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家庭日，商场如战场，因为利益兄弟姐妹睨墙的大有人在，见惯血雨腥风，老爷子规定每季度抽出一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以便增进感情。
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忘，团结就是力量，抱团才能在波诡云谲的商业浪潮中走的长久，不断。
大家长发话，大大小小亲戚均到场，不久就坐满四大桌，里面有沈乔熟悉的，不甚了解的她也能很快找到话题。
女生就聊首饰护肤，“二嫂，耳环好漂亮。”
“你二哥出差带回来的，正宗红宝石，你要是喜欢...”
得，还没开饭，先吃了一顿狗粮。
一大圈儿下来，沈乔越发佩服自己，幸好是她，无数场派对不是白开的，热场子交际都不在话下。
要是换成一个社恐的，遇到这种人多场面，季延出多少钱，人都得连夜打车走远躲清静。
念叨到最后，她昂首挺胸，像只游刃有余的小天鹅，翘着臭屁的翅膀飞到男人身旁。
不像她作为小辈要主动打招呼，季延是铁定的集团负责人，就像康熙年间，明眼人都知道下下一任是乾小四。
不同的是季父书看的多喜欢研究学问，是中文系教授，对商业一丝一毫兴趣都没有，直接省去中间。
眼看他回归本部，全面接手只是时间问题，季延站在那就是精致的吸铁石，旁支亲友们主动凑上前。
“小延，帮叔分析一番，北区那块地有开发价值吗？”
“房地产要进入泡沫期，还是实业...”
沈乔的脚步和别人不一样，别人是有求于人的悄悄悄，她是有高兴事的哒哒哒，早在她往过走时，季延的余光就捕捉到，“饿了。”
谈笑风生间，他抬手拍了下她后脑勺圆鼓鼓的丸子。
自然的周边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还在询问商业运作。
只有被摸的人炸毛，她是发量大户，一根辫子更比两根粗，丸子头本来在头顶，随着走动不知不觉错位，他这随手一碰，更是歪到耳边，活脱脱的傻妞形象。
对于爱美猪猪女孩来说，士可忍，叔和婶都不能忍。
“饿的很。”
就像是完成任务，季延摸完手就放下，安安静静放在裤线处，没有像往日般插进兜里摆酷。
机不可失，沈乔一边说话，一边瞅准位置，冲着他的大手，啪的一下拍过去反击。
饿了小半天再加上她也没有暴力因子，发力并不大，奈何季延刚说个方案，众人都在认真琢磨其中门道，喧闹的氛围猛的静止。
突然来的一道脆响，便在其中格外响耳，瞬时空气愈加沉默。
季延侧身看向她，沈乔对上视线，只顾得上装无辜状，一时竟忘了缩回手。
她从头精致到脚，每日万元手膜的滋润下，手背嫩的跟刚出锅的豆腐，指缝都白的发光，季延喜欢户外运动，叠在一起的大小手，色差极具冲击力。
沈乔做完坏事又急于撇清，娇滴滴的大小姐手只会刷卡，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另一只手悄悄扯着他的衣角扮柔弱。
本来平平无奇的互动，落在周围人眼中，有了别层意味。
新婚燕尔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懂的都懂，二叔一副过来人姿态，“是我们这些老头子没眼力见，改天再聊，不打扰你们小两口。”
.......
哪只眼睛看出他们在打情骂俏！
沈乔无语，季延回一个他也不知道的摊手。
随便吧，过程不重要，结果好就行，今日恩爱额已满，接下来就不用再费劲吧啦的演，她转换心态满级，顺势想到正题。
“我表现的好吧，季先生。”沈乔用两个人能听得见的低音求夸奖。
她过来就是要奖励的，和季延的婚姻关系不可能永久，一旦核心技术到位，她就没有合作价值。
沈家从来指望不上，只得趁着现在关系还算友好，未雨绸缪多存些钱珠宝首饰，方能日后无忧无虑，干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聪明人季延秒懂，时间差不多，老爷子坐下，其他人也都依次落座，他抽开手边的椅子，微弯的腰没有立刻直起，靠近她的耳朵，同样低音回复，“很好，季太太。“
？
季先生，季太太，跟她玩消消乐呢！
虽然满屋子他也只是对她绅士，可沈乔不忘初心，绝不被小恩小惠迷眼。
坐下后，仍用眼神问，“就这，就只是口头奖励。”
“想要纸质的奖状？”饭菜还没上，刚刚说太多话，季延拿过水杯，被热水清润过的嗓音带着一些逗趣。
嗯，小白兔果然玩不过老狐狸！
两人商量的都是秘事，脑袋距离自动缩近，季晨正好坐在对面，单身狗被表象刺激的频频咂舌。
“行了，今晚不用吃饭，已经撑饱。”
他懒散的靠着椅背，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小少爷，还硬装模作样做出少儿不宜的表情。
沈乔坐直，翻了个有根支点就能翘动地球的大白眼过去。
她属鸡，季晨属狗，年龄差不多，鸡犬不宁，生肖就注定两人见面就掐。
“没你厉害，大热天系围脖干啥，被谁咬了？”
她不慌不忙，四两拨千斤揶揄回去。
季延低头，他刚收到无情铁砂掌，坐下立马把衣领理好，扣子一路系到脖颈，遮的严严实实，冷不丁一看，真像系个围巾。
不想承认是被她修理过后的成果，季晨巧妙转移话题。
“嫂子，我最近从朋友那收了几个古董，看着像明清的，青釉瓶，还有一个五彩龙凤牡丹瓶，大概出自宫廷，他们的话我信不过，还请帮着长眼，有没有收藏价值。”
这彩虹屁拍的恰到好处，提到专业，沈乔两眼发光，只是考古专业主要是研究保护，其余的她不感兴趣。
不过季小少爷有钱，到手的大抵都是宝贝，她还是伸出手，“拿来看看。”
季晨识趣的奉上手机，满屏的乾小四农家乐审美大瓶。
沈乔瞄一眼只觉眼花缭乱，她被最后一页小小的鼎盖吸引。花纹通透，纹路走向流畅，和前阶段课堂上教授提过的鼎做工一致。
那个商朝的祭祀鼎，在战乱时期颠沛流离，鼎身和鼎盖一直处于分离状态。
凑到眼前，越看越是一对，沈乔心潮澎湃，了解的够多，就知道它们不是外人眼里的古董，每件器皿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藏，身上都带有穿越千年的故事。
“多少钱转手。”沈乔握住手机不放，一脸快到碗里来的架势，誓要赠到博物馆让它们团聚。
季晨不明所以，只默默比个数，为了扳回一城，还特意多一个零。
.......
狮子大开口！
势在必得的脸垮了，沈乔默默打开自己电话查看余额，买了不至于破产，只是心免不得一点一点往外滴血。
可能是从小没有家，除了情怀，沈乔对于团圆有种异常的执着，物品亦然，钱没了可以再赚，拍拍额头她刚要转账，电话被拿走，锁屏。
两个小的都是大嗓门，季延坐在旁边想听不到都难，也因为年龄不大，沈乔喜欢什么都挂在眼睛上，他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对面也是，搞事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下个星期，到办公室来谈俱乐部运行的事。”
他把手机推还到对面，适时出手。
哦，什么，愣了两秒，季晨反应过来，他哥是商业奇才，只要肯帮忙，必定化腐朽为神奇，扭亏为盈。
“谢谢哥。”生意做不来，人情世故二少很是在行，季延最近实行放养政策，不再给兜底，突然改变注意，他一眼就捋清其中关系。
他本来也是开玩笑，要自家嫂子的钱，说出去会被狐朋狗友们笑话，以后还怎么混，忙就坡下驴，“嫂子，你快过生日了，礼物明天打包好送到家里。”
沈乔不傻，也很快明白，“谢了。”
她说给季晨，更说给身旁事了拂衣去，桌上落下一滴油，正忙着抽纸的洁癖男人。
不愧是做生意的，等价交换刚刚好。
可能是夫妻，潜意识里她觉得不可以欠季晨，而季延的大手笔承的也不太舒心。
筷子摆成直线，像是有读心术，季延看出她心底的小纠结，转头轻声，“你应得的。”
“奖状。”
他不忘特意补充。
对哦，劳动所获，她可是卖力表演的，良心不安只有一秒，沈乔理所当然收下，继而郑重做出保证，她半举起手，“报告老板，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像是证明，她用公筷夹起一大块肉放他碗里。
眼皮隐隐跳动，季延提前射出“打住”的视线。
有透视眼？
沈乔默默打消送到他嘴边的举动。
因为是聚会，饭桌没有往日规矩，他们这边嘀嘀咕咕，一旁的桌子也在闲聊。
“恭喜二叔当爷爷了。”
说着说着话题带到孩子上，七大姑八大姨纷纷插嘴，不知是谁想到什么，突然看向正认真吃饭的小两口。
“你们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
一口蘑菇汤离口，沈乔被震到，咳嗽不停，她对扮演二十孝好老公，跟着转身帮她顺背的季延口语，“工伤了。”
“乔乔还小，不着急。”面无表情的怼完没有边界的亲属，季延视线落向正吃瓜的季晨电话上，口型清晰。
“还有没有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