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声声起身拉开江羽弦,直面胡大叔,笑眯眯地说:“这位大叔倒是好心眼,就是给人张罗姻缘的时候难免太偏心了,夸自己家外甥女哪儿哪儿都好,我们羽弦又哪里差了,大叔说你外甥女刚从监狱出来,不知道犯的什么事进去的?”
胡大叔叉腰打量白声声几眼,到底没敢太放肆,只冷哼一声:“关你什么事,我外甥女是被冤枉的,她就是帮朋友打个架,完全是被牵连的。”
“打架进去的,这是有暴力倾向啊,我们羽弦可不找这种,这以后万一夫妻闹个小矛盾,一言不合就动手,我们羽弦哪里受得住,胡大叔这份好意还是送给别人吧。”
白声声作为一个外表斯文内里疯批的‘文化人’,骂人从不带脏字,说出的话却绝对会令对方抓狂气炸肺的。
“你什么意思,你说谁有暴力倾向,你一口一口的我们家羽弦,你到底和小江什么关系,像他这种随随便便往家里带女人,不守夫德的破鞋烂袜子我们家还不要呢。”
胡大叔白眼乱翻,挥舞着的手指,不敢往白声声的脸上比划,就往左右乱指,恨不得穿过白声声戳到江羽弦那张纵使神色苍白也无法遮挡的俊美容颜上。
“我和我们家羽弦什么关系,你这还看不出来吗?你跑到别人家里,骂人家是破鞋烂袜子,这是违法的,我们是有权告你擅闯民宅,侮辱他人人格,涉嫌对他人造成严重心理伤害的,我们是可以依法索赔……”
白声声仍然是不紧不慢的,不会因为胡大叔话里的不逊无礼而怒气冲冲,也不会以脏字还回去。
在胡大叔被‘要告他’刺激得,嗷嗷叫唤,“你以为你是谁……”
她还适时地递过去她自己的名片,“在下不才,诚信律师事务所律师,专业打官司,以后有这方面的需要尽管找我,我收费相当合理。”
前一秒还嚣张着的胡大叔,立刻蔫了。
做为乡野小民,见过最大的世面是菜市场里杀鸡的,一听眼前人是律师,还有理有据地要告他,心已经慌了,哪里肯接白声声递过去的名片,扭着大号洗衣盆一样的屁股,转身就跑了。
白声声冷笑:“别走太快,小心摔了,欢迎下次再来!”
不知道她的嘴是不是临时开过光,她这句‘祝福’才送到,仓皇离开的胡大叔刚好一脚踩空,摔进了旁边的泥水沟子里。
正好被买菜回来的江羽弘看个正着,她可没有白声声沉得住气,一顿‘哈哈’,几乎可以说是捧腹大笑了。
她平时就看这个胡大叔不顺眼,总是指桑骂槐,说她是‘拖油瓶’,说他哥是‘狐狸精’,还总给她哥介绍一堆不靠谱的对象,岁数大的七老八十,长得丑的能去装鬼,还有喝酒家暴的,反正这老东西就没按好心,这回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了,哈哈,摔得好摔得好!
她回到家后,还把这个当笑话讲给她哥听,就见她哥看她的眼神一言难尽,还有姓白的,眯着眼睛似笑非笑,这难道是在她不在的时候 ,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吗?
晚饭是白声声做的,哪怕江羽弦极力要求由他来,还是被白声声拦住了,拉着混蛋孩子江羽弘给她打下手,去厨房做饭。
江羽弦不放心,跟着过去,本就不大的厨房瞬间很挤,他只能倚在门口看着。
白声声一番操作相当有大厨的气势,这主要是她前世上学做假期工的时候,在大酒店后厨做过,虽然没系统地学过,但是看得多,久而久之也就会了。
等四菜一汤端上桌,别说吃过她蒸蛋羹的江羽弦,就连对她有揣测之心的江羽弘都不得不服,优秀的人无论哪个方面都无可挑剔。
一个大女人能把饭菜做得这么好的,太少见了,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拥有黄金职业的学霸。
她从埋头吃饭的碗里,抬眼偷偷看她哥,就见她哥小口吃着饭菜,时而微皱一下眉头,时而又会挑起唇角,好像在笑。
这般情绪反复微妙变化,该不会是已经陷进去了吧?
白声声却猜到了江羽弦想什么呢,肯定是觉得她做的菜没有她蒸的蛋好吃,这真不怪她,食材不行,她手艺再好也做不出那个味道来。
还得找白胡子老头多卡点东西才行。
傍晚,白声声告辞,江羽弦一直把她送到路口。
路口处时闪时不亮的路灯,照出昏黄明灭的光,打在江羽弦微微低下的俊秀脸颊,映衬着他的面容更加清晰立体,透出一种柔和来。
白声声看他的样子是有话要说,便不着急走,耐心等他。
谁知这傻男人憋了好一会儿就憋出一句:“抱歉,我欠您的钱,要等月底开资才能还您。”
白声声努力吸气,“不急。”
又是一阵沉默后,江羽弦突然抬起头,漆黑的双眼闪着一丝忐忑:“您下午说的……我们家……就是胡大叔来的时候说的我们家羽弦……”
他控制不住有些结巴,还是压着心里的紧张问:“您……喜欢我?”
他深深地鄙视自己,白小姐对他百般照顾,他却生出不该有的非分之想,可是若他今日不问,他怕自己后悔一辈子。
问完后,他发现自己更怕了,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去。
直到白声声说:“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出来了,是啊,我喜欢你,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份荣幸能得江先生喜欢?”
江羽弦在得到确切的答案后,再次抬起的头,布满了惊讶和不可置信,他没想到眼前这人竟然这么痛快地回答了他,没有一点点迟疑,没有一点点调笑,那么郑重地问他,是否有那个荣幸。
可是,她知不知道……她眼前这个人是有多么的破碎不堪。
她知道后,大约就会远离了吧。
他抹了一把眼角不知何时淌出来的泪水,努力让自己笑着:“白小姐喜欢我什么呢?我除了这张脸还能看,实在没什么值得喜欢的,脸看久了总会累的。”
“江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特别乐于助人的美德,我之所以帮你,只是因为那个人是你,”白声声肯定地说:“我来这世间一趟,看过无数人的脸,只有江先生的脸让我想看一辈子,如果江先生愿意,我们可以先试一试,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但是别的恋人能做到的,我都会努力做到。”
忽然被如此郑重的表白,江羽弦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胸口了,他的手下意识地捂在那里。
“我有个三岁的儿子,我妹妹还……小”
他想说顽劣,又一想白小姐知道他妹妹什么样子,改口成了‘小’。
“这我都知道,我既然主动接触你,自然没把这些看做问题,你也是,你只考虑喜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和我先谈个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就行?”
白声声不想给江羽弦带来太多的压力,又说:“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江先生可以考虑考虑,我随时等着江先生。”
她原本还想等一段时间在表白的,可是看到江羽弦这边比她想的还要糟糕,不得不加快脚步了。
从江羽弦住的地方回到她自己家,足用了一个小时,中间倒了两回车,这路途够远的,果然她加快脚步是对的。
明天是周末,一个她意想不到的人约了她。
“韩警官找我不会是为了私事吧?”
一家咖啡厅里,她对面坐着一身便装的刑警队长韩警官。
她觉得以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一定要聊点什么,去学校那种公共场合就行了,还没到要私下聚一聚的地步。
“也不算公事,我确实有件私事想找白律师咨询,准确地说我有个案子想委托给白律师,不知道白律师愿不愿意接?”
白声声来的时候还真没想到韩警官是为了给她创业绩而来的。
她笑着点头:“有案子我当然愿意接,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案子?该不会是你们现在办的这件吧,我记得之前分到我们所里去了,有我们所长亲自负责了。”
这就是调侃了。
韩警官当然不会是为了手上正办的案子,她喝了一口咖啡说:“我有个弟弟,正在闹离婚,女方家很难缠,我弟弟要是想顺利把婚离了,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在蛋球世界,特别是芜国这个更奉行传统,社会上大部分人仍是坚守重女轻男、女尊男卑的情况下,男性闹离婚是很少见的,放到街头巷尾基本会被大妈大爷的吐沫星子淹死。
有此大环境,更是少有律师愿意接男性代理人的离婚案。
以韩警官刑警队长的身份,在这个方面应该人脉很广,却来找她这个名不见经传还被发配冷门地方做法顾的小律师,看来也是没有办法,这是没有找到愿意接手的人。
“韩警官细说说令弟的情况,两口子怎么会闹到离婚,是对方做什么对不起令弟的事了吗?”
这时代,在一桩婚姻里,能把个男人逼着闹离婚,且其姐姐还支持到帮忙找律师,对方一定是有重大过失的。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了,白天好热,37度,喘气都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