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天穹大亮变得阴暗。
靠近丰阳城一端的天依然明亮,但远处的山巅却笼罩在狂风暴雨中。
清闲宗的人一开始还在焦急等待天雷落下,可漫长时间过去,心情也从紧张转变为无聊。
祝乐把最后一把瓜子分给同伴:“最后一点了,再问我也没有了。”
除谢昭星外,几人脚下一堆瓜子皮。
臣柳隔着祝乐问谢昭星:“小师弟,你之前渡劫也会这么久吗?”
这问题着实难倒谢昭星。
上一次渡劫还是上辈子,这辈子渡劫还没尝试过呢。
到底是经历过的人,他随口就能胡诌:“差不多,但我没他这么长时间。”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忽然落下,迅捷到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第一道天雷已经结束。
清闲宗:刚刚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目光聚集在远处的山巅,可距离太远,什么都没看见,甚至连小说里被雷劈后都会出现的一缕硝烟都没看到。
除天气外毫无变化的渡劫现场让四条咸鱼黑人问号脸。
这还能算渡劫吗?
他们可还记得,女主每次渡劫都疼的死去活来,为什么景安被雷劈了连一声尖叫都没叫出来?
距离清闲宗很远的山巅处,景安咬紧牙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
以往在家里渡劫,周围都是熟悉的叔叔伯伯,自己再怎么丢脸也没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外面是他毫无血缘关系的亲密友人。
景安百分百肯定,只要自己发出一声惨叫,清闲宗(特指祝乐)就会拿这件事嘲笑他一辈子。
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发出任何一声类似惨叫的声音的!
正当景安这么想着的时候,第二道、第三道和第四道天雷落了下来——
“啊天雷我**你**!!!”
即使隔着相当遥远的距离,清闲宗仍然听到一声突如其来的破口大骂。
望着远处滚滚落下的天雷,清闲宗没有一个人开玩笑了,所有人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天雷上。
即便心中知道景安会顺利度过,可谢昭星仍然被他们的氛围感染,一错不错地盯着不远处的山巅。
余予光和沈听树挨得近,听到后者在自言自语:“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雷吗?好可怕……”
当初看招生会是沈听树扶了自己一把,余予光好心地支起手肘:“喏,你要是害怕可以扶着我的手臂。”
沈听树从茫然中回神:“我是有点害怕,但没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那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沈听树罕见地沉默了。
余予光心中产生一丝危机感:“你怎么了?”
沈听树深呼吸一口气,小小声说:“自从被景安气了一回后,我的灵力一直在体内翻涌……二师妹你干嘛?”
话没讲完,余予光直接伸手摸向自家大师兄的额头。
温度不如景安滚烫,可也超出正常范围。
余予光吓得连连倒退,撞到一边的臣柳身上。
臣柳突然压到,有些不高兴,还没开口,便听见对方惊恐不安的一句话:“沈听树你不会也要渡劫了吧?!”
景安是结丹期大重天,沈听树也是结丹期大重天。
景安渡劫前大发脾气,沈听树也一反常态。
景安发高热,沈听树也温度不正常。
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沈听树也要渡劫。
余予光的一句话,成功让其余人远离沈听树十步远。
沈听树一脸懵逼:“我不知道啊。”
残缺记忆也没告诉他渡劫前会经历什么啊。
渡劫天雷可不是开玩笑的,谢昭星第一个发问:“大师兄,你体内灵力可在翻涌且不受控制?”
沈听树点头,清闲宗再倒退一步。
“你是否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
沈听树点头,清闲宗再倒退一步。
“你感觉到自己要突破了吗?”
沈听树闭目专心感受,过了好一会,露出无比震惊的表情:“小师弟你怎么知……哎?你们人呢?”
早已退到视线范围外的清闲宗远远回答:“你这是要渡劫了啊沈听树!!!”
沈听树跳了起来:“你们跑归跑,好歹留颗雪红丹给我吧!”
树林里隐隐约约听到剪刀石头布的声音,很快,小心翼翼但略显兴奋的祝乐出现在面前。
她攥着雪红丹,用比受惊兔子还要快的速冻冲过来,把丹药一把塞进沈听树手里:“大师兄你多保重,希望晚上还能看见你出现在餐桌上!”
沈听树:“……别说的我好像要死了一样。”
祝乐冲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地跑了,没跑两步就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往前扑去。
幸得沈听树一直望着她,及时飞身上前扶住才没摔个大马趴。
祝乐的身手向来敏捷,今儿个怎会如此不平衡?
沈听树没多想,赶紧扶她起来:“快走,不然等会天雷落下来有你好受的。”
祝乐没说话,秀气的眉蓦地皱起。
她似乎、好像、隐约感受到某种东西在体内蹿来蹿去,宛若刚学会跑的熊孩子在撒欢。
同时,扶着祝乐的沈听树也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在升高。
师兄师妹大眼瞪小眼,不约而同地意识到一件事。
该不会自己(小师妹)也要渡劫了吧!
祝乐送药迟迟不归,臣柳和余予光频频往外张望。
煞白天雷都开始叠叠乐了,小师妹怎么还不回来?
谢昭星被急躁的两人影响心情,忍不住说:“我去看看小师姐。”
臣柳想了想,同意了。
主要是他不同意也没办法,谢昭星说完之后直接就走了,压根不需要他和余予光的意见。
没过多久,谢昭星面色古怪地回来了,身边并没有跟着祝乐。
余予光有些诧异:“小师妹人呢?”
谢昭星没有直接回答:“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臣柳和余予光摇头。
“体内灵力有没有□□?”
臣柳和余予光再次摇头,后者觉得奇怪:“小师弟你问这些做什么?”
谢昭星这才吞吞吐吐道:“小师姐也要渡劫了,我刚刚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臣柳和余予光:……
这渡劫怎么还能组团渡啊?是团渡有天雷折扣吗?
万般吐槽在心里狂舞,臣柳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余予光表情担忧:“你给小师妹雪红丹了吗?她那么怕疼,我怕她熬不过去。”
一开始,谢昭星确实没想着给祝乐雪红丹。
因为她是筑基升结丹,咬咬牙就能挺过去。
可他还没把想法暴露出来,霍然想起清闲宗的本质。
个个都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懒猫,要是不给祝乐雪红丹,回去就能听她唠叨半年。
因此,确认祝乐真要渡劫的第一时间,谢昭星就把雪红丹塞她手里了。
怕不够,还多塞了一颗。
还没离开的沈听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隐约觉得谢昭星多塞一颗雪红丹给祝乐这件事有哪里不对劲。
转念一想,祝乐向来是清闲宗里很能叭叭的人,要是渡劫疼了,指定能唠唠叨叨一整年。
所以谢昭星多给她一颗雪红丹这件事,是正确的、中肯的、客观的、一阵见血的。
……可就是感觉哪里有点怪啊?
不等沈听树想清楚,谢昭星却误以为他想岔了,轻咳一声:“这枚雪红丹就当是我的那份。”
言下之意,就是他把属于自己的那枚雪红丹给祝乐,所以算不得多用别人份额。
雪红丹是算命老人给臣柳、沈听树和余予光三人的,但在交给谢昭星那一刻便算充公,谁有需要多拿了,其他人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沈听树亦是如此,急忙解释:“小师弟,我没有任何意见,只是有点慌罢了。”
“慌什么?”
“渡劫啊,”旁边的祝乐接话,同时不动神色地将雪红丹塞回谢昭星手里,“即使我们身体不是第一次渡劫,但记忆里是第一次,能不慌吗?”
并非祝乐贪图多一枚雪红丹,而是刚刚谢昭星主动多给一枚雪红丹这件事震惊她了。
忽视掉为达目的而表现出来的茶言茶语,谢昭星其实在清闲宗很少表现出与谁亲昵,多数时间都是一视平等,没有特意关照谁的表现。
而多给祝乐一枚雪红丹这件事,算得上第一次明显暴露自己的偏心。
看他没反应过来的样子,想必也是无意识做了这件事。
虽然被某某偏爱是件很高兴的事,可祝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趁说话的时候,又把雪红丹送回谢昭星手里。
如果是清闲宗其他人多给她一枚雪红丹,祝乐自然会答应。
可对象换成谢昭星,就不得不多提起点精神来应对。
送出的雪红丹被塞回来,谢昭星也没多想,条件反射地收回芥子袋。
看着因为渡劫而惴惴不安的师兄师姐,他叹气:“别怕,我和师尊还有二师姐都在附近,一有什么事你们叫一声就行。”
景安渡劫尚且没有这么担心,可当渡劫人换成沈听树和祝乐,谢昭星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唯一庆幸的是臣柳和余予光没有渡劫,不然等天雷结束后,他不仅要面对唠唠叨叨的祝乐和沈听树,还要面对两个能哀嚎三天三夜不喘气的师尊和二师姐。
一想到这里,看着眼前担心两个弟子的臣柳,谢昭星便说:“我给她雪红丹了,还多给一颗,可她没要。”
闻言,臣柳和余予光皆是一愣。
谢昭星自己也没意识到,说‘可她没要’的时候,语气带着些不自知的埋怨。
此埋怨非埋怨,关心亲昵的朋友和点头之交的朋友同时埋怨一件事,共友心中也会有不同见解。
好朋友埋怨,那一定是累到才会这样。
不熟的人埋怨,除了呵呵尬笑之外别无他说。
已知:祝乐乃‘清闲是家’领路人之一=清闲宗四咸鱼=每一个人
所以:谢昭星埋怨祝乐=埋怨所有人=在意所有人
好,‘清闲是家’计划再次向前迈出一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