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谢昭星难得抱怨一次,臣柳和余予光自然要捧场。

前者说:“小师弟莫急,定是小师妹不识好歹!”

后者说:“小师弟别怕,小师妹有时就爱说反话,说不要就是要,说要就是不要。”

谢昭星沉默一会,总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他语气轻轻:“那我要把雪红丹送回去吗?”

臣柳和余予光连连摇头,送什么啊,小师妹都推回来了,那就肯定是不要的。

要是谢昭星送回去,恐怕才会引起祝乐不满。

不知为何,见师尊和二师姐都没有生气的意思,谢昭星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三人在原地等了片刻,没一会就看见两道相反方向的天雷落了下来,剧烈的风中还隐隐传来某人破口大骂的声音。

还能骂是件好事,要是连骂都骂不出来,那才是值得担心的事。

景安渡劫比沈听树祝乐要快一点,他的天雷是最快结束的那一个。

在谢昭星的带领下,臣柳和余予光避开另外两个的天雷阵,小心翼翼地朝景安渡劫之地飞去。

远远的,便能看见原先郁郁葱葱的地方变得一片焦黑。

被雷连着劈的景安全无矜贵骄纵的模样,干净整洁的衣衫破破烂烂,大面积的焦糊色黏在上面。

耳朵和尾巴也蔫下来,血一滴一滴的掉下来,砸在地面变成小小的水窝。

细微声响传来,景安耳朵一动,被血糊了半边的脸昂起,看向清闲宗来的方向。

见到只有三个人朝自己飞来,景安有些愣神。

沈听树和祝乐怎么了?

不等问出口,飞在最前面的臣柳忽然惊恐大叫:“景安快跑!沈听树好像被雷劈的受不了,正在往这边滚过来!”

刚被雷劈过、精神呈现混沌状态的景安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做被雷劈的受不了往这边滚过来?

下一瞬,天雷劈下来的轰隆声在不远处炸响。

听这声音的距离,恐怕还在不停靠近。

臣柳顾不上景安回没回过神,在余予光和谢昭星的帮助下,他一个俯身,将景安公主抱了起来。

景·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种姿势抱过·安:???

随着距离升高,景安头一偏,看到偌大森林里,有两处地方天雷正在不断落下。

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大骂声……

景安惊讶地睁大眼睛:“沈听树和祝乐都在渡劫?”

抱着他的臣柳目向远方,坚定点头。

景安知道清闲宗没有记忆的秘密,也知道这算沈听树和祝乐第一次渡劫,心中越发不安:“不派人护着他们?万一有个意外怎么办?”

旁边的余予光道:“我们是想护的,但这两个人似乎痛的受不了,不断翻滚的同时,天雷也跟着不停移动,我们怕被波及到才离开的。”

护人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清闲宗也没有护人护到把自己搭进去的高风亮节。

景安听出话中意,也不再默默做声。

此刻的他才发现,清闲宗在自己面前,暴露出外人不为知的一面。

清闲宗看着嘻嘻哈哈没个定型,可似乎都遵守着一个共同底线,只要有人触犯到这条线,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弃过界之人。

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姐弟妹,护你是理所应当的,可若是护你会付出生命代价,那就不好意思这事面谈。

也许会有人不喜这种氛围,可景安却是喜欢的紧。

每个人最看重的是自身,然后才是同门,无需因为世俗道义来规训自己或者他人。

想通这点,景安来不及露出松气,身上的伤就被牵扯到,痛的他倒吸一口冷气。

跟在两人身边的谢昭星见状,从芥子袋里拿出草药递给对方:“先把能处理的地方处理了吧。”

御剑飞行不便处理伤口,三人寻了个远离沈听树和祝乐的地方落下,细细给景安包扎好后,臣柳才望着天雷落下的方向喃喃自语:“不知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景安离得最近,不由自主地安慰对方:“沈听树可能会疼点,像祝乐的话咬咬牙就熬过去了。”

臣柳长叹一声:“怕的就是这个。”

身体是修真界,灵魂却是异界人,就算中间练剑吃了些苦头,也远远抵不过渡劫的痛楚。

余予光知道臣柳在担心什么,她过来扯了扯对方衣角:“和小师弟一起弄草药吧,待会他们都用得到。”

臣柳颔首应下,和两个弟子席地而坐准备草药。

与此同时。

另一边。

祝乐觉得渡劫还不如一刀杀了自己来得痛快。

因为景安的突然渡劫,谢昭星在来的路上科普了相关知识。

听到修为越低渡劫越轻的时候,她还暗自庆幸过自己一开始不会收太大折磨。

但是现在!

祝乐真想一拳头锤死那时候的自己,难道小病小痛就不是折磨了吗?

她的渡劫并非景安那般,可也是备受折磨。

天雷的力度不置她于死地,却也将她摁在死地周边不断摩擦。

酥麻痛感和灼烧难忍同时来临,将祝乐折磨得生不如死,全身上下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还抓不到。

就在祝乐以为自己要魂归故里时,天雷终于停下。

她躺在地上,一时间连气都忘了呼吸。

有人轻轻来到她身边。

“没事吧?”谢昭星蹲下身子,轻声问:“站得起来吗?”

祝乐很想说自己站得起来,话到嘴边又变成:“好累啊,小师弟你能不能背我回去?”

谢昭星也是过来人,小心的不能再小心地把祝乐移到背后,确认背后的人不会掉下,才慢慢地御剑飞去休息地。

以前的祝乐总以为,修士渡劫结束便能像往常一样,御剑飞行三千里不在话下。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被雷劈过的痛楚依然在攀附体内,飞行时的风稍微大点,好似用钝刀在身上一点一点的切割。

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紧接着,她听见谢昭星低声念了道口诀,暖融融的舒适感立刻笼罩全身。

“这是?”

“以前学的一些诀法,用来照顾病人还是不错的。”

谢昭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并没有让祝乐感到心安,反而愈发感到诧异。

众所周知,一向以绿茶方式和你往来的损友突然变得贴心周全,那么对方一定没憋好事。

先前的怪异感再度涌来,祝乐正要开口问,身体陡然一沉。

低头看去,余予光和景安正在地面等他们,周边还散落着大大小小的草药。

刚落地,余予光便爆发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小师妹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自清闲宗认识以来,互相都见过彼此清爽整洁、邋遢脏污和生病虚弱的样子。

唯独没有受伤到站都站不起来的病危模样。

余予光条件反射的冲过来,又在即将撞到祝乐的时候紧急停下。

因为谢昭星下意识拿手挡了一下。

被挡下,她的理智瞬间回笼:“小师弟,麻烦你和景安回避一下。”

祝乐受的伤不止表面,还有看不到的地方,想要治疗,自然要避开他们。

谢昭星从芥子袋里掏出一匹灰布,三下两下的做了个简易帐篷,接着和景安一起,转过身体面向另外一边。

帐篷里。

余予光用剪子慢慢剪开,露出外焦里嫩的伤口。

她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现在不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时候,她立刻按照记忆里的急救方法给祝乐消毒包扎。

无意冒犯,从余予光的手法来看,她应该很少接触包扎这方面。

伤口被刺激,怕痛的祝乐忍不住问:“二师姐,你能不能把我打晕再上药?”

原本因为朋友受伤而有点难过的余予光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她举起手中的剑:“真的?”

包扎她可能不太会,但打晕什么的可是最擅长了。

“嘭!”

树林里传出一声响,惊飞好几只鸟雀。

谢昭星和景安没等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同时回头去看,便见到背着祝乐和沈听树的余予光和臣柳。

两人脸上的诧异过于明显,让意识清醒的两位同门不得不胡解释:“给大师兄(小师妹)上药的时候,都要求把他们打晕才能继续下去。”

看着手法稀烂的包绷带,景安比谢昭星更忍不住,直接脱口道:“你们这哪是包扎?分明是裹干尸吧?”

臣柳和余予光:景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他们将昏迷的伤患小心地放在地上,又让谢昭星检查一遍无大概,才累得席地而坐.

最近因为水论坛造声势,清闲宗本就疲惫,加上被渡劫和朋友受伤的事吓到,没一会就都睡着了,一点也看不出几个月前还嫌弃睡在荒山老林里的样子。

考虑到他们的身体状况,即使是白天谢昭星也燃起篝火,拿出之前买的绒毯盖在他们的肚子上。

这是来丰阳城时发现的清闲宗习惯,不管睡在哪里,他们都对睡觉要盖肚脐眼这件事相当执着,于是才有数量足够的绒毯。

谢昭星分了一条给景安,景安略一迟疑,接了过去。

大家都在休息,谢昭星也没离开,坐在篝火边闭目养神。

景安本想和谢昭星聊几句话,可周围过于安静,突兀开口并非一件好事。

于是他学着清闲宗的样子,将绒毯盖在肚子上,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睡着了。

……

沈听树这觉睡得极其安稳,睁眼便是日薄西山霞光万道,这简直就是个完美的午觉。

……除了某个师尊正在兴高采烈说他黑历史之外。

此时,清闲宗的人都醒了过来,围着篝火热热闹闹地吃烤物。

烤物是谢昭星趁他们睡着时去附近捕回来的,除了野鸡野兔还有不少鲜嫩野草。

臣柳拿着串烤野葱,兴致勃勃地说“我过去的时候,沈听树都疼哭了!说这辈子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罪!我说你坚持一下,回去上药就好了,刚动一下他就龇牙咧嘴地说我动作太粗鲁要谋杀大弟子夺权篡位!”

“哎呦呵我一个师尊,至于跟自家大弟子抢地位吗?没办法了,只能在他哭着喊着和强硬要求下,我只能把人打晕才继续上药,包扎好就马不停蹄地背着他飞回来,你们说说,天底下哪有我这么好的师尊?”

臣柳讲得眉飞色舞,殊不知听众表情越来越古怪。

祝乐和余予光用力憋笑,谢昭星一心烤东西当没看到,最终该是景安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臣柳,沈听树在你背后准备找树枝抽你呢。”

臣柳回头,果然看见自家大弟子瘸着条腿到处找树枝,大惊,飞一般蹿到谢昭星身边:“小师弟保护我!”

沈听树找寻一番,没找到称手树枝,反而找到条合适的荆棘条,于是甩着它气势冲冲地走过来。

谢昭星看了看两个人,果断选择往余予光旁边挤,显然不打算插手师尊和大师兄之间的恩怨。

清闲宗四个弟子,大弟子准备谋杀自己夺权篡位,两个不中用的师妹只会看热闹,小师弟也临阵倒戈。

臣柳把求救目光看向景安,景安接收到信号,果断闪到谢昭星身边,和他一起专心烤串。

臣柳:……

我就知道你们这帮人完犊子!!!

他试图和沈听树讲道理:“大师弟呀,师妹们想听你渡劫之后的事,为师只是帮你把经过说出来而已,这没什么不对吧?”

沈听树甩了甩荆棘条:“很不对。”

“是正常的一件……哎?哪里不对啊?”

“一,我没疼哭,二、我也没哭着喊着,三、谁要夺你这破烂师尊的位置!”

“啊啊啊我错了沈听树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我让你胡说八道抹黑我名声!”

“就你这名声不用我抹都是黑的吧!”

“臣柳看我不打死你这混蛋!”

……

无视师尊的哀鸣和大师兄的怒吼,祝乐抬头看天:“今天天气真好啊。”

余予光也忽略掉背景的哀嚎:“是啊,真希望以后还能像今天这样,能和你们坐在一起吃……唔唔唔!”

话说到一半,祝乐就捂住了她的嘴:“二师姐!切勿口不择言引天机啊!”

余予光一开始还没回过神来,经过祝乐的提醒,才意识到自己说的那句怎么那么像flag?

该不会没过几天他们就要四分五裂全体崩盘了吧!

瞬间,余予光拿走祝乐的手,对着空地呸呸呸了几下。

乌鸦嘴什么的,才不要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少粘贴了三千字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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