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是装在盒里的便笺本,另一样,是一支套着皮套的钢笔。
冬日的冷风依旧沉默。
“别里科夫,咱们虽然凶名在外,但也不妨碍改邪归正。”林黛玉打破了沉默。
“对,就把它刷成一个起码正常些的外表。”菠萝包记起今天的任务是劝说别里科夫。
“也用不了多少钱,咱们已经赚了一些了。”法棍继续劝道。
“刷,都给我刷成黑色。再在外面建两道墙,这样下雨也不怕了。”别里科夫抬头望了一眼屋顶,语气沧桑。
难得别里科夫同意,他们连将他捆起来灌酒的方案二都没用上。
林黛玉思考了一下,最便宜的廉价材料和普通水平的材料的性价比,暂时选择了普通款。
同样是要改变颜色,菠萝包说做成七彩的。
别里科夫则直言不讳,“那是什么东西,妖里妖气的。看起来真的很蠢,像幼儿园。”
“幼儿园不蠢。”菠萝包为幼儿园抗议。
倒也没必要和其他店家一样,不如就做成古香古色的。这一点她最会了,林黛玉想问问他们喜不喜欢这种方案。
但她也知道,无论他说什么,大家都会说喜欢,除了别里科夫。
果不其然。
“我认为很高级。”法棍点头。
“这和没装修有什么区别吗?还是一样的老旧。”别里科夫看林黛玉画出的图,为他险些沾到墨汁的手重新戴上手套。
再换一个也无妨,其实林黛玉还没找到哪个方案真正可心。家里太穷了,她心中叹道。
“这是什么地方?情景酒吧,鬼屋情调吗。”
玻璃门外,是今天第二波来问的学生们,他们年龄还要大一些。不知道是什么聚会活动,满脑袋戴的是兔耳朵和猫耳朵。
好可爱。林黛玉远远瞧着那些耳朵,小绵正喵呜一声跳进她怀里。今天的小绵也绒上加绒,穿上了舞狮子的造型。
“好可爱!未免也太可爱了……”林黛玉喃喃道,“我们就做成这样的吧!”
她将猫递到别里科夫的眼前。
别里科夫眨眨眼,再一次被小猫咬住了鼻尖儿。
菠萝包和法棍去拿着白小姐送来的名片,找到了她推荐的一家装修公司。据说便宜又负责,刷了他们一整条街的墙。
白小姐从不让人失望,门外刷墙的人一天时间就已经将酒吧的整个外型全换了。
因为树根拔除而凹进去的地方,和红酒染色的部分,修成了圆圆的猫咪眼睛。顶上鼓包的地方,直接立起了两个尖尖耳朵。整个两层楼看上去就像一个小猫头,浅浅粉色,一楼底边刷了一道粉蓝色的项圈,写好了酒吧的名字。
顶楼危险的建筑材料也被收走。之前那些东西设下的小小阻碍,统统被清除了。
第一天客流量依旧毫无波动,但晚间,忽然就涌入了平日三倍的顾客。这家店在短短几天里,积累的客流量已经达到了正常水平,这条街规模最小的店的正常水平。
偶尔上下浮动,总体来说脱离最后一名,跻身中等偏下,也算是奇迹一小步。
法棍儿手里按着计算器,女孩在一旁看的上面显示的数字。
“很好。照着这样营业下去,只要一年时间,咱们就够还了。”
“一年。”菠萝包哀叹道:“唉,到时候我坟头的草,都要比你高了。”他看向林黛玉发顶,目光里的依依惜别呼之欲出。
林黛玉凌厉眸光瞥回去,他立刻收声。
“那就得找一个更快的方法。”
她选择再一次来到“GOODET”。
隔壁街白小姐的店他们学不起。豆老板这里毕竟是整条街最火爆的店,值得学习。
“GOODET”似乎也没什么新奇的,而别里科夫的酒吧也不需要太新奇。
他们只是需要学习一些免费方案,也许也不用那么免费,但至少不是白小姐那样运来西亚高原的青金石做地砖填料。
“GOODET”白日里也灯火通明,几十步外,就能望见熙攘人群。
和前两天有一些细微的不同,窗玻璃上贴的海报换了内容。这一次,上面不再是电影和啤酒,而是身穿浴衣,鬂侧插花的美丽女人。
不止一位,一共有三位。神态端庄的,妩媚多情的和元气可爱的,各一个。
她已经知道了,他们找了三位美女来陪酒。这也许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尽管不知道是哪家店先兴起,不过一条街上的其他店家显然也学了起来。
从头走到尾,相邻的门窗上居然都换了人物的照片海报,靓丽女生的各色海报将整条酒吧街淹没了。
不过这个方案跟他们四个估计没有任何关系,从纸片美女中间走过,别里科夫的眉毛上都能挂大衣了。
正拧着,三步远外,一个身穿粉红大衣的女人正对着橱窗抿口红,暗色玻璃映出她的脸,赫然是对面海报上的超短裙卷发美女。
回去吧。别里科夫眼神示意林黛玉。
我先试一试,万一便宜呢。林黛玉瞧了回去。
别里科夫怎么理解这个眼神的,林黛玉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正要上前,别里科夫就视死如归地迎到女人跟前去了。
“小姐。”
女人抬头,看见是个口气礼貌的清秀男人,又瞥见他拖家带口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放下抹匀口红的手指等他说。
“你在这里一晚多少钱?”别里科夫平静地问。
啪。
掌心接触到脸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恼怒的目光落到他身上,女人给了他一巴掌。
林黛玉与别里科夫茫然对视。
不是先礼后兵的么?怎么工资这么机密。别里科夫捂着脸,不可置信。
是不是你问的不对。林黛玉的目光也有些犹疑。
还是法棍直接说明了情况,他们是隔壁的店家,想知道她在这里的工资。
场面至此,又肃静了半天。女生连连道歉,一面问别里科夫说的那是什么话?
别里科夫显然比她更尴尬。
她轻巧说出她的工资。直言不讳告诉他们,如果他们给的更高的话,也可以去他们的店里。
回去的路上,林黛玉跟揉着脸的别里科夫探讨着。
“咱们可没有闲钱请人来。”林黛玉说,“你想说这个?是不是。”
“我猜不是,他是想说伤风败俗,绝不可行。”菠萝包说。
“除非她们能穿着防弹衣陪酒,不然我绝不接受。”法棍学着别里科夫的口气。
别里科夫捂着脸,点了三下头。
“那没办法了。”这个方法是行不通,林黛玉失望的目光落在他们三个人身上,忽然亮起来,“咱们也有三个人。”
“什么意思。”别里科夫感到不妙,马上反应过来她的想法,也顾不上脸疼了,连忙摇头后退。
“你是说我们?我也觉得。”菠萝包很自信,“不过我们站在那里凶神恶煞的,不会把人吓跑吧?”
法棍点头,“你确实非常的有自知之明,但这个主意可行。”
“你们在说什么?那些海报上根本没有男人。”别里科夫已经退到了别家酒吧的门口,又被菠萝包和法棍挽了会来。
别里科夫更是十分恐惧,捂着脸说坚决不可能。
“试一试总是要的,一个吸引人的海报。我们还拍不得了?”林黛玉随口劝了句,拍则拍,不拍那她也可以画上几笔。
别里科夫立刻将手放下了,“我们倒是可以,你,想也不要想。”
就在五分钟里,选定了隔壁街上的照相馆。
到时候他们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了,林黛玉是这样以为的。
到时候我稍微打扮一下就可以了,别里科夫也这样想,他完全没有在意是哪一种打扮。
奈何菠萝包与法棍两人都对公费照相挺感兴趣,一大早上,就在镜子前对喷发胶。
很酷的黑衣黑裤,竟好似又回到了林黛玉初来的那一天,连别里科夫也不大适应了。
两人几乎是被催着,慢条斯理吃过了早餐。林黛玉与别里科夫裹得像团子,菠萝包和法棍则是“美丽冻人”,四人晃晃荡荡往照相馆去。
“帅吗?到时候多洗一张,我想给我奶奶看。”
店里暖气很足,林黛玉进门后,还留在窗边。菠萝包正转身给他们看自己的造型,嘴上也不停。他撇到一侧头发十分光滑,已经到了发亮的程度。看起来有点叛逆,还有些粗犷。
林黛玉要笑不笑,但只要他再说两句,绝对就忍不住要笑出声了。
那张微微含笑的脸却骤然冰凝,唇角也缓了下来。
早间的大厅里只有两拨人在等待拍照,沙发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店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正在街角的酒吧门口,男人一袭夜色,款步迈出门。帽檐下的眸光依旧凛冽,他将手套里的那份晨报甩回了报刊架,目不斜视走在仅有寥寥几人的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