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澜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瞬间灿若繁星，他看着自己被妈妈握着的手，心像插上了小翅膀在自由的飞翔。
妈妈的手好软哦！妈妈的手好暖和哦！妈妈的手好香哦！
顾若澜小朋友嘴角都要笑裂了。
“故事书里是这样说的。”顾若澜大眼漆黑分明，一字一句道。
“那就别看那本故事书，都是胡话。”
教孩子只有听话才能得到大人的喜欢，这简直是对小孩子天性的磨灭。
在合理范围内即便稍微离经叛道一点又如何？
顾若澜小朋友已经被开心冲昏头脑，他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妈妈说的都是对的！
“那，……我能叫你妈妈吗？”顾若澜小心翼翼地问，用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她。
顾若澜毕竟才三岁半，总是控制不住想叫季晚蓝妈妈的冲动，可爸爸说这样妈妈会讨厌自己，但未来的妈妈说不管他做什么妈妈都不会讨厌他的。
小朋友或许是鼓足了勇气，葡萄般圆润的漆黑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季晚蓝，等待着一个回答。
季晚蓝想，就算她拒绝了，顾若澜应该也不会生气。
可他会伤心。
指尖裹着创口贴的地方烫烫的，季晚蓝喉间溢出一声应答。
“嗯。”
顾若澜开心得跳起来，下一秒，季晚蓝强调：“只有我和顾沉书在的时候才能这样喊，其余时候不行。”
看在小朋友还算乖巧的份上，季晚蓝勉强同意，但如果他不是自己儿子，这个婚离定了！
顾若澜点点头，兴高采烈：“知道了！”
小朋友直接扑进季晚蓝怀抱，用手臂环住她的腰，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满是欢喜。
他真的太喜欢妈妈了！
季晚蓝一愣，被香香软软的小朋友抱了个满怀。
“妈妈！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哦。”顾若澜自顾自诉说着自己的想念，“我和爸爸在国外待了快一个星期，好无聊的，没有小朋友和我玩，爸爸也一直在工作，周围人都在说我听不太懂的英文，早知道妈妈当时教我英语的时候我就应该用心点的……”
小朋友说了许多话，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
季晚蓝想，她也不爱说话，顾沉书也不爱说话，小朋友是跟谁学的呢。
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接受了和顾沉书未来仍旧在一起的结局，季晚蓝立即回神。
你清醒一点啊！
鉴于当前形势过于复杂，季晚蓝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她看着面前还在说话的顾若澜，没忍住又抬手捏了捏小朋友的脸。
小朋友脸蛋光滑白嫩，手感很好，软绵绵的，季晚蓝一会儿用两根手指夹，一会儿用手掌和手指揉捏，跟玩史莱姆似的。
“知道了。”季晚蓝说。
顾若澜从季晚蓝怀里抬头的时候脸颊红红的，妈妈以前也喜欢这样揉他的脸。
他抬头看着自己妈妈，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大大亮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和红红的嘴唇，像是仙女一样漂亮。
他真的好喜欢妈妈！
季晚蓝对上小朋友漆黑圆润的眼眸一怔。
如果是演的，有必要吗。
顾沉书也不喜欢自己，他有必要找一个小朋友演自己儿子劝说她不离婚吗，小朋友的喜欢可装不出来。
她能看出来，小朋友满心满眼都是自己。
既然打算今天去做亲子鉴定，吃早餐时季晚蓝给经纪人发消息请了个假。
正好今天没通告，季晚蓝让叶离心把剩余几天的通告安排一下，挤到一天去，她需要花一个星期的时间来调整自己。
调整自己是个炮灰女配且一觉醒来还有个三岁半孩子的心情。
发完消息，抬头，对面小包子快速收回打量她的眼睛，脑袋上的卷毛随着动作荡了一下，他低着脑袋闷头吃饭，长长的睫毛覆在眼上，显得乖巧又无辜。
季晚蓝拿着汤匙喝粥的手一顿，看向顾沉书，顾沉书也跟着沉默地低下头什么都没说。
季晚蓝：……
这父子俩心虚的表情和动作都一模一样。
等到吃完饭季晚蓝准备带小包子去做亲子鉴定时才知道两人异样表现是为什么。
小朋友吧嗒吧嗒从楼上跑下来，怀里还抱着一束花，花束相比他的身子过于大，以至于小朋友走得十分小心，生怕摔跤。
顾若澜把花束举起来递到季晚蓝面前。
踮着脚的缘故，身体微微晃荡，看着季晚蓝的那一双眼睛泛着细碎的光芒，眼里没有昨晚被季晚蓝冷淡对待的恐慌和疏离，仰头专注看着她，漆黑的双眸倒映出她的身影。
仿佛她就是他的全世界。
“妈妈，这个是送给你的花，我和爸爸今天早上去鲜花店里挑选的，送给你，希望你喜欢。”
季晚蓝被小朋友眼底的光刺了一下，眸光轻轻一动，她伸手接过那束花。
花束用浅香槟色的花纹包装纸，底部缠了一圈飘逸的浅色丝带，花朵多而杂，玫瑰、郁金香、百合、满天星混合在一起，算不上多美，但香气清新馥郁，花瓣上还沾着水滴，绚烂的色彩搭配的确让她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谢谢。”季晚蓝露出了从昨晚到今天唯一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小包子开心接受自己妈妈的道谢，笑得眉毛都弯弯的。
大眼睛一瞥，看到旁边面色有些郁闷的爸爸，沉默了两秒，顾若澜无奈耷下小肩膀，补充：“好吧，妈妈，这束花虽然是我选的，但是爸爸付的钱。”
谁叫他现在没有钱呢。
没钱真是太糟糕了！
顾沉书：……
谢谢你，真的不需要加上这一句话。
季晚蓝被小包子‘爸爸太爱吃醋了只能哄着他’的表情逗乐，噗嗤笑出声，眉眼柔和，眼眸亮若星辰，脸蛋艳丽若娇嫩的玫瑰，看得小包子有些脸红。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妈妈笑什么，但是能让妈妈笑就是一件好事！
季晚蓝抱着花束往外走，小包子跟上她的步伐，随后慢慢捏上季晚蓝的衣角，发现妈妈没说他的时候脚步都欢快了起来。
顾沉书摇摇头，拿上车钥匙和外套跟在两人身后，那种觉得自己多余的情绪愈发明显。
他主动：“我开车和你们一起去。”
有免费司机季晚蓝自然乐意，她挑眉看向顾沉书，总觉得自己这个便宜老公变了许多。
季晚蓝找的鉴定机构在隔壁市，距离花苑壹号有大概来回六小时车程，这是季晚蓝处于隐私考虑做的决定。
在本市做鉴定撞见熟人的可能性太大了，可能还会被狗仔拍到，让顾沉书找机构她又担心被‘作假’，季晚蓝不想为这种不确定性冒险。
所以季晚蓝不仅换了身衣服，还准备来个伪装。
坐在后座，季晚蓝打开化妆包，旁边顾若澜乖乖坐在儿童座椅上，好奇地看着她：“妈妈，我可以看你化妆吗？”
“随你。”
季晚蓝戴好发箍开始化妆，又嘱咐前面的顾沉书：“开稳点，化妆刷可不长眼睛。”
顾若澜跟着道：“妈妈说要注意安全，不要抢道哦！”
“真乖。”季晚蓝抬手揉了揉顾若澜的脑袋。
顾沉书：“……”
“好。”顾沉书车速放缓了些。
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季晚蓝打算扮成一个男人，粗眉和高鼻是必备，这样即便戴上口罩也没人会把她往季晚蓝身上认。
三人十点半才出发，中午在服务区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两点才抵达目的地。
季晚蓝从车上跳下来，黑色卫衣配军绿色运动裤，身形纤瘦高挑，戴着宽松的黑色冷帽和口罩，藏起全部的头发，露出高挺深邃的眉骨，倒真有几分少年气。
顾若澜揉揉眼睛，不确定地看着季晚蓝。
“妈妈？”
“走吧。”
季晚蓝走在最前面，顾沉书牵着顾若澜的手跟在身后。
顾若澜扯扯顾沉书的手指，小声和他聊天，“爸爸，我今天看到妈妈手指受伤给她贴创口贴了，我有听你的话在好好照顾妈妈哦。”
“嗯，你很棒。”顾沉书夸他。
虽然顾若澜总在他面前强调他有多么爱季晚蓝，可现在顾沉书察觉不到一点真实性，他只能无奈应下。
总不能对一个道理都不太明白的小孩子讲明两人现在并不恩爱的话吧。
小朋友才不会听。
机构门口站着一位40多岁的女人，那是季晚蓝提前联系好的负责人，她走上来，“顾先生，是您预订下午两点半的亲子鉴定是吧。”
季晚蓝点点头，毫不心虚应下。
顾沉书：……
女人看了眼季晚蓝身后的顾沉书和顾若澜，心下一惊，但出于职业的素养，硬生生把震惊压下去，带着两人去做鉴定。
鉴定流程很简单，不一会儿，季晚蓝就带着顾若澜从机构里走出来。
顾若澜也不害怕，因为在回国前，爸爸就已经和他讲了，会有叔叔或者阿姨用针管抽他的血，所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更何况妈妈就在旁边，他可不想在妈妈面前哭。
真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
往返车程实在有点长，回去的路上小朋友撑不住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因为安全座椅的限制歪着脑袋往她的方向偏。
季晚蓝发完消息这才注意到小包子靠过来的脑袋，小朋友睡得香喷喷的，白嫩的脸蛋胶原蛋白充足，纤长浓密的睫毛在闭眼时格外明显，脸蛋因为闷热红得像苹果，小脑袋往她的方向偏，整个人姿势有些别扭。
正要伸手给小朋友调整一下，听到前面顾沉书的声音。
“其实……我有个问题很想问你。”
季晚蓝手一顿，缩了回来，“说。”
“……你，你为什么忽然要和我离婚。”顾沉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