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父母都把你放弃了,所以你才会像一只狗到处叫,到处咬?”
“好可怜。”江眠低笑,笑声充满着浓浓的诡异和不确定感。
丁田惊惧地瞪着眼,张大嘴,像只漏了气的破风箱,不断向背后的人发出赫赫地求饶声。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大半夜把他下巴和胳膊都卸掉的人。
这个一声不吭打的他鼻青脸肿,连反抗都反抗不起来的狠人。
竟然是江眠。
那个除了脸长得好点一无是处的小白脸,被抢了饭也不反抗的小白脸!
丁田在江眠说完话后,只感觉一阵毛骨悚然的心悸。
如果说之前被打无力反抗时,他感觉到了绝望,那么现在只剩下无限的恐惧。
因为根据之前两人的恩怨,江眠一定会把他打死的!
丁田浑身颤抖,腿一哆嗦,尿流满整个裤/裆。
江眠动了动鼻子,立刻松开对方的头发,长腿一迈,踉跄地躲出去老远,厌恶之意溢于言表。
丁田情绪激动,两眼一翻,直接昏过去了。
重症病房内寂静无比,尿骚味却越发明显。
白皙的手指上沾上了黏糊糊的血,江眠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在病床上,准确说是丁田的被子上,带着报复的意味仔细擦干净。
开门,顺着记忆里的路线,磕磕绊绊地离开了。
几分钟后。
方念桃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楼梯口。
第一次做坏事的金壮壮紧张激动道:“领导,这里的电源控制系统刚被我干扰,短时间内是不会来电的,监控摄像头全部是外部供电,现在基本死机,值班的护工们都在普通宿舍区安抚病人,重症区这边因为人少没有医生和保安在,可是领导,我们真的要去教训丁田那小子吗?”
“那当然。”方念桃握紧手中的墨水瓶,轻手轻脚速度前进。
她很困但是气得睡不着。
方念桃能感觉出来,江眠这两天的情绪不错,以前爱答不理现在都跟她说话了,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可万万没想到,丁田这人渣竟然能干出这种缺德事。
想她这两天辛辛苦苦,当牛做马,把江眠当祖宗一样对待,就差临门一脚了,结果又得重新开始攻略开始自闭的江眠。
要知道,完成把老板带离精神病的任务,可是有五十万的奖金啊。
那可是五十万!
三四线城市房子的首付都够了,夺人钱财如杀人父母,嗜钱如命方念桃,根本睡不着。
正当她越想越气的时候,整个精神中心忽然停电了。
天助我也!
与其精神内耗,不如直接发疯!
让丁田知道她不是好欺负的,难道只允许他欺负人,不允许被欺负的人回击吗?没有这样的道理!
于是她跟金壮壮,带着工具摸着黑来了。
“领导我们要怎么报复他呀?”金壮壮问。
方念桃举起手中的墨水瓶晃了晃,兴奋道:“丁田现在绑在床上不能动,到时候我推开门就这么把墨水哐哐撒,用力撒,撒他全身。”
让他也尝试一下房间被毁的痛苦滋味。
“可是领导,如果丁田跟医生他们告状怎么办呀?”金壮壮忧心忡忡。
方念桃从口袋里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白色a4纸,撕开双面胶,“啪”的一声贴在脑门上,自信一笑:“只要我不说话,他能认出我?”
想想看吧,到时候电来了,丁田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全是黑色墨水,但他就是找不到凶手,那该有多惊恐。
就是要吓死他!
金壮壮怕怕地点点头,一觉醒来发现自己遭到墨水偷袭,果然很吓人。
令方念桃意外的是,进入重症监护室楼梯口的三道铁门竟然是打开的,这在平时根本不可能,但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领导右拐,往前走二十步,c3号病房就到了。”金壮壮在黑暗中为方念桃指路。
方念桃快步走去,门没开,门缝却钻出来一股铁锈味跟尿骚味混合在一起的恶心味。
她yue了一声,还没行动,一道熟悉的警报声忽然在脑海中响起。
【叮,江眠失眠严重,请尽快前往救治。江眠失眠严重,请尽快前往救治。】
【熬夜加班工资翻倍,熬夜加班工资翻倍!】
准备偷袭方念桃:……
作案团伙金壮壮:……
“领、领导我们回去叭。”
再偷袭下去,老板就要闹了。
方念桃用力推了几下门,门锁的死死的,根本打不开,她气得扯下a4纸,对着空气打了一套猫猫拳,垂头丧气,动作却很快地撤退了。
当方念桃来到江眠宿舍的时候,精神中心的电也来了。
她一脸哀怨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江眠。
他应该是刚洗完澡,湿乎乎的黑发更显清亮的黝黑。
看得出洗澡水有些热了,让原本白皙的脸都晕满一片酣红色,就连手指和脖颈都漫上了微红,他整个人躺在白色的被子里,浅色的眼眸好像蒙了一层细碎的水色。
洗完澡后的他,整个人的尖刻棱角都在不知不觉中软化了。
江眠看着方念桃模糊的身影,眨了眨眼睛,右眼卧蚕中央靠下的那颗红痣好像在勾人,漂亮的晃眼,暗哑的嗓音中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睡不着,讲故事。”
他、他竟然还会提要求了。
方念桃气得鼓起脸。
你睡不着,你睡这么早干什么?大半夜的还洗澡!
你这个家伙是不用睡觉的嘛!
心里虽这么想,但为了加班费,方念桃还是扯过小椅子坐在江眠床前。
她瞅了眼江眠湿哒哒的头发,叹了口气,又起身从厕所里拿出一条干毛巾过来。
在江眠迷茫的眼神里,嘴里开始瞎编今日份的桃桃小故事,手上却很温柔地给他擦头发。
干燥柔软的毛巾拂过发丝,水汽开始扩散,手指隔着毛巾有技巧的摁压着头皮,江眠有些抗拒别人如此亲近的触碰,但不知为何也没有反抗。
任由方念桃帮他擦干发丝,双眼空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近天气阴晴不定,头发不吹干如果感冒了,会不会扣工资啊,方念桃忧心忡忡地想。
等头发擦完,她已经困地睁不开眼了。
没讲几句故事,直接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早上。
天亮了,院里的患者陆陆续续被起床铃声唤起。
忽然,一阵骚动声从重症病房内响起,护工保安步伐匆匆赶到c3号病房。
不久,救护车也来了。
医护人员用担架车将遭到重创的丁田从病房内抬出,正好路过开放区,即使护工尽力疏散,还是不小心被多个病患看到了。
当丁田满脸是血地出现在段晨晨面前时。
她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整个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拽出脖子里的十字架,惊恐地喊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完,整个人晕厥过去,被中心护工赶忙扶起。
周围病人看到段晨晨怪异的行为,窃窃私语。
方念桃捂着有些落枕的脖子,醒来时已经错过了所有事情。
在得知丁田昨晚被不知名人士给打了,现已送到医院时,她跟金壮壮两个直接蒙了。
倒不是因为同情,对于这种连自己老婆还孩子都能下狠手的家伙,方念桃没什么可同情的。
她就是有点疑惑,大概是昨天睡迷糊了。
沉思了一会,不确定地在脑海里问金壮壮:“咱们昨晚是不是只到门口没进去?”
金壮壮疯狂点头:“没进去没进去!”
它整个代码都看见了,领导和它都没进去!
“那,是谁打了丁田?”
金壮壮茫然摇头:“我母鸡呀。”
壮壮昨晚跟着领导一起睡着了,睡得可香了。
方念桃把目光看向了今天动作格外缓慢的江眠身上。
大概是因为晚上没能听到想听的故事还被抢了一半的床,再加上昨天心爱的物品被毁了。
今天的江眠看起来丧极了,手指骨节泛着红色,眼帘半阖,有气无力,连身上的病服都皱巴巴的。
看着对方慢吞吞且磕磕绊绊地在剥鸡蛋,方念桃被自己的想法给逗乐了。
绝对不可能是他。
他现在眼睛度数比眼瞎好不了哪里去,怎么能穿过那么多楼梯准确找到丁田的病房再把他打成那样?就凭他这慢半拍的反应能力?
天方夜谭。
“老板,我帮你剥鸡蛋吧,我保证剥的又快又好。”方念桃伸出自己白白的手,殷勤道。
江眠顿了一下,有些纠结摸着布满裂缝的鸡蛋,半响,在方念桃的注视下,把鸡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她的面前。
放完,还不确定地撇了她一眼。
方念桃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爆发出强烈的欢喜,她郑重道:“我会尽我所能。”
江眠慢慢点了一下头。
方念桃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地剥起鸡蛋。
这是鸡蛋吗?
不,这是老板对她的信任!这是对她工作的认可!方念桃再次感觉那五十万有着落了。
一颗举世无双的鸡蛋完美剥出,江眠吃的很满意。
中午吃完午饭,方念桃和江眠被院方仔细询问了一番。
按照院方的意思是不要把这件事情闹大,私下解决。
意外的是,丁田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
丁田从小脾气暴,一点就着,长大迷上全息游戏后,只要不让他玩游戏连他们都打。
当初他把自己老婆打到流产,事情上了新闻,间接让小儿子交往了五年都谈婚论嫁的女朋友分手了,还影响了小儿子的工作,大儿子现在已经废了,不能再让他在影响小儿子了。
两个老人只要求院方能多少赔点钱和承担丁田的治疗费,至于儿子现在的状况,他们不在乎。
院方想先找到打人的凶手,在精神病院里居然有人能趁着断电行凶,行为太过恶劣必须要找到。
另外,昨晚检查维修的保安反应,院里突然断电,甚至是应急电源都无法启动这件事,很可能是人为故意的。
精神中心,三步一个门,五步一个保安,这么严苛的管理情况下都能闹出这种事,匪夷所思。
他们初步怀疑是团体作案,丁田是一位狂躁症患者,发病起来两三个成年人才能勉强制服,不是团体作案,根本不可能把他打的那么严重。
而江眠和方念桃,作为丁田白天的报复对象,按理说嫌疑最大。
但这两人各有各的毛病。
方念桃一个女生即使有电击/枪,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丁田打成那个样子,而且她进入中心后只跟江眠接触,不存在作案团伙。
作案团伙金壮壮疯狂流汗。
但院方为了安全,还是把方念桃的电击/枪没收了。
两手空空方念桃:“……”
而江眠虽然有些领地意识但他的脾气性格在精神中心里是出名的好,不可能因为一些小玩意被砸了就摸黑打人。
最关键的,他眼睛有问题,看都看不见怎么打人?
为了保险,负责人带着医生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眼睛状况。
确定他现在的视力虽然正在恢复,但在黑暗中几乎是眼瞎的状态后,暂时打消了对两人的嫌疑。
经过一天的调查,目标锁定在了段晨晨身上。
不只是因为她看到丁田时那异常的反应。
而是多个被欺负的病患偷偷给各自的主治医师打小报告,曝光了段晨晨在院里偷藏游戏脑机,而且利用脑机诱惑多个戒网瘾患者成为她的备胎,且为她行事。
这些个备胎都曾被段晨晨指挥着去报复欺负其他病人。
院方顺藤摸瓜,意外查出,段晨晨的脑机就是贿赂几个星期前,因玩忽职守被辞退的临时护工给弄来的。
段晨晨跟其备胎的嫌疑更大了。
没了电击/枪的方念桃看着脆弱眼瞎,动作缓慢,还喜欢玩游戏的老板,担忧地叹了口气。
精神中心不安全,她迫切地想要带江眠离开。
再一次询问能否跟她一起走,得到老板否定回答后。
方念桃无法,只能选择其他方案来保护病弱的老板。
“喂爸爸,我想要个保镖可以嘛?”方念桃问方爸爸提了要求。
方爸爸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而且很少过问,除非是离谱的要求。
对于女儿想要去精神病院并且要带保镖这种事情,方爸爸仔细想了想,同意了。
在他看来,只要孩子不跟陆唯纠缠和违法犯罪,干什么都行。
“不要忘记早餐吃蓝莓,那个对眼睛好……”方爸爸还不忘叮嘱她吃蓝莓护眼睛。
挂了电话,方念桃忽然感觉方爸爸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就是想不起来从哪里听过了,方妈妈的声音其实也耳熟的很。
方念桃没有太过纠结。
当晚,蓝山市精神卫生中心被忽然盛世产业旗下的一个子公司的财务部联系,捐赠了一笔数量不小的金额。
正忙的焦头烂额找凶手的负责人和院方当时就蒙了。
原来那个没事就跳抓钱舞的方念桃,竟然是盛世实业集团的千金。
负责人的惊骇尤其大,他知道方念桃有钱,毕竟谁没事开限量版迈巴赫来精神病院玩呢。
但他没想到她能这么有钱。
盛世实业集团在国内外都是一个庞然大物,旗下企业涉及了方方面面的领域。集团主席方鹤华女士更是位于富豪榜前几名,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些人遥不可及,上次看见人家还是电视新闻上。
方念桃就是方鹤华的亲孙女,年纪轻轻身价不菲,因那场接地气的撒网式祝福,在网络上也是小有名气。
奥对了,方念桃上午刚被院方的人严肃质问过。
是否因为几块积木,一台老旧游戏机,两本书还有一床被子就半夜行凶打人。
院方:……
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院方不解:您来这里图什么啊,图江眠长得好?
淳朴打工人方念桃:图钱钱钱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