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萍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我真是又心疼又着急,也没有人能让我说一说,我只能来找冯姐姐了。”贾玉情坐在冯惜的房间里哭诉着,“我一直说这事跟我没有关系,真的不是我指使的,可是现在又有谁会信我呢?”
“别哭了,百姓之间的风言风语从来就没断过,既然你们府上已经处置了萍云,相信这事过几天就没人讨论了。”冯惜给贾玉情换上新沏的茶。
“道理我都懂,但这事连累到父亲,我这心里实在难受。为着这事,乘儿恐怕也要与我生分了。”贾玉情根本没有思心喝茶,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这事牵扯了太多人,贺五姑娘无辜受辱,华家与贺家关系本就好,事情又是因为崔府办事不周而起,他们怎么都得讨个说法,毕竟涉及到姑娘家的名声,实在是不敢马虎。乘儿是个明事理的姑娘,心里想必是有数的。”冯惜说。
贾玉情的哭声顿了一下,泪眼朦胧地说:“道理我都明白。乘儿就是因为太明事理了,有的时候反而会显得不尽人情。她若不爱理会我了,那之前跟我玩得好的姑娘怕是都会疏远我的。冯姐姐,你是知道我的,可万万不能不理我。”
冯惜轻拍了拍贾玉情的肩膀。
这样安抚的动作让贾玉情似是找到了底气,她抬头看向冯惜:“冯姐姐,我知道怀远大将军向来受皇上重视,你们府上与惠端长公主府向来熟络,这次你可万万要帮一帮我们贾家啊!”
还没等冯惜开口说什么,贾玉情就直接跪到了地上:“现在我们家就只能指望姐姐你了!”
“使不得,快起来。”冯惜赶忙扶她起来,冯惜力气本就比贾玉情大,很容易就将她拉了起来。
“冯姐姐,你若不帮我,我真的没有路可走啦!”贾玉情哭得更凶了。
冯惜面露疲惫地看着贾玉情,说:“玉情,我们只是女子,朝堂上的事是沾不得的,这若传到圣上耳朵里,我们两家都是吃不了兜着走。至于惠端长公主府,我父亲与傅公子虽有几分师徒情义,但他是皇家人,不是我们这种人能随便攀附关系的。”
贾玉情不敢置信地看着冯惜:“姐姐这话就是不肯帮我了?”
冯惜摇摇头:“不是不想帮,是实在没这个能力。圣上向来圣明,断不会冤枉任何人。既然这事与你们府上无关,想来过几日朝中对这事的声音散了,你父亲还是会继续为国效力的。”
贾玉情张了张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冯惜似乎把她所有的路都堵上了,如果她再求下去,就等于是怀疑皇上的圣明了。
贾玉情擦了擦眼泪,说:“多谢姐姐提点,我明白了。”
冯惜点点头:“别哭了,喝口茶吧,眼睛都肿了。”
贾玉情这才端茶杯,稍稍抿了一口:“父亲的事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但我有一事还是得求一求姐姐。”
“你说。”冯惜没把她的话堵死。
“若有机会见到傅公子,还请姐姐为我分辨几句。我是没管好萍云,但我真的没有坏心的。”贾玉情道。
这次冯惜没有拒绝,道:“好,我若见到傅公子,会跟他说的。”
贾玉情终于露出了笑容,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就告辞。
她走后,崔乘儿才从冯惜的卧室走出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傅公子是否会误会她,真是让人无语。”
冯惜笑道:“只有这个时候,才能知道一个人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冯姐姐,你可不要因为她装几句可怜就心软了。”崔乘儿坐到桌边。
“不会的。我也不信凭一个丫鬟为主子打抱不平,就能有这么大的胆得罪这些人。若是放在边远小镇,我还能信几分,但在天子脚下,谁家丫鬟是傻子?”冯惜怎么说都是从小在京中长大的,一些宅中算计的小把戏她知道得太多了。
“那就好。还说我太明事理,会显得不尽人情,我就是读书太少,识人不明,才会觉得她是个好的。”崔乘儿冷哼。
冯惜笑道:“你消消气,以后不与她来往就是了。”
冯惜并非一味地只信崔乘儿的话,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她也是会看的。贾玉情从来到走,一句一没提对贺语潇的歉意,贾府虽说会登门致歉,但到现在也没去贺家,甚至连赔礼也没送上半分。就算这事真是丫鬟擅作主张,作为主子没管好下人,闹出这么难看的事,也是有很大责任的,送上赔礼是应该的,也是一份态度。
另外,虽然贾玉情在她这哭了半晌,但她在贾玉情眼里没看到半分愧疚与不安,反而像是自己丢了面子委屈得很,来找她拉帮结派了。
因为自己的经历,冯惜现在更看重人心。而她在贾玉情那里,没感受到半点真心,无论在哪方面。
贺语潇今天心情特别好,因为她得了间铺子。确切地说是惠端长公主府借着崔府赔礼的名义,加在里头的。前面上是崔府送的,具体来历还是送崔家人出去的时候,华心蕊偷偷跟她说的。
贺语潇能理解长公主府的做法,别人不知道是怎么会事,长公主府肯定知道是傅听阑自己让马车送她回府的,否则也不会有后续这些事。这一方面是赔礼,另一方面也表示这事到此为止,与惠端长公主府再无瓜葛。
一般来说这些礼多半是会被贺夫人收走的,但崔恒特地提了这铺子是给贺语潇的,所以贺夫人并没有拿走,让她看看是自己经营还是租出去都成。
这可是京中铺面,再偏僻都是值钱的。贺语潇觉得自己突然从一个还没正式开张的小妆娘变成了有铺子的小老板,这质的飞跃让她怎么能不高兴?她得回去跟姨娘商量一下,看看这铺子怎么安排。
贺夫人院子里,罗妈妈略有些担忧地问:“夫人,你把铺子这么给了五姑娘,不怕把她的心养野了吗?”
贺夫人吃了两口点心,大概是不合胃口,便放下了:“无妨,语潇有一手化妆的本事,但女孩子太有本事也容易自满,若能借此让她吃点亏,长些记性,我倒是省心了。再说,去年老爷给了邓氏一个铺子,补贴了她院子里的日用,但一直也没说给姜氏分个铺子,这样厚此薄彼,风娇院的就更不好管了。现在崔家给了个现成的,不用我动银钱,姜氏还得谢我,对我来说尽是好处。”
罗妈妈甚以为是地点点头:“还是夫人想得周全。”
“后院的女人多了,如何平衡才能不落人口实是最让人头疼的。老爷可以宠一个妾室,银子物件送一送,外头人就算知道了,也只会说老爷会疼人。但我若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别人就会说我刻薄,我可不背这种名声。”贺夫人冷笑道。
“是是是,我们夫人是再公平不过了。”罗妈妈笑道,“这些点心不合夫人胃口,回头我让人去点心铺子买些夫人喜欢的。”
贺夫人点点头:“让老爷身边的人多提点着些,院子里这么多妾氏,别总往风娇院跑,冷落了别人容易生怨气。”
“是,老奴知道该怎么办。”
百花院里,姜姨娘了解完事情的始末,又细看了那张店契,笑道:“这铺子不大,但地脚不错。”
“我也这么觉得,姨娘,你说我在这儿开个妆店怎么样?”贺语潇说了自己的想法。
普通妆娘是没有铺面的,都是靠口口相传,有需要的话到妆娘家里去寻人即可。而手艺出众的妆娘会有自己的铺子,除了方便客人上门,也会在店里卖些小玩意儿。
“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恐怕会比较辛苦。”姜姨娘提醒她。
“我知道,但这铺子咱们没有房租,生意好坏都不至于太忧心。我有闲了就去坐一坐,若有事,铺子一关也没事。”贺语潇没提自己的远大志向,在没做成之前,再大的志向也不过是空谈,她不是太喜欢什么都没做成之前,先把牛吹出去。
“也好,就当是见见世面吧。不过这事你得请示过夫人才行。”姜氏支持贺语潇的决定,贺语潇是庶女,如果不是靠给人化妆结识了几个官家女儿,可能这辈子就困在这个小院里了。既然有机会让女儿见世面,姜氏认为还是非常有必要的,现在她还能护女儿一二,等以后女儿嫁人了,再没有点阅历,那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
姜姨娘同意了,贺语潇便去请示了贺夫人,贺夫人只说开店铺可以,但每日天黑之前必须回家。贺语潇爽快地答应了,这事就定了下来。
在家老实了两日,贺语潇才带着露儿去看自己新到手的铺子。
铺子并不临主路,而是在一个巷子里,不过进巷子走不了几步就能看到,如果是做需要揽客的生意,这个地方不是优选,但果是做这种口口相传的生意,那就很合适了。
“姑娘,这店铺可真规整啊!”露儿前后转了转,“后面还有个小院子,里面有水井和一个小灶台。”
贺语潇听完,也到后面转了一圈,别看这铺子小,但该有的都有,除了不能住人,没什么好挑的。想来也是,能让长公主府看上的铺子,肯定差不了。
贺语潇笑道:“等明天咱们来给后院墙根下面松松土,也种些花草,不然光秃秃的不好看。”
“好!”露儿跃跃欲试,似乎已经准备绑上袖子开干了。
贺语潇一揽她的肩膀,说:“走,咱们先去订块牌匾,然后去吃顿好的,庆祝你家姑娘我成为店铺老板了。”
铺子还没开,但这头衔可以先摆上。
露儿也非常给面子,笑道:“都听贺五老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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