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琚已经听不见许多字,脑中只剩下一句“你只需待在我身边即可。”
他面上的笑愈加放大:“我可以的阿阳,怎样我都可以。”
又是一阵头疼袭来,邬阳下意识攀附在华琚手臂上,华琚看得心口一紧,牵着邬阳的手将邬阳抱入怀中。
从前他疼的时候阿阳就是这样。
当时他们都快死了,阿阳说,拥抱是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举动,希望他们都可以拥有活下来的勇气。
后来他们都活了下来。
而他因此,学会了拥抱。
被拥入怀的那一刻,清凉将她包围,脑中的疼痛倏地退散,意识陡然清晰,她看着眼前暗红色的布料,罕见地迷茫了一瞬。
没有人知道,在这一刻,她贪恋这样的温柔。
她从没有,被这样珍惜地拥抱过。
邬阳推开华琚,她神色不大自然:“既然我们达成约定,我且说说我这边的情况。”
发觉两人距离太近,邬阳又退后一步,两人的衣袖还交叠在一起,华琚无意识地抓住邬阳衣袖上的袖带。
邬阳没有察觉,她避开华琚的视线看向另一侧。
六月的人如同孩童的脸,上一秒称得上毒辣的日光悄然消失。
“我猜测这段是时间秦府进来的人修士不少,修士为何前来秦府,具体原因我还没有探究到。
“不停地进新人,秦府的人口并没有增加,我猜测有不少原本这府里的人消失了,至于如何了,由我方才的经历推测,应是凶多吉少。
“我猜测,秦府夫人脱不了干系,而且,她没有怀孕。”
被控制成小芙的那段时间,秦府夫人并未避着她,想来是没有料到她还能活下来。
华琚抓着手中邬阳的袖带缠绕着自己的指尖。
他听得漫不经心,话也说得漫不经心:“秦府夫人?喔你说谭思思吗?她已经死了。”
这一句如同一句惊雷在邬阳心中炸开。
同一时间豆粒大的雨滴倾盆而下,上空是一片雾蒙蒙的乌云。
已经死了?怎么会已经死了?她无意间把的脉明明是活人的脉搏。
“你确定吗?”
华琚反应很快,他一遍一个弹指,控制鬼气环绕在两人上空将雨幕遮挡在外,一边手中掐诀,一道黄符出现。
“上面写了,作乱之魂:侯府夫人谭思思。进了邺都的黄符,不会是生人。”
华琚没有理由骗她,但她把的脉搏也不可能出错。
只有一个可能,她用了什么手段,短暂保留住了自己的生气,才会脉搏与生人无异。
华琚的鬼气环绕在上空,过于昏暗了些,邬阳试着运转灵力,施展术法避雨。
才发觉此时体内的灵力竟已经不足一半,且四周没有一点灵力可供纳入体内补充不足。
她被控制地太快,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这一处没有灵力,而她体内的灵力还在不断地减少,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收了。
这诡异的熟悉感。
她划开手指,鲜血点在左手的赤绫上,血液变成了一点点金色的火焰在满天的雨幕中没有熄灭一息。
邬阳双手结印,手中的图纹明明灭灭,带着不可直视的威严。
金色的火焰在空中不断漂浮着,汇聚之后又倏地散开,几经变化,最终散在各处。
金色火焰散开的这一瞬,邬阳手中的图纹也倏地散落,随着金色火焰的泯灭变成灵光点点。
她面色一白。
华琚急忙将邬阳的手拉到自己跟前,仔细用仅有的炼气期灵力温养伤口。
邬阳面色极其凝重:“灵力省着点用,事情远比我想的要严重。”
她将手抽回,从储物戒中拿出那一副纸笔,提笔在纸上写字,却如何也不能着墨。
“飞纸穿书是仙品法器,竟也不能将消息传出。”
华琚有些迷茫:“阿阳,怎么了吗?”
邬阳抬眸,一点水汽沾染在睫羽上,是一片冷然:“在一定距离内,我的金乌火与邬氏家主令可产生共鸣,可方才金乌火如何也不能确定家主令位置,只能说明,家主令无处不在。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片地界,和这里诡异的术法,与我邬氏家主令有关。”
邬氏家主令主结界留影,也只有邬氏家主令缔结的结界可以隔绝一切灵力。而她邬氏的宝物总带着些说不明白的生气。
谭思思身为死魂,脉搏如同活人,或许也是家主令的缘故。
怪不得谭思思一定要她死,家主令定然感应到了她从而有所反应,原来她一出现便被察觉。
她的存在影响她行事,所以只能死。
华琚明了:“阿阳的家主令既然在谭思思那里,我们便去取来。”
邬阳看着面前的黄符:“如果我记得不错,你们邺都行公务,不可以对苦主直接动用武力,需得了解事情的原委进行功过判断,再按照准则行事。
“如若违背,将会收到天地法则的约束,重者灰飞烟灭。”
邬阳将视线转到华琚身上。
华琚有些尴尬,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只是他从没接过黄符,这一次接黄符,也是因为阿阳在这里,阿阳还有危险。
黄符一闪,自动融入华琚体内。
邬阳转身,往来时的院子走去。
华琚控制着鬼气跟在身后:“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做?”
邬阳看向那一间院子,眼眸里是一片看不清的情绪。
“我中了何种术法,我如何被控制,没有灵力要如何与她抗衡,其实这些都不重要。这所有的事情我们最清晰的就是,她有她想杀的人。为什么想杀也不重要。
“我只需要站在她这边,她想要杀谁,就去替她杀了,我就能活。我会是最好的刀。”
而她的目的,也只是家主令而已。
“你的任务是谭思思,我们殊途同归,正好一起行动。”
她也会按照约定,帮华琚理清事情的原委,这样才是两不相欠。
华琚亦步亦趋跟在邬阳身后,他语气轻扬:“那阿阳,我会是你最好的刀。”
邬阳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华琚你为什么没有被控制?”
华琚理所当然:“我有邺珠,不论她要做什么她都是魂体,魂体做的一切于我无效。”
说到这,他又很是高兴:“想来阿阳靠近我便不被控制,也是因为这个。”
阿阳是这样的需要他。
邬阳脚步微微一顿:“那傀身呢?傀身会被控制吗?”
她险些忘了,还有一个潜在的男主和女主,也在这里面。
华琚想了想:“不清楚。”
是啊,不清楚,正因为不清楚,才是隐患。
消息传不进来,原本要离间男女主的计划也不能在此时进行,一个可能清醒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啧。
还是得演。
邬阳示意华琚上前,华琚很是听话停留在邬阳身侧,邬阳挽住华琚的臂弯。
华琚面色一喜,心底的雀跃涌上,就连两人上方的鬼气都忍不住随着主人的心绪翻涌。
阿阳,阿阳主动挽他!
邬阳面色有些不自在:“我们的身份是未婚夫妻,辛苦你演一演。”
不辛苦不辛苦
——
两人经过了长廊和周边来来往往的小丫鬟,所有人都知晓,她带来了她的未婚夫。
邬阳面上已经带上了欣喜,她带着人来到了谭思思房前,俯身行礼。
“承蒙夫人关怀,让奴婢的未婚夫也能入府当值,他这次来是想与我成婚的,奴婢,奴婢还想与夫人商量一二。”
她将一个将要成婚,十分高兴小丫鬟演得淋漓尽致。
不带外男进入内院,这是规矩,也只有这个理由,华琚才能合理待在她身边。
内室许久的沉默之后,谭思思的声音才将将响起。
“你且进来。”
邬阳看向华琚:“你便待在这里哪里不要去,莫要冲撞了我的姐妹。”
华琚,这一次,你是我的底气。
华琚被这目光蛊惑,他下意识点头。
邬阳放下心,她浅吸一口气,上前推开门。
方一进门,门便倏地关上,将身后小丫鬟的议论声,华琚的目光都隔绝在外。
房内仍是那一张美人榻,旁边的小几上还放在那一碗邬阳早前端过来的冰酪。
冰酪已经尽数划开,并没有被动用一口。
谭思思躺在美人踏上,手中摆弄着一个布偶,布偶的左手上是一道赤色纹身。
邬阳毫不客气地坐在美人榻跟前的椅子上,嘴上的说的话却很是礼貌:“夫人安好。”
谭思思手上的动作一紧,扯下了几根布偶的头发。
她面上倏地展开笑,配合着五官十分勾人,只是那双眼眸仍然没有情绪,带着不可言喻的诡异。
“这不是我早上才提拔的小芙吗,这么快就要成亲了?只是你外面那位,恐怕不是人。”
邬阳没有接这句话,有的时候,演起来没有意思。
“我也不与夫人绕弯子,你这么急切地想杀我,不就是因为我是邬氏人吗?你手中的邬氏家主令用得可还顺手?”
谭思思悠悠起身:“自然是顺手的,怎么,你是要拿回去吗?靠你的情郎?现下,外面那个人可是动不得我。”
邬阳展开笑颜,她仍是小芙的面容,眼眸中迸发的凌厉与五官格格不入。
“谁说我要这个时候拿回家主令的,我是来帮你杀人的啊,谭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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