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套话

林耀惊讶:“为何!你成绩优异,为何退却?再过上三年,二哥哥你也要议亲了,若中举,亲事也会好找一点。”林耀虽小,可一些简单的道理已经懂了。比如必须要考中科举,这样才有好的前程,包括婚事。

林懿拍拍林耀的头,微笑道:“你以后会明白的。”

林夙在旁瞧着,觉得一时也看不出林懿在想些什么。他和他都是庶子,想要出头,唯有科考。不然,难道用做菜吗?

小争执后,三人又开始聊起了读书之事。林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他耐心地嘱咐两个弟弟该准备什么,未来的读书态度该是什么。

林懿道:“耀弟、夙弟,你们马上要正式入学了。为兄虚长你们几年,对读书也有几分心得。读书,夯实基础是最根本的,脚踏实地,为学日益,切不可存侥幸的心理。更不能一有了点成绩,就骄傲自满。或者寻找什么自作聪明的速成之术。只要把根做好了,我们再来谈其他。”

林夙和林耀连连点头。

林夙听说,林懿的成绩不比林麟差。相反还要好一点。林麟县考和府考都没有拿案首,只有院考才考了第一。而林懿,三场均为案首,是当年的三料冠军。

果然名不虚传。这话说得,他深有体会。不打好基础,根基就不稳,高楼就容易塌。

林懿这话看起来是对两人说的。其实主要还是对林耀说。林耀的娘家太显赫了,前程是无忧的。林耀心性又高,如今是没有受打击,以后一旦受点挫折,就容易走上歪路。

三人又说了其他好玩的事,趁着两人聊得热闹,林夙借着尿遁从那里溜出来。他有些话想问舒姨娘。这个姨娘看着很好讲话,就跟林懿一样。

到了刚才的厅上,舒姨娘正坐那刺绣。

舒姨娘听到门外有声响,转过头,就看到一个圆圆的脑袋在门边探头探脑,大眼睛亮晶晶的,她向林夙招招手,“四少爷是要出恭吗?要姨娘带你去吗?”

林夙有点儿无语,他五岁了好不好,肯定会了啊。这舒姨娘当他是小宝宝吗?

但,为了套话,还是乖巧地点点头,“舒小娘,麻烦你带我去吧。我找不到。”奶声奶气地说。

舒姨娘放下刺绣,起身牵着林夙的小手,捂嘴笑道:“你刚才偷偷看我,就像看一只偷吃的小老鼠。跟我们阿懿小时很像呢。”

舒姨娘身上没有谢氏浓烈的香气,味道很朴实,带了点饭味菜味。林夙还蛮喜欢这样的烟火气息,故作天真地问:“舒小娘。阿懿哥哥小时也很胖吗?”

舒姨娘叹了一口气,“没有呢。你阿懿哥哥小时很瘦的。都是我耽误了他。”

林夙又问:“阿懿哥哥说,他不想科举了?为什么呢?”

舒姨娘:“他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其实科举不科举也无所谓,就算他考上了,他那么胖,也干不了太多事。倒不如就在这侯府里,不用惹人笑话。”

林夙有点儿明白林懿的问题所在了。但这不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他也不便对舒姨娘说什么。

出完恭,林夙假意蹲在一盆花草前,表示赖着不走,要玩。舒姨娘也不好直接抛下他,只是走到他的身旁,去拉他,“好孩子。我们回去再玩吧。”

“舒小娘。这花好好看哦。我小娘院子里也有这样的花花,听说是主母送的。舒小娘,你们院子也有耶,也是主母送的吗?”

舒姨娘道:“哦?主母给你的小娘送过花吗?什么花啊?”

林夙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很美的花。”他指着地上那盆艳丽的盆栽,问道:“这也是主母送的吗?”

舒姨娘道:“不是。估计主母就送给你们小娘了。”

林夙心中了然,那花就只有她的小娘有。单就这个,他就已经认定送夹竹桃的人应该不是谢淑丽了。跟谢氏接触的这几次,他已经感觉到这位主母的性格。虽然泼辣,但人性子还是比较直的。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害人,也害得光明正大。她曾是谢国公府的嫡女,自小含着金汤匙长大。她要对付个丫鬟上来的姨娘,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

这是第一。第二,谢氏很有钱,就算她要借着送名花来害人,没有必要单送他小娘,其他的也应该送啊,这样才不会让他人误会自己。可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没有。

基本他可以推测,是有人故意拿着谢氏当挡箭牌,送出了那盆毒药。

那个人是谁呢?依着他谨慎的性子,他还不能提前下结论。

套话完毕,林夙说了声:“谢谢你舒姨娘,我要去找哥哥们了。”拔退就想跑。跑到一半,就被整个人提了起来。

“小鬼。”林盛道,“你在这里跟你舒姨娘胡说些什么?”

林盛早就来了。恰好看到小林夙跟舒姨娘在聊天。他今晚要在舒姨娘这留宿。本来过个夜嘛,多简单的事儿,他有一个正妻四位姨娘,竟是没一个合适的。

本来他最常去的是杨氏那。可今日杨氏被老太太训话了,以泪洗面。看到他就哭诉,求着他去把女儿要回来。哭哭啼啼的,不再是他的温柔解语花了。他便不想去了。

谢氏……不提也罢。两人还要吵架中,谁也不肯低头。他是侯爷,断然不能低头。

这林夙的小娘嘛,太久没去了。见面也尴尬。算了。

最小儿子的小娘,孩子还太小,她忙着照顾孩子呢。他也没什么兴趣。

只有舒氏,除了丰满了点,没有什么缺点,平易近人,又会伺候人。

林夙被林盛提在半空中,一双小脚乱蹬,睁圆了小狗般的眼睛,“唔唔唔,爹,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再放你下来啊。”林盛调皮地说。他年轻时是个纨绔,性子痞痞的,后来才收了些性子。

“嗯。我跟舒姨娘在聊天呢。不信,你问小娘。”

林盛问舒氏,“是吗?他一个小毛娃娃还懂聊天?”

舒氏捂着嘴,“懂的懂的。”

林盛放林夙下来,故意板着脸道:“过几日,我就会考你功课。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好好读书,小心我打你板子。”

林夙想到自己的小娘这般落魄,都是拜这个爹所赐,灵机一动,“爹说打人就打人。我小娘就不会。她对我最好啦。我背三字经,就是她督促我背的。”

林盛心一动,“哦?你小娘居然还懂得教你?”柳氏不是粗鄙得很吗?

“当然了。我小娘好着呢。爹根本不知道!”

林盛想到前几日看到的婀娜美人,如瀑的长发只是用一个素净的青木簪子插着,脸上只是薄薄施了点粉黛,清丽可人如白茉莉。又想起母亲的话,难道这柳氏真的不是借机上位,是他误会她了吗?

柳姨娘在作姨娘前,是侯府的家生子,三代都是奴才,柳姨娘是个打扫丫鬟。林老爷有日醉酒,才不小心宠幸了她。他一直觉得他会醉酒跟柳姨娘一块,是因为中了人家的道儿,他认定柳姨娘是心思叵测借机上位的女人。

“爹。你为什么从来不来如意院找小娘呢?”反正童言无忌,他才五岁,说这话也没关系。

林盛一时赧赧,不知该如何回答。原因很复杂啊,孩子。

舒姨娘在旁道:“这大人间的事儿,哪有这么简单的。小孩子不要多问。”

林夙道:“舒姨娘说的是。我以后不问啦。爹。我小娘会做很多好吃的菜哦,你下次来吃吗?”

林盛:“我……”

林夙再接再厉:“什么十锦豆腐、八珍糕、三仙丸子……她会的可多啦。来一起吃吧。”

林夙偷瞄着林盛的反应,暗暗对舒姨娘说了声抱歉。他是故意说这些话,让爹对他的小娘感兴趣的。这些菜名是刚才随手翻看林懿的书籍看来的。

他这个爹整整冷落了他的小娘五年,这个仇可得要好好报一下才行。

林盛道:“既然夙儿你这样说。下次得空去尝尝。”

林夙:鱼儿上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