气,只是当时不怎么爽,现在想来已经不放心上了。
“胡说。”华心蕊打了一下她的手背,“我是觉得我与你和得来,我家相公与傅公子关系好,如果你和傅公子有矛盾,总归有点可惜了。”
贺语潇哭笑不得地说:“还是算了吧,他未续弦,我未嫁人,就算有你和崔公子在,我和他也还是避嫌的好。”
“道理我都懂,但还是不希望你们有矛盾。”华心蕊也不是乱来的人,只是有这样的感慨和想法,就想跟贺语潇说说。
“知道了,我已经不放心上了,何况华姐姐来做和事老,又有赔礼,我岂能那么小气?”贺语潇说着,打开了华心蕊带来的盒子,里面放了两小罐茶叶,封口纸上有日期,是今年的新茶。
贺语潇感叹傅听阑办事周到。之前开业时送了东西,再送店里的摆设难免显得应付。可若送女孩家用的东西或者贴身饰品,不免有私相授受之嫌。而这两罐茶叶把这两项都避开了,店里招待客人肯定是要上茶的,不算她私用,从哪方面看都挑不出错来。
“华姐姐尝尝新茶?”贺语潇问。
“不了不了,我一会儿就回去了。”华心蕊说,她面前的茶还没喝完,也是好茶,不好浪费。
“那就等下次华姐姐来,再请你喝。”贺语潇把茶收好,想着晚上带回去一些给姨娘尝尝。
“那我可要尽快找时间过来了。”华心蕊笑说。
“对了,我这有一事,想托姐姐帮个忙。”贺语潇说。
华心蕊忙点头:“你说。”
“我想请姐姐帮我找找做面脂的方子,粗糙点不怕,市面常见的那种就行。”贺语潇说。
华心蕊:“你是想做面脂?”
“是。不瞒姐姐,我最近有个想法,但不知道能不能成。我手上有做手脂的方子,但面脂与手脂应该还是有差别的,这往脸上涂的东西我可不敢马虎,又没有什么门路弄到简易的方子来看看,所以想托姐姐帮个忙。”贺语潇说。
华心蕊一拍胸脯:“放心,我帮你想办法。”
她虽然不认识什么做面脂的,但她认识的人多,人脉比贺语潇广,贺语潇要的又是最基础的,多方打听一番,肯定能弄到。
“那我就先谢谢华姐姐了。”贺语潇笑说。
现在她们用的面脂里面多是加茶树油的,茶树油价高,她如果想把面脂卖到西边去,势必要降低成本,所以还得考虑用其他便宜但好用的油代替才行。当然了,先拿到方子,大约知道比例,后续才能进展顺利。
华心蕊离开没多会儿,之前来化过妆的陈娘子又上门了。
“陈娘子,近日可好?”贺语潇问候道。
陈娘子笑得娇羞:“很好,上次在你这儿化了妆,我相公很喜欢。”
仅看陈娘子这状态,就知道夫妻感情果真极好了。
“那就好。”贺语潇也高兴,这是对她手艺的认可,“那陈娘子今日过来是还化妆?”
陈娘子摇摇头,说:“今日不化妆,上次你给我用的口脂很好看,用着也润,所以我想买一罐。”
“行,你来挑挑颜色。上次给你化了妆,配着当时的妆面用的口脂。你平日不化妆用的话,可能不太合适。你可以挑个颜色自然又显气色的,平时怎么用都不会出错的那种。”贺语潇引她到柜子那边看。
陈娘子觉得贺语潇说得非常有道理,也听了她的往颜色自然的上面选。
“你这口脂的颜色未免也太多了吧?”陈娘子原本以为柜子上那些小罐子应该只有三四种颜色,只是包装有差别,没想到居然每一个颜色都是有差别的。
贺语潇笑说:“我喜欢调不一样的颜色,有些颜色可能下次我就做不出来了。”
这也不能怪她,花开的颜色有深浅,能摘得多少量每年都不确定,那些混色做出来的,肯定是最难复刻的。
“你也太用心了。”陈娘子看每一罐都喜欢,口脂和那种红纸染的口红不一样,口脂的涂抹更容易控制,当然,价格也贵一些,但若是好看,贵一点也是值得的。
“主要还是希望大家都能挑到自己喜欢的颜色。”贺语潇笑道。
挑了好一会儿,陈娘子选择困难症都犯了,实在为难之下,只好对贺语潇说:“我相公在外面,我想请他来帮我挑一挑,行吗?”
“当然可以。”她这虽然是妆铺,但没有禁止男子入内,若里面有女子化妆,她是会拉起屏风的。如今没有别的客人,男子也可随意出入。
陈娘子出门叫人,没多会儿,一个身材高大长相粗狂的男子走了进来,男子很是壮硕,看起来是个练家子。
男子冲贺语潇一拱手,话也不多。
陈娘子笑说:“我相公姓谷,大家都唤他谷大。”
贺语潇笑着向他问好,唤他“谷郎君”。
谷大看着粗狂,人却很客气,眼睛也不四处看,只跟着自家娘子挑口脂。
“既然这几个都不错,那就都买了吧。”谷大看着陈娘子的眼神满是温柔,这与他给人的外在印象反差很大。
“哪里用得上那么多呀。”陈娘子嗔道。
“我赚了钱回来,给你买些喜欢的东西,怎么还能省着呢?”谷大脸上也带了笑意。
“那也不是这么个用法。”陈娘子用胳膊拐他。
贺语潇从旁道:“的确,买一盒用完再来吧,买多了用不完,再放坏了,太过浪费。”
谷大乐了:“你这老板当的有意思,第一次见劝人少买的。”
“既然东西是买来用的,那必然是物尽其用才是最好的。”贺语潇想赚钱,但不贪心。
陈娘子笑着对贺语潇说:“我家相公是跑商的,平时进货卖货都图个多和快,巴不得别人多买些。”
贺语潇惊讶:“原来谷郎君是跑商的,不知平时都去哪边?”
谷大道:“多去西边,那边虽然不比南边富裕,但去跑商的人少,竞争也小,货更好卖些。”
这不巧了吗?!贺语潇立刻来了精神,说:“不知道托谷郎君的商队卖货抽成如何?”
“姑娘有东西要卖?”这送上门的买卖谷大肯定不会错过,而且走货这种事,自然是货越多越好。
“是有这个打算,但还没做出成品来。原本还没想到怎么销,没想到托了陈娘子的福,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了渠道,贺语潇就更有动力了。
“这些都好商量,主要看姑娘想卖什么,货量多少。若多,且不跟着去,由我们帮着卖的话,是五五分账。跟着去我们,不用我们帮着卖,就只收路费;若少,且有市场,我们可以直接买断。”谷大说。
贺语潇心里有数了:“那等我把货做出来,再找谷郎君商议,可行?”
“当然,我若不在京中,找我娘子便是。”
贺语潇一拍手,当即对陈娘子道:“陈娘子尽管挑,我给你打八折。”
没想到给人化个妆居然联系上个渠道,不用她再费心去找或者托关系找了,这八折打得值!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
原本以为会晚更,没想到很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