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今天饭馆生意不行,店里的几桌吃完临夏就让厨师去休息了。

她端了大盆去收拾餐具,临春看见了,就撇下正在说话的男生过来帮她一起。

临夏看了眼门口的少年,对方目送着临春进来。

虽然临春耳朵听不见,但性格和长相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即便平时在学校虽然有梁阙看着,但怎么说也是个男生,注意不到什么细节。

临夏在家里又当爹又当妈,不仅要操心经济问题,还的关心两个妹妹的身心健康。

特别是临春现在正值青春叛逆期,她就特别害怕对方搞早恋耽误学习。

再者,像临春这种聋哑人,万一遇到个坏心眼的…临夏简直不能往下想。

“只是朋友?”临夏问。

临春手上一顿,然后非常使劲地点了点头。

就像是怕被误解似的,下一秒脑袋就能直接点掉下来。

临夏知道临春懂事,但还是忍不住多唠叨一句:“高二了,好好学习。”

临春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应下来。

餐具收拾得很快,临夏把大盆端去门口清洗。

徐拓这时候也吃完了饭,看见她们开了水龙头洗碗,就忍不住凑过去问一句:“能洗干净吗?”

临夏头也不抬:“洗完要送回场家消毒的。”

徐拓半懂不懂,也没再继续询问。

抓了抓后脑勺,回头却看蒋以声和临春一起,正捋着衣袖收拾他们刚吃完的碗筷。

临冬和徐拓一样非常自觉地没有过去,两人一高一低看了对方一眼:“你知道他们什么情况吗?”

临冬吞了口唾沫:“我觉得应该也没什么情况。”

“不可能没情况,”徐拓摇摇头,“我哥们不正常。”

临冬试探着问:“他只是你哥们?”

徐拓转头看向她:“?”

临冬:“……”

另一边,临春把两个碗碟摞在一起,利落地收拾完桌上残渣。

蒋以声刚想帮忙,她就连忙阻止,几乎把手摇出残影。

“我靠!”徐拓突然骂骂咧咧,要往蒋以声那边走去。

临冬拽着他的衣摆,惊恐地央求:“求你了求你了,别说别说别说…”

临春端了一摞菜碟路过,奇怪地看了眼他俩。

“我靠声哥,”徐拓按着临冬的脑袋,还是说了,“她俩以为我们是一对。”

蒋以声:“……?”

有点儿突然。

“没事,”徐拓又在临冬头上揉了一把,“他肯定不生气。”

“没,”蒋以声说,“我生气。”

临冬差点没哇一声哭出来。

徐拓也没想到,愣了愣:“你还介意这个?”

蒋以声微一点头:“品味被鄙视了。”

徐拓:“?”

临冬从徐拓的恶爪里抽出身来,也跑去大盆边洗碗了。

蒋以声看三个忙活,就没继续打扰。

回家路上,徐拓问的问题蒋以声基本都猜到了。

关于桐绍这个小镇,还有关于临春。

“就一小女孩。”蒋以声漫不经心地说。

“得了吧兄弟,”徐拓用手肘捅了一下对方,“你什么样我能不知道?”

蒋以声被他逗笑:“我什么样啊?”

“长这么大就没见你乐意理过哪个女的。”

“没,”蒋以声看向前方,“挺好奇的。”

徐拓不解:“好奇啥?没见过哑巴?”

“没见过。”

“我靠,”徐拓震惊了,“你不会是,那什么慕残吧?”

蒋以声有些意外,皱了皱眉:“滚。”

回了家,阿姨正在院子里浇花,这小院就是她家的,平日里照顾蒋以声的饮食起居连带着收拾家里。

徐拓那张嘴跟谁都能唠两句,把手往兜里一揣就去找阿姨聊天。

蒋以声没跟他一起,自己回了房间。

九月中下旬乱穿衣,桐绍气温高低不定,街上过夏天过冬天的都有。

蒋以声上星期还穿的短袖,这星期就套上了外套。

今天有点热。

他快速冲了个热水澡,出来时徐拓刚好侃完了大山。

“我靠,我声儿,”他惊叹道,“这穷地方,你到底来干啥的?”

蒋以声肩上搭了条毛巾,擦擦半干不干的发:“怎么了?”

“都说穷地方思想落后,特别重男轻女。那小哑巴家里姐妹四个,其中两个都有先天性遗传病,就这还生呢?”

蒋以声把手垂下:“嗯?”

“那小哑巴排老三,先天聋哑,那小的是老四,肾脏不行,老二出车祸和父母一起去世了,今天给我们点菜的是老大。”

蒋以声顿了顿:“她有两个姐姐?”

“啊?”徐拓不明白蒋以声怎么抓的重点,“我也是听阿姨说的,他们家的事镇上都知道。”

蒋以声若有所思。

“我真不明白,这些父母都不顾小孩的死活吗?为了生个男孩至于吗?一身的病让女孩儿怎么活?”

蒋以声插上吹风机,扫了眼门外喋喋不休抱怨着的徐拓:“管得挺多。”

临春的家庭蒋以声没刻意打听过。

主要原因是懒,对别人也没什么兴趣。

徐拓经常说他外热内冷,蒋以声不置可否。

或许说什么也无所谓。

蒋以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出了浴室看徐拓正在打视频电话。

“出来了出来了,”他一转凳子,把手机举向蒋以声的方向,“刚洗完澡,美男出浴图。”

蒋以声笑了一下:“穆敛卿?”

他看了眼镜头,手机的另一边是个姑娘,正笑得眉眼弯弯,往屏幕这儿凑。

“声哥!我可想死你了声哥!”穆敛卿大声地说。

蒋以声慢悠悠走到桌边,随手拿了瓶乳液在镜头前晃晃:“挺好用的,再买点。”

“好嘞,马上双十一我给你囤一箱!”穆敛卿一口答应下来,再扒着屏幕问道,“话说声哥你跑哪儿去了?竟然带徐拓玩不带我!”

“没什么好玩的,”蒋以声垂眸揉匀乳液,再略微嫌弃地往脸上拍了拍,“你来了会不习惯。”

“你抹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好笑,”徐拓乐道,“受刑似的还非要弄。”

“这里太干了,”蒋以声慢条斯理地搓了搓手背,“我很娇贵。”

徐拓:“……”

当天下午,临春把换好的橙子味棒棒糖给蒋以声带过去。

并且手疾眼快地制止了对方立刻要拆了的动作。

{不能吃。}

她打着手语,双臂交叉态度强硬的比了个叉。

蒋以声略一点头,表示可以。

临春有些狐疑,今天这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蒋以声拿过她的笔记本:【但我想提一个问题。】

临春画了个问号。

【你有两个姐姐?】

临春微怔,随后点了点头。

【能和我说说另一个吗?】

临春盯着那一行字,像是率先陷入一段回忆。

蒋以声的表情不参调笑,临春停了许久,才重新握起笔。

【她已经去世快十年了。】

对于临秋,临春的大部分记忆已经开始模糊。

那场祸事来得太突然,出事时她才不到十岁。

她把自己能想到的事情都写下来,蒋以声一一看过,对她道谢。

临春没有收起草稿本,反而继续写道:

【我也有个问题。】

【为什么你要问我这些?】

陈年旧事就像是烙在她心头的一块疤痕,虽然被十年的时间缓慢治愈,但触碰时依旧会疼得心颤。

如果不是因为蒋以言,临春不会回答蒋以声的问题。

只是回答之后,也想知道原因。

【我想知道以言哥哥的事,我们等价交换。】

临春想知道蒋以言来桐绍的目的,想知道他去世的原因。

还有蒋以声,蒋以声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蒋以声指间横着水笔,手指搭在桌上,很久才点一下。

他突然笑了,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

【教你一个道理。】

临春:“?”

【在做交易前,不要率先把要交换的东西给别人。】

临春:“……”

【否则他们就会像我一样。】

【拒绝交易。】

临春有点生气。

但生气也没用。

除了把脸朝向窗外拒绝和蒋以声交流外,没别的反击方式。

蒋以声嘴里叼着棒棒糖,乐得没人管他。

书页哗哗翻过,课也不听。

晚上,徐拓又来找蒋以声吃饭。

两人又去了那家饭馆,相比于中午来说生意好了很多。

“姐,”徐拓进门就喊,“我又来了!”

临夏正收拾着一桌碗筷,扭头看到徐拓后也笑了一下:“小冬。”

临冬从里面桌屁颠屁颠跑出来,看到两人眼睛一弯:“哥哥,你又来啦!”

蒋以声跟在徐拓身后,店里左右看看,没见着临春。

“我姐姐应该在书店呢,”临冬非常懂事地提醒道,“她晚上有时候不回来。”

顾轻白有时候会让临春帮忙干点活,顺便就把人留在那里吃晚饭省的人来回跑。

蒋以声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俩换了个菜吃,特地说了少放点辣。

桌还是之前在外面的桌,蒋以声烫着餐具,全程无话。

“心情低落啊?”徐拓打趣道,“没见着人?”

“滚,”蒋以声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走?”

“过几天吧,”徐拓叹了口气,“本来还想玩会儿,但这实在是太破了,指不定明天就走。”

两人在外面闲扯,大姐收拾完一桌碗筷后喊临冬去打扫。

“那两个哥哥来找三姐的吧,要叫三姐回来吗?”临冬问。

临夏瞥了她一眼:“生意该做就做,让她回来干嘛?”

临冬“唔”了一声,缩了缩肩膀。

晚上六点多,正是最忙的饭点。

不过今天生意依旧不景气,后厨里厨师一人就能忙活过来。

临夏端着碗出去洗,水龙头刚拧开没一会儿,兜里的手机就来了通电话。

她把手擦干净,看到是梁峻的来电后顿了顿,按下接听。

“我现在在忙。”她歪着头,把手机夹在侧脸和颈窝之间,“要说什么晚点再说。”

水流哗哗浇着餐具,临夏的眉头越皱越深:“下午我也要配菜啊,你妈要睡觉那就明早说,反正现在正在饭点,我没空。”

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统共也没说几句,最后直接关掉了手机。

临冬刚给蒋以声上了盘菜,听到临夏的电话,呆呆地站在一边:“大姐…”

“干嘛?”临夏一手泡沫,烦躁地抬头,“你吃饭去吧,我来弄。”

“大姐,”临冬瘪着嘴巴,蹲在她的身边,“你去找姐夫吧,我把三姐叫回来,我们在店里就好。”

“大人的事小孩别操心。”临夏用手肘把临冬往旁边赶赶,“吃你的饭。”

徐拓饶有兴趣地看这这姐俩说话:“这小孩真懂事。”

蒋以声低头吃着饭:“嗯。”

“她之前说的是什么书店啊?你要去吗?”

“不去。”

“为什么不去?”

“因为要带着你。”

“……”

两盘炒菜吃了一半,蒋以声放下筷子。

就在他抽了张纸擦嘴的时候,路的那头突然闯过来一个气势汹汹的老太太。

他认得,“民风彪悍”的那个。

“哎…”他想提醒徐拓一会儿收敛点。

果然,老太太人未到声先至:“姓临的你给我出来,今天你这个婚是离定了!”

徐拓一口肉末豆腐差点没把他呛死。

店里仅剩的两桌人纷纷扭头看热闹,临夏也放下手里的活,抬眼看过来。

“拉架子请不动是吧!我亲自来找你!”徐凤娟气得满脸通红,“今儿我儿子也回来了,你别死皮赖脸还不想离婚,我告诉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梁家不要你这只不会下蛋的鸡!”

“我靠!”徐拓眼珠子都快掉碗里了,“这什么情况我靠!?”

“淡定,”蒋以声把板凳往后拉了拉,“也别靠了。”

面对一个老太太,他不打算替谁出头。

再说,饭店老板娘好像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样子。

不出蒋以声所料,临夏把自己的围裙一解扔在桌上,同样气势汹汹走出了店门。

“到底是我死赖着你们梁家是你儿子死赖着我!神经病啊在我这发什么疯?想一胎十个去后院找母猪,生一窝猪崽子挨个叫你奶!”

作者有话要说:推推我下一个故事《揽星》,也是发生在桐绍这个小镇上的故事,以下是文案,感兴趣的可以去作者专栏里点个收藏!

林喃在高二那年看到了自己死了十年的小竹马。

她把自己吓进医院,醒后狂奔出去抱住对方。

林喃:“给你烧的纸钱你都收到了吗?”

谢远星:“……?”

林喃:“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林喃向谢远星告白后,把人拉去了山后的小树林。

谢远星意外挑眉,以为这丫头胆子肥了敢打自己的主意。

然后他看到了自己的坟。

不知道从哪卸下来的破木板上,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夫 谢远星之墓】

“我当寡妇当到现在,”林喃神神叨叨地抱怨,“可算是熬出头了。”

谢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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