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中跟着钟先生保护他的安全。”
说完这话,傅司简拎起牛皮纸包就向外走,徒留下欲言又止的暗卫和小五。
小五看向暗卫:“老大,赌五两银子,王爷追出去时顾姑娘早走了。”
暗卫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瞄着小五,没理他便出去了。
且不说他为什么要用五两银子跟他赌这个。
就算是顾姑娘走了,王爷难道还不能追出去?
小五气急败坏的声音跟出来:“哎老大,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不敢赌——”
傅司简到书院门口时,顾灼确实已经离开了。
“顾小将军朝哪边走了?”
守门小厮指指西边:“往那边去了,小将军刚走没多久。”
“多谢。”
傅司简远远瞧见顾灼时,她正俯身在街边一个小摊子上不知在看些什么。
走到她身侧时,正听见支着这摊子的老婆婆慈祥又善意的声音道:“姑娘美得像仙女一样,照着姑娘的模样捏出来一定好看。”
摊子上错落有致地摆着好几排巴掌大小的瓷娃娃,肉嘟嘟圆滚滚的,或歪头或托腮,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那就捏一个吧。”
顾灼听见傅司简的声音时,本要说出口的话噎在嗓子眼不上不下,转头看见的就是傅司简那张温润含笑的脸。
不怪顾灼没察觉傅司简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身边,摊子周围本就熙熙攘攘车水马龙。
四处喧嚣,只这两人在日暮斜晖中无声看着对方。
傅司简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确实美得像仙女一样,金色的光似是浮在那张娇艳脸庞上,眉梢眼角都透出梦幻般的不真实感。
顾灼脑海中有一瞬间空白。
随即冒出来个荒唐念头,若是这街上无人,她定从了自己心意一鼓作气亲上去。
顾灼盯着就在她眼前三寸的唇,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开口问他怎么会在这儿——
不知是谁被谁绊倒,刹那间更为拥挤的人群撞到顾灼的后背——
将她撞进傅司简怀中。
傅司简电光石火间用没拎东西的那只手将人护到怀里时,唇不期然蹭到小姑娘软软的额头和发顶,似是心都要被填满。
他想长长久久地抱着她。
只是,人群早已恢复秩序,得松开了。
偏巧这时听到怀中传来软软的声音:“傅司简,我有些冷。”
傅司简起初还未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只愣愣看着小姑娘乖乖贴在他下颌处的发顶。
等他终于回神,喉咙发紧,低沉的嗓音带着不确定:“夭夭?”
顾灼早在他久久不出声中忐忑起来,不知该埋怨自己会错了意,还是嫌弃傅司简那暗卫话说得夸张误导了她。
她现在真的有些冷了,暗暗叹了口气。
罢了,她与傅司简才认识不到两个月,不着急慢慢来徐徐图之,她爹当年追她娘亲还好几年呢。
“我不冷啦。”话音落下,她试图挣开环在她后腰的手臂,离开盈满冷冽梅香的怀中。
不料那手臂猛然间箍得更紧,滚烫呼吸落在她颈侧:“夭夭,我有些冷。”
“姑娘,没事吧?”老婆婆护着摊子躲过方才人群的混乱,连忙去看被撞了一下的顾灼。
略带着担心的声音响起,终于让两人俱从惊喜中回神。
顾灼终于想起他们还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她虽敢作敢为不拘小节,但这“小节”绝不包括在众目睽睽下与傅司简紧贴在一起。
顾灼小声道:“你先放开我。”
傅司简以为她要反悔,哪肯放手,环在小姑娘腰间的手半点没松劲儿,带着她转过身:“婆婆,您给她捏一个吧。”
顾灼去掰他的手,反而被他捉住捏在掌中。
嗯,看上去就像,傅司简搂着她,她还主动把手搭了过去,一副难舍难分的模样。
顾灼嘴角抽了下,她以往还真没看出来傅司简脸皮这么厚。
他没瞧见老婆婆那揶揄的目光吗?
婆婆见了顾灼的动作,笑呵呵道:“我与我家那老头子刚定亲时啊,也像你们一样黏黏糊糊的。”
顾灼感受着腰侧传来的热度,无奈地看向远处被落日点缀的山间,她也没法跟婆婆解释啊。
等她终于能坦然接受与傅司简在大街上搂搂抱抱——其实并没有过多久,收回视线时却瞄见傅司简脸上明晃晃的称心如意。
顾灼无语,她甚至想上手捏捏他这脸比她到底厚在哪了。
明明她在军营逗他时,他还会耳朵泛红的。
见老婆婆正揪出一团泥抬头端详着她,顾灼突发奇想,没被傅司简握住的那只手托在他下巴处:“婆婆,您照着他的样子也捏一个。”
顾灼的手并未贴住他的脸,但这距离也足够傅司简感受到温热,他微微低头就能吻在小姑娘掌心。
但他不敢。
他哪还能看不出,小姑娘方才教他放开并非是想反悔,只是脸皮薄。
他怕这举动真将她吓跑。
不过,若非是手里还拎着东西,他是想将她这只手也捏住的。
掌中握着她软软的手,手臂抵着她的腰,才让他觉得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好好好,给你们捏一对儿。”老婆婆许是见多了像他们这样的,重新揪了更大一团泥,分成两团道:“一块泥捏出你们两个,这辈子就长相厮守不分开了。”
顾灼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她其实……还没想过长相厮守的事。
她心悦傅司简,便不想错过他,可是以后……
傅司简正凝着老婆婆手里的泥慢慢被捏出轮廓,察觉到怀中小姑娘因为老婆婆的话绷了一下,那股子不安和虚幻感瞬间从他四肢百骸冒出。
他偏头去看,见小姑娘正低头盯着不知何处出神,傅司简觉得自己要被她气死。
他几乎立刻就猜到小姑娘在想什么,这小没良心的回回撩完他就跑不说,这才刚与他确定心意在一起便又想着过段时日就跑?
傅司简的心被小姑娘要离开的念头紧紧攫住,手下不自觉用了力。
顾灼的腰被箍得一疼,“嘶”了一声,皱起眉正要问他——
便听见耳边热气袭来,依旧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一丝恶狠狠的意味响起:“夭夭,你敢后悔?”
顾灼奇怪地看着他,她哪后悔了?
见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顾灼只得解释道:“我没后悔呀。”
傅司简不信:“那你方才想什么呢?”
“喏,”她看向已经基本成型正被勾勒面容的泥娃娃,“以后分不分开,谁说得准呢?——嘶,你!”
顾灼真要生气了,正想转头瞪他,便觉得肩膀上压下来什么。
是傅司简的下巴,像是恰好隔着衣料嵌在她颈间美人骨后的凹窝处。
他好像偏过头朝她颈侧,顾灼都能察觉他睫毛的颤动,挠得她有些痒。
她本能地一缩,却被挡住,她的脸颊便贴上傅司简的。
有些凉。
她听见傅司简因为埋在她颈侧而显得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些妥协和可怜巴巴:“夭夭,你别离开,我们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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