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天拿了衣服和蛋糕出来,让林满月送去隔壁四个蛋糕。
奶奶是一件蓝布长袖衬衣,款式简单。
林彩霞的是一件白底粉色碎花衬衣,林满月的是蓝白相间的连衣裙。
“好漂亮。”林满月送完蛋糕回来,立即换上身,开心地转圈圈,舍不得脱下来。
“二姐,你太好了!”林满月抱住林霜天的腰撒娇,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新裙子,她高兴地都想哭了。
三个人都看出她的神情不对,奶奶假装揉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这孩子打小就没见过爹妈,就连过年也没新衣服,都是两个姐姐和别人给的旧的。
林霜天摸摸她的脑袋,“今年过年,我们都有新衣服穿。”
“小霜。”林彩霞心中惴惴不安,小霜说的语气不像是有一千块,而是一万块。
无形中,林彩霞真相了。
晚上,林霜天和林彩霞一人一张床。
“小霜,我的衣服你拿去穿,你要去县城上学,不能太寒酸了。”
“不用。”林霜天翻身面对林彩霞,“跟你说实话,我在县城又赚了两千块。”
她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太多,更不能告诉她们会有一万块。
不是不信任她们,而是她不知道如何解释一万块的来历。
林彩霞吓得爬起来,隔着两重蚊帐,在黑暗里努力地看林霜天。
“你、你怎么……。小霜,你不会……。”
“嗯?不会什么?”
林霜天不懂林彩霞会何反应如此大,莫不是两千说多了?
“你不会去那种地方?”林彩霞的声音颤抖,抖得仿佛下一秒全身散架。
“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
吞吞吐吐说不清,林霜天顶讨厌这样说话,语气不自觉的带了冷意。
“洗头房。”
“嗯?”
林霜天翻身坐起,盘腿打量对面的林彩霞。
这些日子修炼,她的视力已经能在黑夜里看清很远的实物。
林彩霞离得这么近,虽有两重蚊帐遮挡,却挡不住她脸上的担忧。
“洗头房是什么房?”
林霜天语气茫然,是真的不知道洗头房是什么房,不过从名字来说应该就是洗头的。
林彩霞的心却踏实了,她听得出林霜天是真的不知道洗头房,那么就不是去洗头房做那种事换钱。
“不是就好,快睡吧。”
她不想再问林霜天是怎么赚的钱,莫名的她就知道林霜天肯定不会说实话,最多拿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
果然,林霜天轻飘飘的声音在这个黑暗的卧房里回荡。
“我在路上遇到一个人,救了他妈。明天我们把大伯家的钱还了,多给一百算利息。姑姑的钱已经还了五百,剩下的年底给她。”
最先的一千块钱救了秦刚,这个两千块救了一个人的妈,下次三千块还是救人吗?
林彩霞不知道说什么,小妹说二姐变了,变得懒惰可怕。
奶奶也说小霜变了,会挣钱也更聪明了。
不过一个星期没回家,林霜天就把家里的债给还了,都是她没用,挣不到大钱给妹妹上学。
小霜对她的称呼也变了,一定是因为没考上中专,被大伯母气得精神出问题。
她不由自主地抽抽鼻子。
林霜天看见她突然冒出来的眼泪,诧异她莫不是有抑郁症说哭就哭。
“你……想上学吗?”她愣愣地问。
林彩霞突然停住,惊讶地望着她。
“你辞了皮鞋厂的工作跟我一道去县城,我们租套房。你若是找不到活,我们开个小店,晚上你去上夜校。”
“小霜,你疯啦。”
林彩霞觉得自己疯了,三千块还了债没剩多少,就想租房开小店。
“你担心钱?放心,我还有,不,我还能挣到。你别担心,钱来的很干净。”
这句话说完,林霜天觉得终于讲到重点。
林彩霞担心钱来路不明。
林彩霞愣了好久,两人都不说话,就这么面对面互相干瞪眼。
直到林霜天撑不住,打了个哈欠,往后一倒去苏州找周公。
翌日一早,林霜天还在苏州睡大觉,外面有人叫她。
林道文叫她一道去茅山。
一同去茅山的还有大英爷爷的三儿子、三儿媳。
老大不是他亲生,不想管他。
四奶奶花钱叫了林道恒开拖拉机载他们去茅山,林霜天第一次坐拖拉机,想到后世四个轮子的汽车,不用好奇拖拉机肯定不舒服。
拖拉机上放了两张小竹椅,杨润坐了一张,另一张三儿媳坐。
拖拉机的两侧板能坐人,林霜天坐在杨润的那一侧,扶着前面的挡板。
车开出没多远,林霜天的屁股颠的不舒服。
她看了眼三儿媳,很想把她从竹椅上拽下来。
强忍着拽人的冲动,林霜天一脸诚恳地望着三儿媳,“我最小,换我坐。”
嘴巴朝三儿媳屁股下的竹椅子努努,意思你让位。
林霜天觉得她说得够委婉,又是帮她老公公跑腿,怎么的三儿媳也该客气一回。
三儿媳却看着她笑,“小霜呀,三婶腰腿不好不能坐边上,你就担待点。”
林霜天沉脸,正要发作,杨润弓着腰站起来,“坐我这。”
林霜天不客气和杨润换座位,坐下后看了三婶两眼,眼神似笑非笑。
三婶咧嘴笑笑,假装什么都不懂。
杨润坐在林霜天的位置,手扶着拖拉机,“这个位子倒着走,有可能会晕车,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和我说。”
林霜天听得出来杨润是好意,可心里却想笑。
倒着走会晕车?
当她没倒着走过?
当年她抱着马肚倒着走过。
上天入地不带怕的,还会怕倒坐拖拉机?
林霜天冷脸不想说话,毕竟她是为了别人家的事跑这一趟,三婶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找个话题打破尴尬,说起李梅。
李梅和林飘琴去村长那里写了保证书,林飘琴带走囡囡,李梅去了市里的一处尼姑庵。
“茅山的菩萨照远不照近,也不知道今天这事行不行。”她突然感叹,眼光往杨润身上飘。
半道上与杨润的视线相撞,讪讪一笑,“那个,你也很想回家去是不是?”
杨润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茅山不是道观吗?怎么是菩萨?”
“哎呦,一样一样。”
杨润低下头不理她。
林霜天也不想理她,谁让她舒舒服服地坐竹椅不照顾人。
一个多小时后,拖拉机开到茅山半山腰,再往上开不上去。
五人下了拖拉机往山上走,林道恒留在这里看拖拉机。
四十多分钟后,五人终于到达山顶道观。
杨润呼哧呼哧喘粗气,林霜天过来问他,“茅山一样吗?”
林道文在一旁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茅山当然一样。”
林霜天白他一眼,对杨润招招手,快走一步进入道观。
进去后找了个小道士说明来意,小道士惊奇的目光在杨润身上转了一圈,“随我来。”
小道士带五人到了山顶,山顶四周一排房屋供奉三清真人,中间有个白玉石雕砌的台阶,五六级高的台阶上一块平台,正中间杵着三天门。
林霜天抬头看看空中的太阳,刺眼夺目,阳气很旺。
她对林道文说了一声没跟他们一同去,上了台阶盘腿坐在三天门上。
盛夏酷暑季节,山顶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林霜天抓紧时间闭眼打坐吸收茅山的仙气。
道家所在之地自是与众不同,林霜天只打坐片刻功夫便觉周身一股气流沿着经络四处游走,所到之处说不出的舒畅。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睁开眼,与正前面两双冷淡的眼眸相遇。
面前站着两个二十多岁的的男人,个子都很高。
这个年代的男人超过一米七五就能算高个子,眼前两个人应该超过一米八。
林霜天在后世透过那个女孩的眼,见过许多高个子的男人,这两个人不比后代差。
严格来说,是另一个时空。
“小姑娘,你坐这儿干嘛呢?”其中一个男人走上来,蹲在林霜天面前,目光将她扫了一遍。
有一丝危险的讯息传入林霜天的大脑,直觉告诉她这两个男人不好惹,尤其是站在下面的那个男人,周身散发一股强大的气流,所到之处无形中的迷雾自动散开。
她面无表情,黑眸子直勾勾地锁着眼前的男人,“你才小姑娘,叫爸爸。”
男人的脸迅速龟裂,眼神错愕,“叫、叫什么?”
“爸爸。”
男人捂着嘴一阵咳,差点被空气呛坏肺。
若是遇上坏一点的男人,在林霜天刚才说出爸爸两个字后,定会脆生生的应个“诶,乖女儿。”
也就遇到他这个好人不会占便宜,这小姑娘怕不是脑子不好?
“安,走了。”下面的男人开口,声线磁性暗沉,好听的让人心颤。
林霜天强忍着好奇没看过去,叫安的男人起身,又问了句:“你家人呢?”
林霜天摇摇头,表示没家人。
安走回男人身旁,指着自己的脑袋说:“可能这里不好,问问道长便知。”
他们当林霜天是脑子不好,俗称精神病。
太阳这么烈,坐在茅山最高处晒太阳不是脑子不好是什么。
林霜天成功地演绎了一个精神病患者。
她一直坐着没动,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在东面的台阶,这才像个兔子似的爬起来往杨润几人去的方向跑。
这两个人身上散发的气息太危险了,更可怕的是她根本看不出他们的面相。
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