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狄霄面无表情地站在一侧,仔细看还能发现他眼中的一点诧异,仿佛是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连喘气都能呛到。

过了好一会儿,明窈的气息才平复下来。

她双颊微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怎么,捏了捏手指,努力鼓起勇气和狄霄对视。

“您……有什么事吗?”

狄霄:“走。”

怎么说呢。

明窈对这个回答毫不意外。

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狄霄面上闪过一瞬满意,之后就没有多说,转身往南边走去。

狄霄长得人高马大的,步子也不小。

明窈才跟了几步就发现被拉开了距离,她小声说了句“慢点儿”,可那声音实在是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太清,何况是离她有点距离的男人。

她没法子,只能小跑起来。

好不容易等狄霄停下,明窈已经跑得满头大汗,大口喘着气。

“?”弱成这样?

虽然狄霄没有出声,可面上是全然不加掩饰的质疑。

明窈被气得不行,心里把他控诉了几十遍,偏偏到了明面上,就只剩下腼腆又讨好的笑。

“对不起,我、我拖累您了。”

狄霄想了想,总算说出这些天来除了走之外的字眼:“还好。”

话一出口,明窈受宠若惊:“啊,那、那……谢谢?”

可惜狄霄没有过多交流的意向,反是不经意瞧见些不该瞧的东西,蓦然眯起眼睛,紧了紧拳,冷笑一声。

只见他周身多了几分人气儿,四处看了看,走到最近的毡帐旁拿了一条马鞭。

马鞭通体黑棕,有两指粗细。

就在不远处,狄宇摆弄着手里的一小把铜板,嘴里叼着一根草梗,瞧着挺高兴的样子。

直到狄霄在他背后站定,马鞭的破空声响起,明窈忍不住喊了一声:“小心!”

可她的提醒慢了一步,鞭尾从狄宇腰侧扫过,疼得他猛地跳起来。

“又黑住白户胡!”干什么!

“你偷走的狼皮呢?”比起狄宇的气急败坏,狄霄显得平静许多,他漫不经心地甩着马鞭,眸子里却含着冷意。

当初狄宇同他吵架,偷跑也就罢了,还带走了一袋子狼皮。

狄宇嘶哈嘶哈地呼着气,面上不忿,但还是把铜板举到狄霄跟前,大声喊:“卖了!换了好多钱!”

“好多钱?”狄霄垂眸看了看,那一小把铜板,最多不会超过二十枚。

而这,就能让狄宇理直气壮地说出:“特别多!”

回应他的,又是一鞭子抽在手背上。

“你真是个蠢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弟弟。”

明窈记得,这两人是兄弟,她几次想上去劝解,可看看怒气冲天的男人,再看看自己不比马鞭粗多少的手腕,只能默默缩回腿脚。

——那么粗的马鞭打在身上。

明窈捂着眼睛,只留下一条小小的缝隙,边看边默默祈祷。

狄霄骂人时讲的草原话,明窈没办法完全听懂,但也明白个别字眼,什么“笨蛋”“愚蠢”,没有一句好话。

“嗷——”狄宇躲得很快了,却还是被凌空打来的马鞭扫到,屁股小腿是重灾区,腰侧也被抽了几鞭子,疼得他上蹿下跳,双脚根本没办法沾地。

“我能赚钱!我能自己卖东西!你凭什么又打我!”狄宇是一百个不服气,趁着躲闪的空隙,叽里咕噜输出一大段。

“要不是我有本事,根本卖不得这些钱,我砸了老板一张桌子,才逼他买了的!”

狄霄被他气笑了,实在没忍住,控着马鞭狠狠抽在他的小腿上,不出意外又是一声惊天嚎叫。

草原上的生存资源稀缺,牛羊可以养殖,面粉蔬菜可以耕种,但类似盐巴棉花一类的东西都要靠与大越人交易。

他们部落的牛羊有限,马匹又是打猎探查的主要工具,只能靠族人打猎攒些皮毛,每隔两月去大越边城与人交换。

被狄宇拿走的狼皮是攒了一个月的成果,里面都是上好的白狼皮,没有一点损伤。

今年冬天烧的煤炭,就要靠这些狼皮换取。

整整二十三张白狼皮,换了十五枚铜板。

直到此时,狄宇才知道自己被人骗了。

他今年才十三,部族每次去大越交换物资,都是十八岁以上的汉子去,他知道铜板是个好东西,却不知道铜板也是最廉价的货币。

他满目的不可思议:“怎么会……可是那人一直在摆手,不是嫌皮子不好,不想要吗?”

“一张上好的白狼皮能卖一百五十两,你说他是不想要,还是买不起?”

狄霄懒得同他解释,看见有听见动静的族人过来,不愿张扬。

何况他这会子抽了少说二三十鞭子,不说别处,只屁股就够狄宇疼上些时日。

狄霄很好说话:“既然是你凭本事卖来的,之后三个月,你就靠这些铜板过活,吃喝用全用这些钱去换,若叫我看见你在谁家蹭吃蹭喝,看我怎么收拾你。”

狄宇被他的话惊呆了。

“不行,不可以,我做不到,哥我错了,哥——”他也顾不得喊疼了,张牙舞爪地朝狄霄扑去。

狄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重新扬了扬马鞭,就震得狄宇匆匆止步,再不敢乱动乱碰。

“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跟你吵架了,我再也不敢乱跑了……”

“呵。”狄霄冷笑,将马鞭扔到地上,眼神不善地撇了他一眼,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明窈莫名瞧了这么一场家庭教育画面,再看狄霄时,只觉得这个人果然冷酷残暴,亲弟弟说打就打,马鞭甩得啪啪响。

太可怕了。

真的是太可怕了。

就在她碎碎念着可怕时,忽然觉得后颈一凉,一抬头,才发现狄霄已经看过来。

随着狄霄的视线转来,明窈不受控制地站直站好,呼吸轻慢,想起双手还交叠在身前,赶紧把手放到身体两侧,笔直笔直得立着。

“?”狄霄看得一愣。

但他看了太多让他不解的东西,只以为这是某些他不了解的大越女子风俗,尊重理解,高兴就好。

“跟我来。”他招呼一声,继续在前带路。

明窈目不斜视,亦步亦趋地跟在狄霄身后,唯恐哪里没做好,也被抽一顿鞭子。

但在经过狄宇时,她没忍住多看了一眼,想说马车上还有伤药,却惧于狄霄威吓,生生把话憋下去。

这回没有走太远,几步就到了目的地。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部族最南面,再往南就是围栏和旷野了,稀稀疏疏的几个毡帐,里面甚至没有人住。

明窈隐隐有了猜想,而狄霄的话也肯定了她的想法。

狄霄说:“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

他指了指相连的两顶毡帐,一大一小,外面是灰白两色,只有毡门是彩色的。

在草原上,毡门又叫哈喇噶,它们开得极大,毡帐没有窗,通风散热全靠毡门,不过这也有好处,等到了冬天,毡门一封,管他北风多冷,也吹不进帐里。

明窈终于有时间仔细打量草原上最常见的毡帐,一时间没有发出说话。

狄霄误会她是不满意,脸色沉了沉:“先住着。”话落,他又添了一句,“听话。”

明窈这才回神,忙不迭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回答说:“我听话。”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则是瞬间脸色爆红。

还好她羞臊的点并不为狄霄所理解,得了她的肯定,狄霄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他没有跟进去,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赶在狄霄离开前,明窈冲动了一下子:“诶等等!”

她拽住狄霄的腰带,手指不经意在兽皮上衣上划过,毛茸茸的,很暖和,也很舒服。

直到被狄霄看了一眼,她才从游神中荡回来。

明窈鼓足了勇气,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有话好好说,打孩子不好……”

狄霄和狄宇一直在讲草原话,她没能听明白前因后果,劝也不知怎么劝,只在她看来,不管犯了什么错,直接动手就是不对的。

听他说完,狄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半晌才说:“不听话,该打。”

“……”明窈无端觉得,这话似是在影射她。

她顿时不敢多言了,呐呐地点了点头,捂上嘴巴,用行动表示态度。

待狄霄走远,毡门掀开一小点,念桃露出头来:“公主您回来了。”

里面一直有人,只是听见了狄霄的声音,大家不敢出来罢了。

却不想公主能和那人聊好几句。

不知不觉中,念桃的目光中多出几分看勇士的敬佩。

明窈走进毡帐,没忘叮嘱一句:“晚些你去马车上拿些伤药,给同行的那位少年送去,他叫狄宇,是……首领的胞弟,今日受了鞭伤,我记着他之前也有伤,别万一严重了。”

只要不是狄霄,其余谁都好说。

“是,奴知道了。”念桃应着,引明窈在账内看了一遍。

一大一小两个毡帐,她们自觉选了那个小一点的,九个人挤在一起,确实不怎么方便。

就连明窈住的地方也不算大,一张睡觉的木榻,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角落里分散着放有锅碗瓢盆,但青杏检查了一遍,锅具都生了锈,瓷碗也有了裂口。

不管怎么看,这间毡帐都是临时拼凑出来的,配备的家用也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替换下来的废旧品。

有个姓李的嬷嬷颇有怨言,围着毡帐走了一圈,也挑了一圈的毛病:“看这圆桌,那么小一个,公主吃饭都不够用……”

她不一定是多为明窈抱不平,但她们是陪嫁,不管愿不愿意,皆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似是为明窈说话,何尝不是对她们自己所遇的不满。

明窈虽然也觉得毡帐破旧,但不管怎么说,从她被赶出明家家门,到与草原首领和亲,漂泊半年,总算有了个落脚的地方,已经很满足了。

她没有应和,李嬷嬷觉得无趣,表情讪讪,寻了个借口先出去了。

下午没有人来,青杏和念桃仔细打扫毡帐的各个角落,又在靠门的位置铺了毛毡,以备夜里守夜用。

青杏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简单擦拭了桌椅,明窈就叫她回去休息了。

帐里只留了念桃,可也没有需要她做的,明窈并不是多么刻薄的主子,想到大家都是同她一样,连续奔波了几个月,当下心软。

“此番和亲到草原,若无意外,我怕是此生都要留在这儿了,如今不知前路,我也不好安排你们,我知你们不愿留下,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送你们回大越的。”

是夜,明窈听到账外隐有热闹声,她侧耳听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听明白。

人们说话的速度很快,各种各样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格外喧嚣嘈杂,对于初学草原话的明窈来说,着实难理解了些。

既然听不懂,她也就不出去凑热闹。

几人本想吃点干粮凑合,不想有人送了烤羊肉,稚嫩的小羊肉烤得滋滋冒油,简单撒上一把粗盐粒,在草原上就是难得的美味了。

明窈吃得不是很习惯,羊肉处理得很干净,但自带的腥膻让她多有不适,稍微尝了一口就拒了,只喝了一碗茶汤,肚里不空,便先歇下了。

除她之外,陪嫁的随从们倒是吃得很香,连一贯爱挑毛病的李嬷嬷都赞赏不已,低声嘟囔着:“……能记着公主,这还差不多。”

来到草原的第一晚,万事皆平,没有出现任何明窈所担心的意外。

事实证明,她放心得过早了点。

明窈是以和亲公主的身份过来的,和亲和亲,没有亲事,自然算不得数。

要是那些护送的士兵一起跟过来,少不得抓紧时间操办亲事,最多半月,早早完婚,他们也好早早回去交差。

可他们被赶走,真正进到拔都儿部的只有几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妇孺。

教引的嬷嬷倒是私底下跟明窈提过,问她是否要跟部落的首领提一提,尽快将婚事落实了。

在明窈的认知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大事向来是由长辈出面的,怎么也不该她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去说,显得她有多上赶着似的。

明窈不肯主动提,陪嫁的嬷嬷们也拿她没办法,再说狄霄不在,她们想代劳都不知道去找谁。

狄霄在回来的第二天就出去了,带走了部落里近半数的汉子,操着铁器弓矢,至今未归。

明窈忐忑地等了几天,却没听任何人提起过什么亲事完婚。

又或者有人说起,只是她听不懂罢了。

明窈想四处看看,却发现人们对她是有防备的,不光是她,所有从大越来的人都被小心提防着。

部族里其他人只遥遥看着她们,她也有想过主动打招呼,可不等她走近,孩子们便一哄而散,大人们也目光躲闪着先行一步。

明窈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莫拉阿嬷那,但前后不到一个时辰,老人就要歇了。

族里养了牛羊,大概是有专人看顾,每天早上将牛羊赶出去,傍晚才会回来。

有天明窈回得晚了点,正好和放牧回来的汉子们碰上。

不等她避嫌,迎面走来的男人们先停下了。

只见几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竟回身将羊群赶走,临出部族时还回头看了看,仿佛是担心明窈会跟上去似的。

明窈:“……”

她有预料到族人们排外,可真经历了,才知道这种明晃晃被排除在外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多亏她不是多拧巴的人,难受一小会儿也就忘了。

拔都儿部的人不理她,但也没少了她们的吃用。

秋日的草原昼夜温差大,早晚寒凉,明窈夜里才觉得冷,第二天出门就看见堆在门口的被褥。

解决了冷暖,吃饭却还是问题。

明窈也是后面才知道,那晚的烤羊肉也不是日日都能有的。

只是恰逢首领归来,族人们为了庆祝,才烤了一头羔羊,首领不在的日子,就是清水煮肉,以及味道格外奇怪的干酪。

部族里养的羊最多,羊肉就成了主要食粮。

滚烫的热水里放几块羊肉,连盐巴都不撒,味道可想而知。

还有备受草原人推崇的干酪,酸酸咸咸的,以及那股子格外重的奶腥。

“这干酪是用什么做的?”

念桃:“是用羊奶,前两天刚挤出来的鲜羊奶呢。”

明窈:“……呕!”

每天送来的膳食,明窈也就掰半块杂米饼,在热水里泡软,将将不饿肚子。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在莫拉阿嬷的帮助下,她能听懂大部分的日常用语了,听说都不成问题,读写暂时用不到,也就没涉及。

连莫拉阿嬷都夸她:“公主好生聪敏。”

明窈对自己的本事一清二楚,心虚地笑笑,却没有否认。

来到拔都儿部第十天,狄霄带着族人回来了。

明窈正在莫拉阿嬷那,忽然听见帐外传来欢呼声,她愣了愣,好奇地往外看。

“出去看看吧。”莫拉阿嬷说道。

明窈被看破了心思也不窘迫,回首问:“阿嬷要出去看看吗,我扶您。”

“我就不去了,当是首领回来了,外面人多,你小心些。”

外面那样充斥着喜悦的呼声,只有在首领带回来许多猎物时才会出现,这些年里,莫拉阿嬷经历过很多次。

但不得不说,不管经历多少次,每每此时,人们总是喜悦的,经历再多也不会厌烦。

听闻此言,明窈更是好奇了,她静默片刻,终于还是走出去。

念桃始终陪在她身边,她怕人们冲撞了公主,带着明窈在人群之外挪动。

外面的人再多,也多不过百数,走到尽头,自然就能看见狄霄他们了。

以狄霄为首的二十多个成年男人,每人都收获颇丰,他们带去的草筐里塞满了野兔鼹鼠,还有几只灰扑扑的野鸭子。

除了这些小动物,更引人注目的,当属被七八个人抬回来的羚羊。

羚羊角盘旋硕大,以明窈的见识,这种鹿角拿去冠京城里,少说五百两银子。

后面有怀了孕的牦牛,精神萎靡的黄羊,狄霄手里还抓了一只被捆住翅膀的白雕。

就连狄宇都带回来一窝兔子,公母都有,他眼角被划了一条血痕,但精神还好。

留在部落的族人将猎物接过,簇拥着归来的勇士们回家。

狄霄帐中只他一个,走来走去的,竟只剩下他一个无人认领,回来时有多热闹,现在就有多落寞。

明窈在远处定定地看着,正迟疑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

狄霄突然转头,两人的目光猝不及防撞在一起。

几日未见,狄霄下巴上已经起了胡茬,头发也乱糟糟的,不知多少天没打理,至于衣裳更别提,临走时的短打上衣已经彻底没了袖子,裤脚上全是泥巴和草渣。

不等明窈做出选择,狄霄先收回目光,反手拎着狄宇的后颈,也不知说了什么,兄弟俩一起离开了。

傍晚时分,围栏外堆放起柴木,莫拉阿嬷派人来喊明窈,说夜里有篝火会,部落里的人都会去,请她们也过去玩玩。

明窈询问了大家的意见,只有几个老嬷嬷不愿参加,其余人皆会前往。

随着夜幕降临,篝火点燃,现宰的小羊被架上烤架,男人们带回来的兔子野鸭也烫干净毛扔进铁锅。

未婚的姑娘小子们穿上漂亮的衣服,伴着鼓点翩翩起舞。

草原不似中原那么多规矩,漂亮的姑娘们尽情露着自己纤细的腰肢,有人在双耳别了小花,一甩头,小花正好落到狄霄头上,引起哄堂大笑。

篝火之下,映得每个人忽明忽暗。

明窈抱膝坐在莫拉阿嬷旁边,下巴磕在膝上,看着篝火后的人影,忽然明白了这种最原始也最淳朴的快乐。

有人搬来酒坛和海口大碗,颇为豪放地分酒畅饮。

明窈注意到,坐在她对面的狄霄滴酒未沾,哪怕有人与他对饮,他也是以奶代酒,乳白色的鲜羊奶挂在唇角,被他随手抹在手背上。

“拔都儿部的规矩,未满二十二者,不论男女,皆不可饮酒。”莫拉阿嬷随口解释了一句。

不等明窈绕过弯来,莫拉阿嬷又问:“如今首领也回来了,公主打算何时完婚?”

这些天过去,明窈差点忘了和亲一事,蓦地被人提出来,好是愣了一会。

旁边人听到莫拉阿嬷说的话,惊掉了手里的馕,再旁边的人问他怎么了,那人也不说话,仿佛会传染一样,没过多久,一大圈人全安静了。

明窈:“……”

莫拉阿嬷对现状浑不在意,见明窈没有主意,索性隔空喊话,换成草原话去问狄霄:“首领打算何时完婚?”

她的声音带着哑意,老人说话难免含糊,不过就这么几个字,想说清楚还是很容易的。

作者有话要说:溜了溜了,继续去搞下一章(发出鸽子精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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