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雨,你清醒一点吧!
工位上,美丽的实习生女孩颇为神经质地拍了拍自己发热的脸。我这是在干什么?憋太久了吗?
她觉得自己良心受到了拷问,难道是太久没有尝到过Omega的味道,连普通男人喷点香水都受不了了?
扪心自问,Omega怎么可能会是严莫寒那样,冷冰冰硬邦邦,整天臭着一张脸。最关键的是,Omega们只会在发.情期释放信息素,如果刚刚她闻到的味道是信息素,怎么可能只有那么浅淡的一点?
这个世界又没有抑制剂,如果信息素到了能被她闻见的程度,严莫寒估计都腿软得走不动路了。
“不要被普通人迷惑了心智。”褚雨嘟囔着,着手开始修改图纸了。
另一边,严莫寒被徐总叫进了办公室。
总裁办可是要比工作间气派多了,严莫寒一走进去,徐总边“拨冗”睁开眼睛,从真皮老板椅上坐直身体,他笑道:“小严,昨天干得不错。”
昨天?严莫寒腹诽,昨天他什么也没干,只是体力不支晕倒了而已,现在他额头上还在擦药呢。不过想归想,嘴上还是要谦虚:“哪里,都是分内的事。”
“这件事你可是我的大功臣,要不是你的牺牲精神,他们哪那么容易松口?必须给你奖励!等着吧,下午全公司表扬。”
“谢谢徐总。”严莫寒看到徐总如今春风得意的样子,知道事情已经完美解决了,他想起昨天陈工那副有苦难言的表情,心道这是让他们吃了哑巴亏,陈工手下的那些工人怕是更加艰难。
“徐总,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回去工作了。”
“去吧。”徐总乐呵呵道,又似乎想起什么,“哦对了,新项目对接团队今天跟我联系了,晚上你带新来的那个实习生一起去见一下,然后有什么要谈的趁机谈一谈,早点把合同签了。”
闻言,严莫寒皱了皱眉,却也没说反对的话,只是点头道:“我知道了。”说完离开了总裁办。
徐总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什么项目谈合同需要带上一个涉世尚浅的实习生?不过就是看小姑娘长得乖巧漂亮,带去讨好合作方而已。
但是,即使知道这样的龌龊心思,他又能怎么样?反对徐总的提议、跟他处处对着干吗?严莫寒并不想这样,他只想低调地在这个世界生活下去,不想出现在任何人的视线之中,毕竟一旦有人关注他,那么他身为Omega的秘密就多了一丝暴露的风险,更何况是徐总这样小肚鸡肠的人。
严莫寒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出了总裁办,他没有回到工位,而是来到楼梯间。见四处无人,严莫寒便站在空旷的窗前拨打电话,大楼外明晃晃的日光把他的身形勾勒成一道剪影,他等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了。
“陈工,是我,严莫寒。”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严莫寒不断捏着眉心,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又开口:“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这次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这样,我给你的账户打了一笔钱,没有你们原来商定的酬劳多,但是也稍微能贴补你手下的工人了,算是我给你们的补偿。”
电话那头明显激动起来,隐约能听到几声谢谢、感谢之类的话语,严莫寒只是摇了摇头:“不用。”
两人又寒暄几句,他便挂了电话。
楼梯间的脚步声渐远,严莫寒离开了,空旷的走廊里却传来吱呀一声门响,门后阴影处走出一个人。
褚雨穿着修身连衣裙和尖头小高跟,齐肩碎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看起来跟她平常乖巧的打扮十分不同,她指尖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烟,微微抬头,在明晃晃的窗前呼出一口烟雾。
有意思,褚雨看着严莫寒离开的方向,不自觉地笑了笑,她本想在没人的地方抽根烟,却不想撞到了严组长的秘密,那么严厉的严组长,他从前也一直这样烂好人吗?
“啧,怎么又想他。”
褚雨最后把烟吸了一口,然后熄灭在垃圾桶里。
一整天相安无事,只有某位实习生心不在焉,严组长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她的视线就跟着晃来晃去。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褚雨卡着点关闭电脑,多一分都不想在公司待。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她飞快地拎起手包,把高跟换成平底鞋,潇洒地离工位而去,然而,就在她即将打卡成功的时候,一个声音叫住了她。
“褚雨,等一下,今天要加班。”
“啊?”褚雨因着自由而雀跃的心登时落入谷底,即使叫她的人是严组长,她也高兴不起来。
“组长,有什么安排?”褚雨苦着一张脸。
严莫寒目光都没有离开电脑:“跟我去见客户,是森林公园的承建方,你参与了图纸绘制,到时可以给他们讲解一下设计意图。”
“啊?我?”褚雨有些意外了,她看了眼主要负责绘制的张姐,疑惑道:“我也不是最了解设计意图的人呀?”
严莫寒顿了顿,低声道:“这是徐总的意思。”
“……哦。”褚雨叹了口气,慢吞吞地回到工位,把刚刚换上的平底鞋又换成了小高跟。
其他同事相继下班了,张姐临走前特意绕到褚雨身边,趴在她耳边小声道:“妹妹,晚上见客户不要太实在喔,千万别跟那些人单独相处,喝酒的话就说不会,有事情给张姐打电话,知道吗?”
“好,谢谢张姐。”褚雨一听便明白了,她这个行业男人很多,叫女同事陪吃饭的事情屡见不鲜,明面上是谈工作,暗地里谁知道呢?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可怕的,要是那些人敢趁着酒劲儿胡来,大不了就拼拼刺刀好了,倒时就说是对方喝醉,全都是幻觉,谅他们也不敢把这种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
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同事陆陆续续走光了,办公区就剩下严莫寒和褚雨,后者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严组长劈里啪啦地打字,不知道在跟什么人交涉。
大约七点半,严莫寒的手机亮了一下,他接了个电话,而后对褚雨说:“走吧。”
“终于要走了,我都差点睡着了。”褚雨抱怨着起身,跟着严莫寒往公司外走,严莫寒这才好好打量褚雨似的。
他目光上下扫视一圈,微微皱眉,在严莫寒看来,褚雨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太好看了,显得她胸大、腰细、腿长。
“你就穿这个?没有外套吗?”
“老大,现在是夏天。”
高跟鞋的声音一下一下回荡在地下车库里,严莫寒摸出钥匙开车,随口道:“九月份,晚上都有点凉了。”
这句之后,两人没再闲聊什么。
一路上,褚雨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严莫寒,对于即将可能发生的事,她似乎并不太在乎。
很快,两人到达了预定好的海鲜餐厅,严莫寒让褚雨先坐一下,他去楼下等人,褚雨忽然站起来:“我也一起去吧。”
严莫寒动作一顿,视线在褚雨的高跟鞋上短暂停留,想到对方只是个还没出社会的实习生,于是尽量温和道:“不用,你在这等着就行,对他们团队也不必太诚惶诚恐。”
“可是……”其实,褚雨只是想跟严莫寒多待一会儿罢了,他身上隐隐约约的柑橘味道似乎有点让她上瘾,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闻到这么像信息素的味道了,这种感觉甚至令她隐约萌生了一丝乡愁。
她很想靠近严莫寒。
然而,褚雨的迟疑令严莫寒理解成了害怕,也是,她可能从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场合。于是严莫寒没有再劝阻,而是点头:“好吧,那你跟我一起下楼。”
“好。”褚雨笑起来。
两人站在门口等待,褚雨站在严莫寒身后一点的位置,果然,还是隐约能闻到那股清冽的味道,她抬头看向男人的背影,心说严组长还真是对这款香水情有独钟。正在这时,严莫寒忽然开口:“其实你不用害怕。”
嗯?褚雨没明白什么意思,害怕什么?她不害怕呀?
可是没等她开口问,严莫寒忽然眉头眼角舒展,变脸一样笑了起来,他上前几步:“梁总,您好。”
原来是对接团队来了。
这次的合作项目是个大工程,因此对方团队来了十几个人,褚雨一眼看去“这个总”、“那个哥”的,齐刷刷的脑满肠肥。
几人寒暄着进了包厢,期间不乏有人拿逗小姑娘打趣,刚刚那个梁总就笑呵呵地去跟褚雨握手:“褚小姐年纪轻轻就在信恒实习,年轻有为啊,想好以后在哪工作了吗?不如就考虑我们哈哈哈。”
那人手一搭上就没有想松开的样子,严莫寒垂眸看了一眼,笑道:“梁总,先落座吧,等下就要上菜了。”
他语气自然,给足了对方面子,褚雨也理所当然地感受到了严组长照顾自己的意味,她忽然有些懂了,严莫寒的意思其实是——有他在,所以不用害怕。
就说他是个烂好人吧。褚雨低头蹭了蹭鼻子,心说这普通世界的男人就是不一样,她竟然享受了一把被维护的感觉。
吃饭间,男人们喧哗吹牛,吵得不行,根本没有一点谈项目的样子,褚雨只觉得头疼,她不像严莫寒能尽职尽责地当一个谦虚的捧哏,于是她也只好发挥自己的长处,尽职尽责地坐在组长身边扮演一个花瓶。
服务员推门送来几瓶酒,梁总比比划划地起开一瓶,兴致高昂地看向在座唯一的女性:“褚小姐,喝两杯?”
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酒醉不醉人,褚雨在原来的世界还是很有几分酒量的,她正待开口,忽然,一只修长的手拦到她面前,截走了那个递向她的酒杯。
“这是我带来的司机,等下要开车的,这杯酒我替她喝。”严莫寒笑道,说完也不管别人乐不乐意,直接豪爽地一饮而尽。
“你喝算怎么回事啊?”梁总不满,其他人也纷纷起哄,说什么不要冷落了褚小姐。
严莫寒似乎根本没听到他们的话,他又倒了一杯酒,递给那仿佛头顶印着酒囊饭袋四个大字的男人:“梁总,我也敬你一杯。”
“小严啊,你这事儿,你这……”梁总皮笑肉不笑地接过,见灌不到褚雨,便故意道:“人家小姑娘喝一杯,你这海量,得喝三杯,不然不公平呀,对不对?”
“就是,要不有啥意思!”
“三杯三杯……”
喝酒的、劝酒的、简直一条龙服务。严莫寒也没扭捏推拒,看着面前的三杯白酒,他也只是面不改色地端起,笑道:“可以,只要大家尽兴。”
一顿饭吃到半夜,严莫寒对待客户倒是八面玲珑。本来因为他不让褚雨喝酒,这些人都颇有微词,可是到了散局的时候,几个人却都对着严莫寒称兄道弟了。
严莫寒周到地把一个又一个醉鬼安排进酒店客房,褚雨跟在他旁边,感觉他清醒得像没事人一样。
褚雨心说严组长不愧是职场锻炼出的老油条,刚刚那些啤酒白酒红酒混着喝,她都要看不下去了,然而人家云淡风轻,不愧是海量。
眼看着他安排完最后一个人,然后朝自己走来,褚雨连忙迎上去。
“严组长,我们可以回家了吧?”
严莫寒正要点头,忽然抿了抿唇,他匆匆撂下一句:“稍等。”然后便快速朝洗手间走去。褚雨愣了愣,想要跟上去,又觉得似乎不太好,刚刚她看着严组长脸色似乎不太好看。
严莫寒确实很难受,喝了那么多酒,不可能一点事没有。
他站在隔间,一手扶着瓷砖墙壁,一手按在肚子上,感觉胃里一阵翻搅,不一会儿,隔间里传来克制的呕吐声。
严莫寒工作半年,已经很少喝酒喝到吐了,不过他倒是不觉得如何,对于这种场合,他肯定要比褚雨更习惯一点,总不能真的让那些家伙灌小姑娘酒,人家只是个大学生,还没毕业呢,过早体会社会的艰辛黑暗并不是什么好事。
好一会儿,严莫寒几乎把胃里的那点东西都吐了个干净,再起身的时候才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只不过胃里仍然隐隐作痛。但他想着不能让褚雨一个人在酒店大堂等太久,于是匆忙在水池边漱口洗脸,然后便出去了。
严莫寒回到原处却没见到人,他登时心下一紧,褚雨人很乖巧,长得也好看,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他慌乱地连忙回头,却猝然装上一双含笑的眼睛。
“严组长,给你。”褚雨朝他走过来。不知是不是醉酒后的不清醒,严莫寒有些愣神,茫然间手里突然被塞进一杯温热的牛奶。
他低头,褚雨笑着看他:“我刚刚叫酒店前台准备的,想着你胃里可能不舒服,喝点热的会好一点。”
“哦……谢谢。”严莫寒有些别扭地道了谢,似乎不太习惯被关心照顾的感觉,他视线偏移,看向门外的夜色,然后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披上吧,夜里凉。”
“好。”褚雨欣然接受。
严莫寒似乎不喜欢欠人情。褚雨跟在他身后,心里默默记录着自己在相处中的发现,她控制不住就想这样做。
两人一起朝停车位走去,回去自然是褚雨开车,严莫寒坐在副驾驶位,马路上的路灯一排排从车窗流过,映在他的脸上。
他仍然沉默寡言,只是静静看着外面,双手握着牛奶杯,不时小小地抿上一口。
好安静,但似乎谁也不愿打破这个气氛一样,有时安静也不会让人尴尬不安。褚雨开着车,回想这一天与严莫寒的接触,从前冷冰冰的严组长在她脑海里的形象逐渐丰满起来,他并不是一个冷漠讨厌的人。
车子开到一半,褚雨发现严莫寒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她有些讶异,减缓了车速。
严莫寒的睡相更加安静,他微微侧头靠着椅背,紧闭着眼睛,睫毛投下阴影,而最令褚雨称奇的是,这家伙就连醉酒睡觉都稳稳地端着牛奶杯,仿佛是个机器设定的假人,严格遵守程序、永不出错。
太强了吧。
褚雨心里吐槽,却慢慢靠路边停稳了车子。
严莫寒仍然毫无察觉地睡着,借着路灯,褚雨不由得看向他的脸,严莫寒的发梢还带着些没擦干的水珠,他薄薄的嘴唇被牛奶浸润过,也许会带上一点香醇的奶味儿。
褚雨感觉自己也有些不清醒了,明明喝酒的人是严莫寒,为什么被蛊惑的人却是她,夜深人静,她坐在驾驶位,慢慢朝严莫寒靠过去。
“嗯?”就在两人离得极近时,严莫寒忽然醒了,睫毛翕动,他睁开眼睛。困倦令他的眼皮打了几个褶皱,看起来有点懵懵的。
褚雨从没见过这个状态的严组长,有些迷茫、有些迟钝,他眼神中露出一抹困惑,似乎不清楚自己身处何处。
“没事组长,你可以再睡一会儿,我只是来帮你拿走牛奶。”褚雨轻声安抚着,自然而然地将牛奶杯从严莫寒手中抽了出来。
“座椅椅背要调低一点吗?”褚雨继续小声说话。
“嗯。”严莫寒似乎十分困倦了,他微微点头,然后便随着椅背调节的声音缓缓躺了下去。
“睡吧。”褚雨开口,重新启动车子。透过后视镜,她看到严莫寒像听话的小朋友一样,真的闭上眼睛又睡着了。
糟糕了。褚雨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某处似乎有蓬勃的趋势,这可不行。谁也不知道她刚刚凑过去究竟想要干什么。
而她也没想到,严莫寒会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乖巧的一面,让人想要……让人更想要欺负。褚雨微微低头就能看到他借给自己穿的西装外套,之前不觉得,如今披着他的衣服,淡淡的柑橘香就像把她包围了一样。
“究竟是什么香水留香这么持久?真叫人够受的了。”褚雨一边抱怨着,一边缓慢前行,第一次把车子开成一只蜗牛。
……
绿江酒馆。
夜深人静,祁妄恢复成人类的样子坐在窗台上,皱眉看着夜空。
这是他来到普通世界的第二天,他的魔力依然恢复缓慢,伤口痛得令他睡不着,而且——他也并不想睡在姚稚精心准备的狗窝里。
在他脚边就放着一个圆形的狗窝,里面塞了好几层海绵垫子,姚稚连自己心爱的草莓抱枕都送给他当床铺了,说起来足以看出她的好心。
用姚稚的话讲,就算是豌豆公主来睡也只会给五星好评。
——可是再温暖那也只是狗窝!
天知道祁妄有多想念自己家里的大床。他所在的世界里,除了人人拥有魔力并且是ABO性别者之外,其余的地方都与这个世界类似,科技水平也差不多,听起来就像个大杂烩的世界观。
感觉就算是写成小说,也是没人看的那种吧。
祁妄惆怅地叹了口气,因为即使如此,他还是很想回到原来的世界。他没有对姚稚说实话,或者说,他对姚稚仍然有所保留。
事实上,要想回到那个世界,只是收集ABO性别者是不够的,这只是第一步而已,祁妄真正要做的,是通过这些ABO性别者找到一本书。
……但是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
他回头,看向某个睡得正香的人,姚稚头顶那串数字变得十分庞大,毕竟已经找到第一个Omega,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他的Alpha出现,所以,他上次还给了姚稚一个月的寿命。
一切都得慢慢来,与其思考那本书在什么地方,不如想想他穿越之时忽然闪现的人影是谁,就是那家伙害得他受了重伤。
祁妄心里有几个嫌疑人物,他凝视着天边一颗刺眼的星星,嘀咕道:“会是那家伙吗?”
“小黑!小黑!”睡梦中的人说起了梦话,思绪中断,祁妄无语地看过去——姚稚又踢被子了。他翻了个白眼,跳下窗台:“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普通世界的小姑娘,应该跟我们那边的Omega差不多啊,怎么这么不拘小节?”
姚稚穿着背心短裤睡觉,背心已经在睡梦中卷了起来,露出少女一截白皙的腰。祁妄来到这个世界两天,稍微知道了避嫌,于是嫌弃地闭紧眼睛,试图把被子扯上来。
谁知这时,姚稚忽然翻身,竟然直接把闭着眼睛的祁妄一把搂了过来。
“嘿嘿,小黑。”她揉了揉少年顺滑的黑色碎发,满意地笑起来。
“放手!”祁妄烦躁地甩手,却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毕竟上次两人一起挨批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睡着的姚稚力气大得离谱,祁妄伤口还疼着,竟然一时推不开,他气呼呼道:“你这家伙,梦见我什么了?笑成这个蠢样子,难道是在做春.梦?”
姚稚也开口了,她一边揉着妄的脑袋,一边嘿嘿傻乐:“乖狗狗,吃骨头。”
……合着是梦见狗了。
“去死吧你。”这一次,换成是祁妄一脚把人踹下了床。
……
由于严莫寒本人工作能力极为突出,再加上他八面玲珑的手段,项目推进非常成功,很快就到了签合约的日子。
合同定下来,就要开始施工了。
一开始那几天,严莫寒天天忙得见不到人影,他做为项目负责人,除了要对自己公司的工作成果负责,还要负责与承建方的接洽、催促项目进度,为了项目顺利进行,他本人也要偶尔前往一线施工现场监工。
大忙人严莫寒脚不沾地,以至于褚雨洗好了组长的衣服,却一直找不到机会还。
这天午休,褚雨好不容易在茶水间碰到来冲咖啡的严莫寒,她连忙迎上前去:“组长,我可见到你人了,你的衣服还在我那,已经洗好了,等等我去工位给你拿。”
从前的严莫寒这时只会板着脸,点点头,最多用鼻音哼出一个“嗯”字。
然而,这一次,严莫寒看到褚雨的脸,却忽然顿了顿,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慌乱。
“好。”他说。
褚雨立刻捕捉到了他的不自然,电光石火间,她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严组长……不会是在躲我吧?
她自认为自己那天只是有贼心没贼胆,绝对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况且后来严莫寒直接睡着,根本不会发现自己故意慢慢开车的异样,他没有理由躲着一个在他手下工作的实习生啊。
……也许是错觉吧,褚雨想着,却总觉得心里不太舒服似的,她还不想被严莫寒讨厌。
严莫寒在茶水间等了一会儿,等下他还要去开会,不回办公室了。很快,褚雨小跑着回来,递给他一个黑色手提纸袋,衣服果然洗过,带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叠得整整齐齐,看着就是被精心呵护的样子。
见状严莫寒却愈发不自在起来,她是这么周到的女孩子吗?她对谁都如此吗?严莫寒看到褚雨递衣服过来的手,那双手很纤秀,拿牛奶杯的时候也是这样。
是的,牛奶,递给他牛奶的手就是这样好看,热牛奶的温度忽然烫进手心,又好像忽然烫进了更深处,竟然一时间令严莫寒忘却不掉。
他接过纸袋,道谢,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出了茶水间。
清醒点吧,严莫寒想,她只是个普通世界的普通人类,只是一个需要与领导保持友好关系的实习生。给喝醉酒的人送牛奶不过是人之常情,换成是自己也会这样做。
这样想着,握着咖啡杯的手却无意识地攥紧,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继续自我洗脑,像是害怕坠入什么深不见底的深渊一般:没错,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关心,这只是一件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事,也只有像自己这样不曾与人打交道、没有朋友、不知道什么叫做被关心被照顾的人才会念念不忘。
可是……这样说好像也有哪里不对。
严莫寒耳廓又一次发红,他想起绿江酒馆的那个小女孩,她也曾经关心过自己,还专门送来抑制剂,可是,千金难求的抑制剂竟然不如一杯牛奶让他动摇。
“我究竟是怎么了。”一直紧绷神经似乎被什么东西侵入了,严莫寒感到一种无所适从的无措。他对于自己现下的处境十分茫然,倒不是说这种初中生才会有的小鹿乱撞令人惶恐,
最关键的是——
送牛奶事件过去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他竟然每天夜晚都会梦见同一个人,梦里她不仅送自己能喝的牛奶,还送了自己不能喝的牛奶。
真的是……
“太糟糕了。”严莫寒捂着嘴巴,露出一丝羞恼神色,明明发.情期已经过了,可他居然一直在做春天才会有的梦。
……看来只能继续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