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则还是太模糊了啊……”郑开麒困惑道:“不带玻璃罩的展品,我真的无法想象其中有什么危险。”
“我也无法想象。”季南拿着地图翻来覆去的看:“但美术馆吃人已经够让人难以理解的了。”
将地图放回原处,季南抬头向上看,望向摆钟。
摆钟整体成红色,与装饰用的瓷砖颜色相近,除了表盘之外没一处完好的地方,若是将它放在垃圾场,没人怀疑,这就是一个垃圾,但若将它放在美术馆,他们都会以为这是个艺术品。
“你看现在是几点。”季南伸手指向钟面。
郑开麒一看,不假思索地回答:“十点啊。”
刚说完,他就发现了不对。
在入口处的时候,钟声分明响了十一下。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假如守则是真的,那么面前这个钟摆可信,但假如守则是假的……那么不光摆钟的问题,他们所获得的一切线索就都成了笑话。
“先往前走吧,说不定还会发现其他线索。”季南决定。
郑开麒带着众人走到拐角,让所有人停下,自己跑到前面探了个头,几秒钟后向他们招手:“好像没事,没看到不带玻璃罩的展品。”
众人闻言走进拐角,进去一看,琳琅满目的展品晃瞎了他们的眼——走廊长度与拐角前一样,但不同的是廊道两侧摆满了展品与画,以两米一个的间距延向走廊的尽头。
由郑开麒带头,六人缓缓向前走去,他们正式进入了展览区。
不再有诡异现象出现,和平的表象麻痹了众人的神经,他们甚至开始交谈,只有带头的郑开麒以及紧随其后一直在观察环境的季南依旧沉默。
她看着四周的展品,回想起守则中的一条。
3.不要试图看容器类藏品的里面,不要仔细观察任何一副画作。
而容器类展品至少占了除画作之外的百分之九十。
“我就说没什么可怕吧,那守则不过是危言耸听,故意写得很诡异,吓唬我们。”
在队伍最后的肖宾彻底放松,好似不计前嫌,拉着李鑫开始扯东扯西。
李鑫年轻,长得也漂亮,活脱脱电视里常出现的清纯女大学生,本应是受欢迎的类型,要不是刚刚情况太过复杂,他早就要到她的联系方式了。
她懒得搭理肖宾,冲他翻了个白眼。
肖宾吃了瘪也不气馁,双手插兜,自以为摆出一副很帅气的姿势,慢悠悠晃到季南旁边,又开始逼逼赖赖。
这让黄小燕很不是滋味。
季南不理他,当肖宾不存在,他也觉得自导自演没意思,又绕到后面去。
就在这时,季南有了新发现:“花瓶旁边好像有张纸条,我去看看。”
她三两步上去捡起纸张,正欲查看,后方的队伍却忽然躁动。
“肖宾——你在哪呢肖宾——”黄小燕焦急地来回踱步:“我胆小,你别吓我……”
郑开麒却发现了不对,拨开几人奔向她所在的位置:“小心!!”
“那是个什么东西……”
众人纷纷后退,李鑫看着面前诡异恐怖的场面下意识忘记了呼吸。
——黄小燕身后,一个展品的玻璃罩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深红色的、看似胶状的长条物从瓶口处伸出,像是被嚼烂了的泡泡糖,黏腻扭曲,它在空中伸展了一段,表面挂着的猩红液体滴落下来,下一秒,它迅速伸向黄小燕的脖子,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好在郑开麒及时赶到,一把将黄小燕拉过来,让不明物的攻击落了空。
若不是他,瓷砖上与那串红色融为一体的将是黄小燕的血。
一击不成,它重新缩回,但没完全回到瓶里,似乎是在积蓄下一次攻击的力量。
1.本馆的藏品均设有专门的防护玻璃罩,可以触碰玻璃,若您发现某个藏品外没有玻璃罩保护,不要触碰,立即远离。
“离那个展品远点!注意不要用跑的!”季南率先反应过来。
闻言,几个人也不约而同地做出同一举动,他们连滚带爬,移动到走廊另一头才停下。
季南回头看,诡异的东西已经不见,但地上猩红色的液体还在中间明晃晃地刺痛着众人的眼。
“快…快看……”李鑫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远处那摊液体。
原本一大长串,贯穿走廊的红色竟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逐渐缩小,不处几秒钟,地面干净如初,洁白无瑕。
“我应该……没眼花吧…”郑开麒揉揉眼睛。
“……简直像是被地板吞掉了。”李鑫的比喻让人毛骨悚然。
“究竟、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才逃过一劫的黄小燕腿都软了,跪在地上捂着脸哭泣:“肖宾他、他是不是被那玩意拖走了,所以才消失的?”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陈立北的精神也已经达到临界,他神色癫狂,捂着头喃喃自语:“我敢确定!那玻璃罩在我们过去的时候还在…还在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不光是他,在场所有人都可以保证,玻璃罩在他们走过来的时候还在。
玻璃罩是突然消失的,突然。没有碎裂的声音,没有机械运转的声音,就那么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美术馆终于向他们露出黑暗一角。他们终于在此刻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这就是个会被随时捏死的虫子,随时随地都会死,死的毫无价值,最后化作寻人启事上一个个悲伤的名字,那几乎是他们曾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最后证明。
季南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一直紧攥在手中的纸条。
纸张已经被握的皱皱巴巴,有点湿,因为她手心的汗。
纸条似乎是以前来到这的人留下的,用以敬告后人的线索。
大概看了一遍,季南走到还在哭泣的黄小燕面前,蹲下,双手扶住膝盖,以此掩饰腿部细微的颤抖。
“你一直在肖宾旁边,他是怎么消失的?”
“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一直跟李鑫说话,我有点生气,就转过头没再看他,结果再转过头,他就不见了……”
众人将目光转向李鑫:
“你们就算看我…我也不知道啊,自始至终我就没搭理过他。”李鑫虚着说。
季南又问:“那他在最后做出过什么吗?例如违反了守则之类的。”
“好像有,我想起来了。”李鑫捂着额头,“我一直没搭理他,他最后请哼一声,放弃了纠缠,然后就跑到展品那去了。”
“再然后……。”
没得到确切答案,季南不再追问,而是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黄小燕:“这是我在一个展品旁边发现的。”
陈立北消沉地坐在地上,半晌没动弹过,李鑫和郑开麒强忍着不适凑过去看,他们不想放弃任何能出去的线索。
111(位于左上角,似乎是某种标记)
守则是对的,不要去看花瓶!!!
我看到了……里面……红色的东西……白的……还有肉,不知道是不是人类的……(旁边画了个圆形,其中用红色涂满)
在我看瓶口的时候,展品周围的玻璃柜就消失了,替我死去的是我的同伴,我对不起他……
画像的花纹也很奇怪……但我已经不敢仔细去看了……
藏品周围的玻璃罩越来越少了,这不对……
我得逃出去。
看着这张纸,黄小燕想通了,刚止住的眼泪又止不住往下流:“所以,肖宾很可能是因为看到瓶口里的东西,所以才……”
“这是最大的可能。”季南没有肯定。
“好可怕……他就这么……”
李鑫看不下去了,蹲下去安慰她:“你别太难过了,我看那个男的对你也不咋地,就刚刚,你就在旁边站着呢,他都敢出来……沾花惹草。就算他和你在一起,你们也不会有好结果的……他死了活该。”
她天真的像个未经事实的孩子,将生命的逝去描述的如此微不足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黄小燕濒临崩溃:“肖宾他虽然说话不好听,但他没做过坏事!他害你了吗!”
李鑫有点不知所措,正欲开口,郑开麒一把按住李鑫的肩膀,冲她摇了摇头,转而蹲下身子安慰,“黄女士,对于肖宾的死,我深感同情……”
在他开口安慰的时候,季南便站起身走到不远处,时不时抬头看看天上的钟。李鑫望着他们俩,撇撇嘴,走到了季南身边。
“你在看什么?”
“时间。”季南回答,“再过十五分钟就要到十一点了。”
她眨眨眼,悄悄挪一步凑近了点,季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但是没拒绝。
“你不害怕?”这是季南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问题。
“当然害怕,可是我们需要理智来达到目的。”
“好吧。”她说:“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错了。”
“为什么啊,那个男的一看就是个人渣。”她说完又嘟囔:“反正我从小就被人说情商低。”
季南笑笑:“因为你从前被人保护的太好了。”所以才认为她哭泣的点仅仅是因为爱情。
“让她哭泣的原因不仅仅是伴侣的逝去,同时是为了一条本不应该死去的生命,也为了和他处境相差无几的自己。”
李鑫不明白,季南也不在意李鑫明不明白。
她上前拍拍郑开麒,又指了指天上的钟,示意着时间所剩无几。
少了个人,但他们还要继续前行。
陈立北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恐怖中,郑开麒见状一巴掌拍向他的背,拍的他向前踉跄了几步:“一个大老爷们,麻溜地振作起来。”
可惜这句掺着东北方言的话并没有起到活跃气氛的作用,众人沉默着,向着未知的拐角另一侧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副本总体来说还算简单啦,要不本书该完结了哈哈(。)
你们的留言我都有看哦,谢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