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般配

男子脸上的淡然出现一丝裂痕,闪身进了房间,躬身抱拳道:“王爷。”

“这几日查的如何?”

男子摇摇头:“没查出孙海与五年前的事有关系。昨夜属下又在他书房翻了翻,没有可疑的信件。”

傅司简拿着茶杯一下一下敲在桌上,思虑良久:“嗯,留个人盯着孙海,你去查查并州其他大小官员。另外,想办法把并州这个赌场封了。”

“是。”

傅司简又看向暗卫:“让京城的人上点心,保护好皇上。”

“是。”

正事谈完,男子脸上的正经靠谱荡然无存,面带八卦地看着正起身的傅司简道:“王爷风姿卓然啊。”

傅司简瞪他一眼:“没大没小。”说罢便起身往外走。

暗卫觉得,半月不见,小五这找死的本事又精进不少。

他们到并州后,一直没找到机会与小五联系,还是昨夜去太守府,他看见小厮打扮的小五。

小五对暗卫眨眨眼小声问:“大哥,谁干的啊?”

暗卫抽了抽嘴角,他知道小五问什么。

他看了傅司简的背影一眼,用气声回道:“未来王妃。”

傅司简走出门时就听见暗卫欲盖弥彰的“王妃”两字。

他习武,耳力很好。

而且,他们这声音也没想让他听不到吧。

傅司简再次思考起是不是要换掉暗卫这个玄卫首领,现在整个玄卫被他带得都好像格外欠揍些。

小五又惊又疑:“是顾小将军?”

暗卫点头。

小五瞠目结舌,他没想到就半个月的时间,王爷连人生大事都解决了。

他才不管未来不未来的,王爷肯定听见了,没反驳就是板上钉钉。

啧,顾小将军沉鱼落雁,还会带兵打仗,跟他家王爷就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金玉良缘珠联璧合。

他一高兴就开始口无遮拦:“哎就说嘛,昨日在太守府我就觉得王爷和顾小将军般配——”

他突然停住,脸有些僵。

昨日,他家王爷那副尊容……

小五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巴掌,他也确实抬手皱着脸拍了自己的嘴一下。

他当然没舍得给自己下狠手。

暗卫一言难尽地看着小五,他再次反思当初为什么会把这个说话不带脑子的选进玄卫。

小五看傅司简像是要转过身,生生转了话音:“王妃好手艺。”

他昨夜在太守府看见暗卫跟着顾小将军时,还疑惑他怎么没跟在王爷身边。

直到他觉得暗卫旁边那人身量实在熟悉,不动声色地看了多次才察觉出点端倪。

他实在认不出那张脸。

现在知道是顾灼的手笔,他一时只觉敬佩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没忍住又说了句:“王妃好胆量。”

顾灼刚转过街口,便看见孙景阳在太守府门口东张西望。

“这小孩倒是起得早。”

顾川听着这长辈似的语气,无奈地看着走在他前面半步、比他矮了一头的顾灼,觉得他家姑娘怕是忘了自己也才二十岁。

孙景阳看见顾灼,跑了过来:“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

顾灼无语,抬头看了看东升的旭日。

便听见孙景阳又说:“你们在军营不会都起这么晚吧。”

顾灼再次觉得,好好的小孩子长了张嘴。

眼看孙景阳又想说话,她急忙出了声:“带我去见你父亲。”

她怕这倒霉孩子说点什么气得她忍不住在太守府门口揍他,不妥。

“也——噢。”孙景阳挠了挠头,他刚刚要说什么来着?

书房里孙海正伏案写些什么,听到开门的动静,抬起头便看见他儿子格外听话地跟在顾灼身后走了进来。

稀奇。

他儿子跟他走在一块都不一定有要跟在他身后的觉悟。

“顾小将军。”

顾灼递来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纸:“孙太守,这是书院的具体事宜。”

孙海一一看过去,面上神情越发严肃,看完最后一句“于利国利民上为北边经略”,抱拳向顾灼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揖礼:“顾小将军文韬武略,为北疆计深远,是北疆之幸。”

顾灼:好家伙,文人说话用词这么夸张的吗?

顾灼一副虚怀若谷,谦逊道:“是凉州幽州两位太守为在下提了诸多意见,您看看可还有不妥之处?”

“已足够周全,在下无甚异议。”

“过些时日我写信给您,三州于同日张贴告示。”

“好,趁这些日子我统计一下并州辖下私塾情况。”

顾灼看了一眼无聊得玩儿茶碗的孙景阳,“那孙小公子今日随我回幽州,过几日我便带他去军营。”

“劳顾小将军管教犬子。”

“太守可还有要交代小公子的?”

孙海看向已经立在一旁规规矩矩的孙景阳:“莫怕苦怕累。”

“知道了,爹。爹记得答应我的事。”

孙海点头。

顾灼觉得这精明的太守大人可能要哭:“那顾某便告辞了。”

“在下送小将军出府。”

到了府门口,没心没肺的孙小公子终于有了点离家的游子之情,“爹,你保重身体啊。”

“嗯,去吧。”

……

顾灼走着走着,觉得身后的孙小公子不太对劲。

他这么话痨居然这么久没说话。

一扭头,便看见孙景阳正要抬起袖子擦眼角的……泪。

孙小公子被抓包有些尴尬,像个纸老虎似的怒道:“看什么,你离开爹娘不想哭啊?”

“呃,五年前我爹娘去江南我确实没哭啊。”

她背上中了刀,一哭扯得伤口疼。

孙景阳忽得想起,五年前的顾灼跟现在的他差不多年纪。

他更尴尬了,也觉得没什么好难过的,军营离并州又不算远。

又听顾灼说道:“现在哭一哭也好,等训练起来就估计就哭不出来了。”

孙景阳:“?”你再吓我我后悔了你信不信!

“那啥,我与我爹说过了,他答应不会再搞贪墨之事了。”

“嗯,你爹有个好儿子。”

孙景阳:这话到底是不是在夸他?

“会骑马吗?”

孙海一脸“你看不起谁”的表情:“当然会!”

“哦。”

顾灼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孩子真是难搞,会骑马有什么好嘚瑟的。

她甚至开始回想,难道自己十五岁也是这么个人嫌狗憎的样子?

孙景阳:哦是什么意思?哦什么哦!他怎么听出一股子嫌弃?

“去集市上买匹马,回幽州要骑四个时辰。”

“!”

孙景阳一脸生无可恋牵着马,跟着顾灼回了客栈。

进门时与正要出门的小五擦肩而过时,还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他沉浸在骑马筋疲力尽会被顾灼嘲笑的悲伤中,没来得及仔细去想在哪见过这人。

顾灼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孙景阳心中已经从正气凛然变成了小魔女:“你在大堂等一会儿,我上去拿东西。”

“哦。”

顾灼没管垂头丧气的孙景阳,上楼敲了敲傅司简的房门。

门打开,“办完事了?”

顾灼回道:“我和顾川待会儿回幽州,你还要在并州待着吗?”

“那我跟姑娘一起回去。”

顾灼以为他是觉得不好意思长时间离开书院,便开口道:“你不必着急回书院,本来当初提议你住在那儿是我的私心,你把它当个住处就行。”

傅司简一听就知道顾灼误会了:“多谢姑娘。只是这几日跟着姑娘去太守府收获颇丰,我想回去把冒出的一些想法写下来,沉淀些时日。”

顾灼张了张嘴。

她实在想问你收获啥了,她怎么什么想法都没有。但她不好意思问,她觉得文人跟她这种武将,许是在思考上有所差异。

傅司简看着眼前小姑娘好奇的模样:“就如,我从姑娘身上学到,不打无准备之仗。”

顾灼:“……哦。”听起来像是在夸她。

傅司简当然是在夸她。

朝中一些老臣都不一定有她这般谋定而后动,何况她才二十岁。

更难得的是,她的聪明睿智是为了北疆百姓。

他欣赏她,一如欣赏顾老将军。

不过,他含笑问道:“夭夭说让我住在书院是出于私心,什么私心啊?”

顾灼:?你知不知道私心就是不能说的意思?她总不能说她想让人看着他防止他跑了吧。

她皮笑肉不笑,胡诌道:“为了你的安全。”

只听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我还以为夭夭是因为爱美之心。”

顾灼:你能不能忘记昨晚的事啊!

比厚脸皮她确实比不过傅司简,她认输。

“那你收拾东西吧。”说罢,顾灼转身就朝自己房间走去。

傅司简与暗卫下来时,就看见孙景阳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随后顾灼与顾川也拿着包袱下来。

顾灼道:“走吧。”

孙景阳奇怪地看了傅司简一眼,他想起昨夜顾灼身边那三个侍卫。

他说怎么其中一个没见过呢!

他脸色有些严肃,小声问顾灼几个:“昨夜他是不是易容了?”

顾灼有点紧张,这小孩要是现在跑回太守府跟他爹说昨夜她带了个外人,她不好解释啊!

节外生枝。

便听得孙景阳神秘兮兮地道:“你们谁会易容啊,能不能教教我?是不是要做什么人.皮.面.具,能不能不用人皮啊怪残忍的。”

顾灼:?你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

顾灼闭了闭眼,觉得自己高估了孙景阳的头脑,叹了口气道:“没有人.皮.面.具,我教你。”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