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季晚蓝眉心微跳,目光停留在顾若澜身上:“这是你的孩子?”

顾沉书沉默一刻,点头:“是的。”

顾若澜看着自己面前的妈妈,很想和见到爸爸一般跑上去抱住她,可是妈妈的眼神很陌生,就好像他不是她的宝贝。

他不是妈妈的宝贝了吗?

顾若澜没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大颗大颗的眼泪就要往下掉,又忽地想起爸爸的话,妈妈不喜欢会哭的小朋友。

顾若澜强行把眼泪憋回去,憋得脸蛋也红红的。

季晚蓝这时倒冷静下来了。

她把昂贵的包包往沙发上一扔,坐下来,长腿交迭,气场冷冽,屈起指节敲了两下皮质的沙发扶手。

“所以,你是在我们婚姻续存期间……有了孩子,这才想和我离婚的是吗?”季晚蓝掀眸看向顾沉书,隐隐染着怒火:“那你记住了,不是你先提离婚的,是我,季晚蓝主动要和你离婚。”

不管季晚蓝喜不喜欢顾沉书都不是顾沉书能随意出轨的理由。

季晚蓝讨厌不忠诚的人。

或许是从杂志拍摄地转移匆促,季晚蓝身上只穿着简单的运动背心,肩头线条纤柔羸弱,但手臂却隐隐能看到结实的肌肉线条,气质随性冷淡,长发漆黑微卷搭在白皙的肩头,眉眼漠然,漂亮的脸蛋没什么表情,像是上门催债的仇人。

听到这句话,顾沉书还没什么反应,倒是顾若澜,满眼写着惊慌,声音都吓得大了几分。

“你们要离婚?”

季晚蓝视线转向顾若澜。

小朋友穿着背带裤和小短袖,脚上一双超酷的蓝黑色运动鞋,整个像是从杂志中扣出来的童模。

虽然年纪小,但脸蛋白嫩光滑,一双圆润的和葡萄一般大的眼睛湿漉漉的,惹人怜爱,睫毛又长又密,像一把小扇子,脸蛋肉乎乎的,能看到突出的一团软肉。

季晚蓝看了眼巍然不动的顾沉书,眼眸中的厌烦又多了些。

她压低声音:“家里阿姨呢,我们换个地方聊。”

毕竟是个小孩子,季晚蓝还没那么残忍,直接在他面前谈论他爸爸出轨的事情。

顾沉书摇头,“不行。”

“这件事情必须当着他的面说。”

顾沉书拉过顾若澜,将亲子鉴定报告和小包子突然出现在他办公室的监控视频调出来给季晚蓝。

“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不信,但他的确是凭空出现在我办公室且见着我就喊我爸爸,在我做过亲子鉴定后确认,他就是我的孩子,并且,是我们的孩子。”顾沉书不紧不慢地解释着。

“我带他回国也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必要的话,你也可以选择和他做个亲子鉴定。”

季晚蓝还没从看到的监控画面和亲子鉴定上回神,就听到顾沉书堪比陨石砸落的话。

所以,小朋友真的是从未来穿过来的?

季晚蓝脑子翁翁的,好似成千上万只蜜蜂在她脑海中吵闹。

她晃了晃神,看看顾若澜再看看顾沉书,声音好似千斤重的铁,带着强烈的抗拒和不确定:“他……他是我生的?”

“准确来说,是二十八岁的你生的。”顾沉书纠正。

有什么区别吗?!

季晚蓝内心狂骂操蛋。

要不是当着小朋友的面,季晚蓝真的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嘴。

顾若澜咬着上唇,眼巴巴地看着季晚蓝,妈妈两个字到了嘴边又不得不止住,声音带着哭腔又问了一遍:“你和爸爸真的要离婚吗?”

那他以后是不是成了没妈妈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有了新的家庭,会不会不要他了。

就像学校的盛盛一样,因为爸妈离婚,那天下课都没人接他回家,最后还是妈妈把盛盛带回了家。

季晚蓝一时被问住,话也卡在舌尖:“我……”

顾若澜看见妈妈眼里陌生冰冷的情绪,转身投入顾沉书的怀抱,努力伸手环住顾沉书的腰,小脑袋抵在顾沉书腹肌处,几乎是嚎啕大哭,像是再也压抑不住,眼泪大滴大滴地掉。

爸爸身子硬邦邦的,一点都不好!

爸爸还总是说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随便掉眼泪,可是他真的好伤心啊!

这里的爸爸不认识自己,这里的妈妈不认识自己,妈妈还用那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他不要到这里来!

顾沉书抱着顾若澜,低声哄着他。

这一个星期以来小朋友总跟着他,时间一长他也差不多摸清楚了小朋友的脾气和习惯。

早上八点左右起床,刷完牙后要吃早餐,最好能有一杯温热的牛奶。

吃完早饭,小朋友就会拿着笔和画本认真画画,有时候是画火柴人全家福,有时候是模仿书架上那些英文单词,但写得弯弯扭扭像是蚯蚓一般难看,不过简单的英文对话和单词都懂,某次还看见他和公司员工用英文聊天,他问那位员工这里距离京市多远。

十点左右小朋友会打开平板伴着音乐跳健身操,跳完就会安安静静在他旁边看他工作,搬个小板凳,捧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坐在上面晃着小胖腿。

等他工作完,就开始唠唠叨叨地问:什么时候能见到妈妈啊,什么时候能回国呀。

在顾沉书告诉他需要把工作完成才能见到妈妈后他又改成每日一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工作完呢?

晚上九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否则就会看到小朋友以各种姿势躺在沙发上,靠在书桌上,甚至是脸贴着书柜撅着屁股站着睡觉流口水的画面。

为了避免小朋友尿床,睡觉前一定要带小朋友去一趟厕所,只要一切妥当,小朋友能睡到天亮。

相处了这么久,顾沉书还是第一次看到顾若澜哭得这么厉害,心里对小朋友对季晚蓝这个妈妈的爱有了一个具象的衡量标准。

至少,小朋友没有在他面前这样哭过。

好不容易哄好小朋友,眼泪倒是没掉了,小包子缩在顾沉书怀里,小身子控制不住一抽一抽的,鼻头眉毛都哭得通红,看得季晚蓝有些愧疚。

毕竟是她的一句话把小朋友惹哭的。

顾沉书示意她哄哄,“你……,顾若澜最喜欢你了,你哄哄他?或者抱抱他?”

季晚蓝:???

她活这么大就没哄过人好吧!

季晚蓝刚要拒绝,然而对上小朋友湿漉漉的乌黑大眼睛,季晚蓝挤出来一句干巴巴的安慰:“你,你别哭了……”

顾若澜听到自己妈妈开口,连忙用兜里纯棉的歪歪扭扭绣着蓝色小花的手绢一左一右擦掉眼泪,抬头看着季晚蓝,声音带着鼻音,奶里奶气地说:“我不哭了,妈妈。”

季晚蓝:……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顾沉书洗了条干净的毛巾用来给小包子擦脸,擦完脸,又用宝宝霜仔细涂了涂那张嫩滑的小脸蛋。

涂完,顾沉书顺手捏了捏顾若澜的脸。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以后可不能随便哭。”

顾若澜撇撇嘴,红着眼小声反驳:“爸爸总是这样说,可是哭的时候根本忍不住嘛。”

就像是大坝放水一样,很难关上的。

季晚蓝在一旁看着,仍旧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翻开手机相册里自己三岁时和母亲的合照,再看看小包子。

真是见了鬼的一模一样!

她小时候也是个自然卷,后来感冒发高烧,直接烧直了,只有发尾还带着点卷。

季晚蓝在心里头默念了几遍南无阿弥陀佛才冷静下来。

不怕不怕,小包子出现在现在这个时空对她而言反倒是机会,她甚至能通过小包子预知未来甚至有防备的应对未来,不是吗?

——不是啊!

这岂不是证明小包子未来一定会出生么,她炮灰女配的命运至始至终都没有变啊!

顾沉书哄着小朋友去洗漱,让吴姨帮忙照顾,自己则准备留在书房和季晚蓝聊天。

小朋友被牵走的时候还红着眼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一步三回头,看得季晚蓝心头短暂地愧疚了一秒,但一秒后就转换为了对自己的深深同情。

她乌鸦嘴!她不该乱想认为自己离婚这件事情不容易的!

季晚蓝真想穿回过去给胡思乱想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季晚蓝坐在书房沙发上,正表面八风不动实则在心底开始捂着脑袋哀嚎,眼前突然递来一只手,手指骨节分明,修长整洁,手中握着一件灰色的线衫外套。

季晚蓝一愣,抬头看向顾沉书,眼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顾沉书说:“别墅中央空调没开,你只穿背心的话可能会感冒。”

季晚蓝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冷,方才为了引开狗仔她把自己身上的那件外套给了贝贝,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背心。

她哦了声,没客气地穿上了男人那件灰色线衫,线衫轻薄却暖和,只是尺码有些大,肩线直接坠到了季晚蓝胳膊位置,季晚蓝手动挽起过长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白清瘦的手腕,线衫遮住大部分的肌肤,只余下胸口一抹雪白的起伏。

顾沉书有些不自在,明明季晚蓝在别墅内有换洗衣物他居然在不过脑子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衣服递给了季晚蓝。

他捏了捏手指,随后坐在季晚蓝对面,等季晚蓝整理好衣服才开口,“我明白这件事对你来讲可能有点难以接受。”

季晚蓝一动不动。

不,这不是有点难以接受,这是非常难以接受!

她都准备好要离婚摆脱对照组命运了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高烧的确会改变人的发质,我侄女原来就是特别漂亮的小卷发,后来发烧,又剪了短发,现在头发就是特别柔顺软滑,一点都不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