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罗妈妈跟贺夫人说起贺语潇和柳翀时常同进同出的事。

先前贺语芊遇着两人说话,慌慌张张的样子被贺夫人嫌弃了一顿,是因为姑娘家看到点事,在没弄明白的情况下,就一副出了大事的样子,大惊小怪的容易惹出闲话。而且贺夫人觉得贺语芊心思不纯,所以才没个好脸。

如今罗妈妈跟她提起,只是唠家常一样,不至于引起她反感。而且罗妈妈是她身边的老人了,如果不是观察多日确定的事,是不会跟她乱讲的。

“你觉得这两个人相互有意?”贺夫人问。

罗妈妈笑了笑:“五姑娘那儿倒看不出什么,她忙着店里的事,出门回来的时间都比较固定。倒是柳公子出门时间是早了些,而且有一次老奴听看门的小厮说,柳公子马车都到门口了,却迟迟不下车,直到五姑娘回来才下车。但两个人攀谈并不避人,听着也没什么问题。”

贺夫人琢磨了一下,说:“翀儿今年也二十了,还未议亲,有这方面心思很正常。不过府上议亲还轮不到语潇。”

“是啊,家里姑娘的婚事还得夫人全权做主才是。”罗妈妈为贺夫人戴上发钗。

贺夫人笑了笑,眼中一片清冷。

开业第二天,依旧不见多少客人,只有零星几个来问价的,问完便离开了。

露儿站在门口,一脸发愁的样儿——她家姑娘手艺再好,没人上门也不成啊。

贺语潇倒是很淡定,坐在桌前看书。这书是她在二手书局淘到的,看着有些年头上,讲的是花卉的种植,写得挺详细,对贺语潇来说很有帮助。

“姑娘,你都不着急吗?”露儿实在没忍住,问了贺语潇。

贺语潇头也不抬地说:“急什么?妆娘的手艺本就是口口相传的事。近来成亲的人家肯定早早就定好妆娘了,这段日子又没有什么节庆,没有客人很正常。”

谁家姑娘没什么事天天化大妆?

“话是这么说,但做生意的总希望有客上门嘛。”露儿一开始还怕自己没有经验,招呼不好客人,现在想来是自己考虑得太长远了,得先有客人才行啊。

贺语潇笑她:“你要没事就去后院给花苗松松土,浇浇水。”

露儿见实在是半个人影都没有,便去后头了。

贺语潇觉得小丫头机灵归机灵,但耐心太差了。

书又翻过一页,香炉里点的桃花香已经燃尽,留下淡淡的余味。店里的门只开了一半,窗子也只开了个小缝。进入农历四月,过了立夏后,天气渐渐热起来,中午若不避一避光,屋里着实热人。

屋里的光阳略暗了一下,贺语潇抬头,果然是有人上门了。

“你好,娘子是打听妆价还是想挑些东西?随便看,不必拘束。”贺语潇抬头看向对方,并没有起身。不是她不想招待,而是有的时候太殷勤,反而留不住客人。

“请问在你这儿化个普通妆面多少钱?”做妇人打扮的年轻娘子问道。

娘子穿着普通,素面朝天,头上带了个包银的朴素簪子,看着就是京中普通百姓的打扮。

“日常妆面的话二十文,不包括做头发,做头发加十纹。”贺语潇说。

这定这个价在乡下乃至镇上,都算贵的,但这是京中,这个价真心不贵。定得太便宜,反而容易被怀疑手艺,而且不是所有妆娘都给化所谓的“日常妆”的。

见娘子似有些犹豫,贺语潇又道:“我们店刚开张,对客人有优惠,姑娘若想化,二十文送你盘发,若只化妆,收拾你十八文。”

听到这个价娘子似乎不好意思讲价了,又考虑了一下,说:“我只化妆,不做头发。”

贺语潇也不失望,站起来热情道:“娘子里面坐。”

说着又喊露儿上茶,反正茶叶是家里给的,没成本的东西,请谁喝不是喝?

“不、不用了。”娘子忙拒绝。

贺语潇笑说:“娘子喝点茶,咱们慢慢化,我能做细致些,娘子也不会觉得无聊。”

露儿一听这是有客上门了,手脚格外麻利,茶水很快就送上来了。

娘子还有些拘谨,左看看右看看,不太好意思说话的样子。

“敢问娘子贵姓?”贺语潇边将需要的东西摆出来边问。

“我姓陈,耳东陈。”娘子说。

“那我便唤你陈娘子了,不知道陈娘子对妆面有什么要求?”贺语潇询问。

陈娘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我没什么想法,我相公是跑商的,已经出门两个月了,今日傍晚回来。我想收拾得好看些,让他高兴高兴。”

贺语潇笑了:“陈娘子想的极是,想必与家中相公感情很好。”

陈娘子笑的娇羞,一看就知道在家中是受丈夫疼爱的。

夫妻感情好,妻子想给丈夫一个惊喜,是生活中的情趣。女子多含蓄,不擅表达,只能花点小心思,希望丈夫能看到她们的用心。

“那我可得拿出门事来,才不枉陈娘子来我这里。”贺语潇说着,先给陈娘子上了一层面脂,这样一会上妆会更平顺,但这个季节面脂也不能上太多,容易脱妆。

“京中开店的妆娘不多,我也是买菜路过这边,才看到这里开了一家妆店,就想试试看。”陈娘子见贺语潇手法轻柔,说话自然,话也跟着多起来。

“是啊,我也是看店少,才觉得或许会有需求。”贺语潇说,“妆娘基本以化婚妆为主,偶尔有些能化节日妆的,日常妆的少之又少,或者说日常大家在家中涂些胭脂口脂就很好了,没有多少人愿意花钱化日常妆。”

陈娘子点头,不好意思地说:“可惜我在这方面实在蠢笨,化起妆来总是下手太重,让人笑话。”

贺语潇笑说:“化妆是个靠熟练的事,多试几次慢慢就好了。”

给自己化妆并不需要学习太多,只要能把自己的脸化好就可以了,不像化妆师要跟根据场景、脸型、气场等等,去做不同的妆容。

陈娘子样貌并不出众,也没有让人印象深刻的特点,这样的女子化过淡的妆容反正无法看出区别,而浓妆艳抹显然也不合适。于是贺语潇为她选择了大地色系作为妆容的主色调,在自然中有颜色,又不会过于突兀浓艳。

在大地色系里,贺语潇选的也是日常百搭的款式,稍微混入一点粉色调进去,让妆容看上去更适合年轻的小娘子。眼线也是根据陈娘子的眼形来画,没有过长或者过挑,眼尾收得自然,眼皮正上方略点一些贝壳磨成的珠粉,提升一些亮色。

腮红用的是温柔的粉橙色,只需要一点点,来提升温婉的气质。口脂与胭脂颜色相近,让妆容看起来是一个整体,而不是东一块色西一块色。

“这胭脂颜色真好看。”陈娘子感叹道。

贺语潇为妆面做着最后的修整:“我也是调了好多次,才得了这么一盒颜色。”

陈娘子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笑道:“姑娘手艺了得,我这样平平的样貌,在姑娘手中都亮眼起来了。”

“陈娘子太谦虚了,哪有女子的样貌是平平的?只是有没有时间打扮罢了。化妆的样子很美,但不着颜色也是一种美。”贺语潇感觉妆面没有问题后,又拿出自己的小细刷,为陈娘子在眉心点了大小不同的三个圆点作为花钿。

这花钿不点也没关系,不影响妆面的完整度,但既然陈娘子是她店的第一个客人,那赠送一个简单的花钿是应该的。

“真好看。”陈娘子反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

“陈娘子喜欢就好。”贺语潇又帮她调整了一下发簪的位置,让发簪的位置和角度都更合适些。

陈娘子笑得很开心,也没有了来时的拘谨:“多谢姑娘,日后若有需要,我一定再来。”

“好,期待陈娘子多多光临。”贺语潇笑应着。

陈娘子付了钱后,就挎着篮子离开了,身板都比来时挺得直了。

“午饭钱有啦!”贺语潇晃了晃装钱的木盒,对露儿道,“今天中午咱们买馅饼来吃。”

“好呀!奴婢一会儿就去买!”在吃这方面,露儿向来积极。

下午,冯惜的丫鬟过来了,说冯惜租了画舫,请交好的姑娘们五日后去游河。

“冯姑娘这么有兴致?”贺语潇没想到自己会收到邀请,她还从未游过河呢。

丫鬟笑道:“从姑娘为我们家姑娘化了妆,去麦市玩了一圈,我们家姑娘就像想开了一样,心情一天好过一天,人也越发精神了。这不,开春那会儿我们府上没有踏青,如今将军见姑娘爱出门走动了,就提出让她到河上欣赏京中风光。姑娘觉得是个好主意,今天上午才把画舫定下来。我们姑娘让和您说,都是交好的姑娘,没有您不想见的,正好借此机会介绍些人给您认识,请您务必赏光。”

贺语潇笑了:“既然冯姑娘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得去。”

“您能来,我们姑娘一定高兴。我们姑娘说五日后巳时,我们府上会派马车去贺府接姑娘到河边的。”

“好,那我到时候就在府上等着了。”

露儿很兴奋,这也是她第一次要去坐画舫,贺家平日是没有这样的活动的,而夫人之间的宴席多是在各府举行,像画舫这种不方便带很多人的,贺夫人就算去,也不会带她家姑娘。

露儿:“姑娘,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点什么?”

贺语潇笑她:“你这么高兴,是府上没踏春,把你憋坏了?”

“那倒没有。”露儿赶忙否认,“奴婢也只是觉得能长长见识嘛,姑娘不是常说,要长见识才行吗?”

这话的确是她说的,贺语潇笑道:“让我想想准备些什么吧,吃的肯定不缺,不需要咱们准备,倒是可以准备些姑娘家用得上的,与人相交要拿出些诚意,还指望这些姑娘能照顾咱们生意呢,礼多人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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