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瓶身摔落在地,药粉药丸洒落一地。
“哎呀,这药可珍贵得很,不能浪费不能浪费。”
她慌乱蹲下身子去捡,却发现自己的手竟然很没出息地在发抖。
拜托时宴,你是知道剧情走向的啊,你怕个屁!现在就怕了,若是后面等他彻底黑化,拧断你脖子的时候那会该怎么办!
“你比她更聪明,遇事更冷静,不过有一点你错了,”他撑着半个身子,任由头发垂落在身前,眼睛冷得让人发慌。
嘴唇惨白毫无血色,只是唇部内侧有一条血线,很少有人能将妖冶和冷冽完美融于一身,宋誉却是那少数人之一。
尽管此时身体衰弱,虽狼狈至此,却更加动人。
罪过罪过,这种时候她怎么还有心思想这种事情。
时宴在心中敲木鱼忏悔,又听见宋誉继续说:“你没有她那么有野心,傲慢,你太单纯,平日那奴婢趾高气扬的,可不会为了本王这个窝囊废去求药,更不会委屈自己来照顾别人。”
“可是人都会变的,您还是不相信我悔过了吗?”她死死盯住宋誉的眼,极力表现得诚恳真挚。
他一把揪住时宴的手,少年瘦得有点过分,稍稍用力,锁骨边凹得很明显。可力气却不小,时宴只觉得心头一阵极强的压迫感,手腕的骨头都快要碎了一般。
“你究竟是谁派来的?兴王也没有发现你这个冒牌货吗?”他目光冷然,视线直逼时宴,像是一条有毒的蛇,随时都能将你咬死。
“殿下,您多虑了,我谁也不是,就是时宴!”
“时宴?”他冷笑,手臂一动,时宴猛地回转跪地,右手一扬,空中响起撕拉一声,后背袒露无疑。
“那你可知真正的时宴后背上有……”
他的话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时宴猛地甩开宋誉的手,捂紧胸口,一盆冷水泼在宋誉身上。
时宴刚被分配给宋誉时,也曾有过忠心,替宋誉挡过突然砸下来的断梁,以至于后背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那时候宋誉替时宴求药不成还被痛揍了一顿,后来想着去偷,却被抓了个正着,又是一顿毒打。
而这点主仆之情在几年之后不知被什么磨削干净。
一个选择叛主,一个选择杀仆。
次日,宋誉发起了高烧。
因为时宴泼的那一盆冷水。
时宴觉得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很想痛快地骂两句,可最终还是忍下来。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药,还没发挥作用呢就被一盆水给浇了。
她打开原主先前存下的一些金银珠宝,那些都是从兴王还有其他一些贵妃娘娘那结巴来的奖赏,狠心揣下两颗上好的夜明珠,又往寿药房的方向走去。
花草之中是蜿蜒的鹅卵石小径,小径的一端是偌大的花园和荷花开得正盛的小湖,另一端通往的便是寿药房。
“什么人,站住!”
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太监的声,时宴后背一僵,埋着头,假装没听见,那几名奴才便麻利地堵在她的身前,推搡着时宴。
“你是哪个殿的,一见到本公公跟见了鬼似的,鬼鬼祟祟,必是不安好心!”
确实是跟见鬼似的,时宴撇撇嘴。
宫里的有些太监比女人还女人,粉白面庞,点绛朱唇,尤其是那声音,跟被人捏着嗓子了似的,听得时宴一阵头皮发麻。
“这位公公误会了,我家主子病了,想去寿药房给他拿点药,一时心切,没看见公公,望公公恕罪。”
为首的太监身着绯色圆领窄袖袍衫,一双细长的小眼上下打量着她,“抬起头来,让杂家看看。”
时宴不动,太监为之一怒:“杂家叫你抬起头来!信不信咱家治你的罪!”
她这才缓缓抬头,太监惊艳般地呦了一声,那怒气也在看到时宴模样的一瞬间平息了下去。
“长得倒是极其不错啊,哪个殿的啊?”
“雅淸殿。”她如实回答。
“雅淸殿?”太监眉心一拧,“冷宫的人?”
冷宫之人,无论主子奴婢都被视为不详之人,传言在那待过的人,不出一月,就会变得疯疯癫癫,失张失智,太监属实没料到这个水灵的丫鬟居然是冷宫那位的人。
“正是。”
“想不到冷宫还能养出你这般丫鬟。”
不过既然是冷宫的人,那他就不怕了,双手交叠放于腹前,眼神愈发猥琐。
“你这般年纪轻轻的,待在冷宫能有什么出息,不妨跟了杂家,杂家必不会让你吃苦……”他说着,白嫩肥胖的手便安分不住了,鼓起来的肥肉朝着雪白的脸颊探去。
宫中宫女无夫,宦官无妻。为慰深宫之寂寞,解馋止咳,便会想出对食之下策。
不过也有些太监没了命根子,便开始变得心理扭曲,利用权势逼迫宫女与之对食。
时宴眉心一聚,心中浮现一阵恶心,脸往旁边一躲,太监的肥指便落了个空。
“公公,奴婢主子还卧病在床,奴婢就先不与公公闲聊了。告退。”说完她转身就走。
那太监春风得意,一见就知道是哪位苗头正红的太监,哪会就这样让时宴无视自己的威严,喝道:“站住!真是个贱奴才,给脸不要脸!”
他一个眼神,身后几名太监立马将时宴堵住,反手便扣住时宴的双肩,逼迫她跪在地上。
“杂家看上你,那是你的荣幸,你非但不领情,还如此无视杂家,今日不好好教训你,你日后不得爬到杂家脑袋上来了!”
他扬手,怒气满满,却在下手那一瞬间,一只火红的狸猫窜了出来——
“喵——”
时宴瞥眼,一抹红色衣角在风中飘起。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俺不是说太监不好的意思啊啊,是因为代入情境中女鹅才会这样想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