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白声声所料,韩小弟见到着装职业范、说话语气带有安抚力量的方若修后,引为知己,两个人迅速聊成好朋友,没几句话的功夫,已经坐去包间里面说话,把白声声和韩警官抛弃在外面散座了。
韩警官摸摸鼻子,“让你见笑了。”
白声声不以为意,她巴不得方若修能在这桩案子里快点成长起来,好助她快点完成……任务,她能在白胡子老头那儿捞更多好处。
“韩警官,咱们实打实地说,我不建议令弟的这桩离婚案闹上法庭,对令弟非常不利,我们最好还是选择庭外调解。”
白声声和方若修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他们两个分工明确,目的一致,一个劝姐姐,一个劝弟弟,能不上法庭就不上。
韩警官拿银质小勺搅了搅咖啡:“为什么?白律师是觉得官司打赢的机率太低吗?”
白声声微微一笑:“韩警官,你是刑侦口多少年的老侦探了,虽说不怎么接触离婚官司,但是因为妻夫矛盾引起来的刑侦案应该也碰到过吧?同是女人,除了真正的丧心病狂,那些小来小去的毛病,你作为女人,你会站在男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吗?那些琐碎的小事怕是都不放在眼里,袜子脱了不放到洗衣筐,吃完饭一摊沙发上,碗也不拿一个,男人有个头疼脑热,高兴了让他多喝热水,不高兴理都不理,毕竟也不会死,出轨去外面找男人,你们会说是女人都会犯的糊涂,改过就好了,又没要撵你回母家,还养着你,有什么好不知足的……”
白声声说到这里,韩警官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她弟弟这桩离婚案子看着处处占理,但是在传统观念面前却不堪一击,怪不得她妈根本不同意她弟离婚,还要撵她弟出门,连自己母亲都不认同,想让陌生人认同岂不是更难?
“不说法官和陪审团都是什么样的人,就是都像韩警官这样知法懂法的,也会难免有主观意识上的偏差,你懂我的意思是啊?”
白声声对于人性的了解远远高于法律知识。
这个案子闹上法庭,除非闹得特别大,把男权保护组织闹来,闹得全国皆知,把官司打得轰轰烈烈,最得利的不一定是韩小弟,他有可能把蛋球男人最看中的名声丢光,以后热度一过,生存都困难。
最后,有可能得利的却是白声声。
若是换作前世,白声声肯定会动点歪心思,借此炒作热点,得名得利的,但是这一世托江羽弦的福,她准备脚踏实地了,做个‘好人’。
“如果庭外和解,我弟弟一定会被净身出户,属于他的东西他怎么拿回来?”
韩警官的目的只有一个,她弟弟的婚姻已经保不住了,她妈那儿容不下一个伤风败俗离婚丢脸的儿子,她弟弟得有足够的赡养费过下半辈子以及养孩子啊。
“这个可以谈吗?怎么和韩警官说呢,我在没打刑事官司之前,是研究经济法的,对税法研究得也很透。”
白声声笑眯眯地饮了一口咖啡:“等我同事一会儿出来,看看他和令弟有没有聊出来点实际有用的东西,我看令弟是个聪明人,在妻家生活的时间又不短,总有些家丑什么的,你我一起聊的时候他想不起来,有个知己帮忙想得就快了。”
见韩警官还有些没想明白,她无奈摇头:“有一部古老的兵法叫《三十六计》,第十九计是釜底抽薪,你弟媳妇起诉离婚,我们可以起诉她非法经营、偷税漏税、欺骗消费者、经销不合格产品或是过期产品等等,以你对你弟媳妇一家的了解,她家是不是得占一样两样的,搞不好全都占呢,哈哈……”
这事她只要想想就能笑出来了,见韩警官还是一张扑克牌脸,不由感慨这人好没有幽默细胞。
“就算以上都没有,她家经营相当合法,你弟媳妇也不是一点毛病都没有吧,她一顿莺莺燕燕里,难道就没有个有妻之夫之类的?都说夫不如小爷,小爷不如外面偷,我们芜国民风如此淳朴保守,她出轨好多次,总不会都是哪个良家男儿吧,人活在世上,没有人无完人,想要找对方的麻烦,就看心细不细,何况是令弟妹那种水准的女人,毛病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她偷人丈夫,对方知道吗?她够不够成破坏她人家庭?她这种行为是不是对婚姻法的藐视?她欺负自己丈夫,别人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做别的事,别人的容忍度就未必那么高了。”
白声声一套‘釜底抽薪’的理论说完,韩警官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么查下去,她弟妹上次被人套麻袋挨黑揍那事,都得细细琢磨了。
她马上给手下打电话,让她们帮忙调那桩打架互殴案。
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案子,当时就是罚款拘留,现在想想打架的原因可以细究。
方若修那边也和韩小弟谈出来不少有用的东西,只差收集证据了。
临走的时候,白声声对韩小弟说:“我看你是个聪明人,你前妻家底啥样,你自己心里应该有数,你这几天考虑一下想从你前妻手里要多少钱合适,我给你一个标准,让她浑身肉疼别让她伤筋断骨,咱们是求财不是鱼死网破,想想你的孩子,有什么不懂的尽管给方律师打电话。”
韩警官出于感谢要留他们吃饭,白声声还等着回家看男朋友的盛世美颜呢,哪里有心情在外面吃,婉言谢绝。
韩小弟有想法多留方若修一会儿,刚好方若修接到所里主任的电话,让她回去加班,想留也没办法多留了。
双方告辞后,白声声送方若修回律所。
“是那桩刑事案子吗?”
“是,这案子办得不顺利,当事人吞吞吐吐,变来变去,最后一桩案子一会儿说是她做的一会儿又说不是,在警察局、法院来回审核,搞得主任很是焦虑。”
方若修想到这个案子,若不是自己被主任抓去做苦工,可能会轮到白声声,毕竟所里几个办刑事案子的律师里,另外几个手里都有活,结果白声声被‘发配’去了普通高中做法律顾问。
所里一直有人议论这件事,那意思无非就是他不检点,通过特殊手段上位这类的。
清者自清,他倒是无所谓,从来没想过和谁解释,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白律师帮了他,教会了他许多道理,他不想被白律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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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又说:“主任没想把这个案子分给别人,她自己想独揽下来,我跟在她身边只是做各种文件的整理工作,她没想过栽培我的,我和她之间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知道,”
这种事白声声见得多了。
给新人画大饼,吃新人的福利,最好还别让人看出来是在压榨新人。
有的新人傻就信了,看方若修这样子应该也是信过一段的。
“这案子有蹊跷,搞不好会有第二个凶手,你没沾太多也好。”
白声声说话间拐个弯,把车停到距离律所很近的一个路口。
“你走过去吧,别和别人说咱们共办一个案子,尤其是主任,到时候又无端惹麻烦。”
“好!”
方若修点头应下了,心里却有点不舒服。
暗中教他怎么办案,给他指名道理,白律师这到底是图什么呢?
该不会是看他可怜吧?
换一个别的可怜人过来,白律师大概也要帮一把吧?
他胡思乱想间下车的动作慢了点,车门推开好一会儿,他才抬腿下车。
脚才沾地,也不知道从哪个斜路口里冲出来一个四十几岁拿着盆的要饭汉,扑到他脚下就开始嚷嚷自己可怜,“好心人,求赏点钱吧。”
方若修以前见过这个要饭汉,总在这附近抱人大腿要钱,他刚来时给过一次,被过路大爷指出这要饭汉是骗人的,提醒他下次别给了,自那以后,他看着这个要饭汉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可是今天不同,白律师还在,要是看到他连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会不会觉得帮错了人?
他犹豫间伸手要掏钱包,被还未走的白声声看个正着,立刻喊到:“方若修,你自己都快吃不上饭了,还给别人啥钱,还不快走,一会儿主任生气了!”
被白声声一嗓子打断,方若修连忙像受惊兔子似的收起要拿出来的钱包,奈何腿被要饭汉抱住,一时还挣脱不开。
“哎,那谁,你快放开我同事,我看你碗里的钱比我钱包里的钱都多,我气急眼了我给你碗里的钱全掏走,反正我开车你也追不上我。”
白声声作势真要开车门,吓得那要饭汉立刻松了方若修的大腿,骂白声声一句·‘不要脸’,转身跑了。
白声声望着他逃窜的背影大笑起来,然后在方若修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里训道:“你是钱多吗?谁要都给,那家伙不是好玩意,要的钱都拿去给他媳妇赌了,他还帮他媳妇骗人家初中生,要不是人家家长来得及时,说不得就被这黑心两口子祸害了。”
这消息是八卦小能手王重提供的,应该属实。
方若修很想解释一句白声声若是不在他没想给,他就是想他自己在白声声心中印象更好。
谁知道解释的话到嘴边,他没说出来,反而控制不住地问了一句:“他要是不松我的腿,你真的会抢他要饭碗里的钱吗?”
白声声:“……”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一个未来大好的有为青年这么想她?
作孽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昨天晚上睡觉一次次被憋醒,觉好象睡了又好像没睡,鼻子不通气太痛苦了,用嘴呼吸一夜一天,把嗓子都呼哑了,累计喝了六斤水,喝得胃酸,求治疗伤风鼻子不通气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