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艾丽觉得自己好像还有别的问题要问,可尹墨并没有给她留下继续提问的机会,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当尹墨的身影完全看不见,艾丽这才感觉到之前那种让她觉得不能动的压力消失了。

就连空气也变得更容易呼吸了一点。

按说艾丽不喜欢留在办公室,但现在这时候,她确实急需要留在这里休息,而不是马上离开。

她叹息一声,坐回到椅子上,向着桌上的咖啡杯问了一声:

“你怎么看?”

悄悄在旁边听完了全程的恶魔M,从咖啡杯里探出头来:

“这家伙很狡猾,比我之前想象中要狡猾得多。”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他故意地说了许多模模糊糊的内容,唯一的目的就是要败坏我的名声,让你别再那么信任我——”

“这我也明白,”艾丽一边说,一边很认真地打量着他,“你对灵魂有那种无法抑制的渴求吗?”

听到她问这样的问题,M看起来很生气:

“正如他所说,那是等级很低的恶魔才会有的问题,我可是那位大人、靡菲斯特菲利斯的——”

他的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好像有谁拿了一把大剪刀,把他的后半段话剪了去,不允许他再继续往下说了。

这样明显的异常,艾丽当然会注意到:

“怎么了?你是什么?”

“没什么,”M的脸色显得很不好看,“是我的错,我不该提这个……总之,你只要知道我不像他说的那样就行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环境之中,如今只有你和我两个,你得相信我才行。”

就算M不这么说,比较起来,艾丽也还是更愿意相信M。

该说是一种直觉吗?还是因为前几天M帮过她呢?无论怎么说,艾丽只是不愿意相信,M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灵魂。

他们之间,应当还是有一些更深层次的连接。

不管怎么说,他此时的态度让艾丽觉得还算放心:

“没关系,我本来也没有那么相信他。”

“谢谢你,我亲爱的艾丽丽丽,”M突然这样说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这对我很重要。”

艾丽歪着头看他:

“哪方面……很重要?”

“当然是你对我的信任,”M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男女朋友,必须互相相信才行,否则的话,感情很容易破裂的。”

“……契约男女朋友。”不知为什么,艾丽看到他这模样,就特别想要稍稍刺激他一下。

不过M似乎并不会为此而特别不高兴什么的:

“就是契约男女朋友才更需要信任……你说对吧?”

“当然,”艾丽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有你在我身边,我很高兴。”

艾丽的态度似乎让M放松了不少,他显得很轻松:

“那个……周六的体检,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为什么?”

“我不能在那时候留在你们办公室里,我担心会被尹墨发现……而且,我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多和你待在一起,这样可以多吸收一点魔力,尽快恢复正常——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和他对抗。”

这是个相当合理的理由。

不过艾丽听到他说的这些事,首先想到的却不是M恢复魔力的问题,而是尹墨之前说过的,她身上有魔力这件事……很危险。

在刚才的对话之中,艾丽的思路简直可以说是完全跟着尹墨的思路在跑,完全不记得他在最开始提到的这件事,也就没有来得及去问。

当然,她没那么相信尹墨,但他所说的这些话,还是不可避免地让她感到犹疑,很想要问个清楚。

可是……什么时候问呢。

艾丽想了想,对着M答应了一声:

“好吧。”

这天晚上,艾丽把M留在了办公室。

虽然M提出想要跟她回去,指导她怎样服用魔法粉末,但艾丽表示今天太累,想要一个人歇歇。

她回到家里,打开微信,给尹墨发了一条消息:

“您好。”

对面没有回复,艾丽觉得有点紧张。

她又想了想,继续打字:

“我想问……”

她要说的话还没有打完,尹墨那边就已经回复过来:

“魔力在你身上流转的时间久了,会让你的身体发生变化。”

这家伙难道会读心吗?尹墨所说的话,正是艾丽想要知道的内容。

艾丽赶紧继续打字问:

“什么样的变化?”

“这样的时间长了,你就会越来越接近女巫。”

“女巫?”

艾丽不是第一次在恶魔口中听到这个词,在此之前,M曾经建议她当个女巫。按照M的说法,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工作,工资水平也相当高。

必须得说,艾丽当时还稍微有一点点动心来着。

但是M并没说过,成为女巫和她的身体又有什么关系……或者他其实说了,只是她完全没懂。

“女巫……会有什么不一样吗?”

“一旦你当真完全成为女巫,一切都会发生改变,”尹墨这样写,“如果说,和恶魔签约只是输掉灵魂,成为女巫,就意味着你要将全部的身心都奉献给恶魔,由此换来可以使用魔法的能力。”

这描述听起来可不怎么让人心安。

艾丽想到一种可能:

“如果……身体内已经发生了变化,却不成为女巫呢?”

对面半天没有回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发过来一条语音:

“你这种想法太天真了,我的孩子,”尹墨几乎要为她的天真笑起来,“你以为,当你的身体发生变化之后,你的心灵、你脑中的想法,还能一直保持不变吗?当你的身体完全被魔法浸满,你会沉沦下去,彻底成为隶属于我们那一边的生灵。”

尹墨的声音里有一种阴冷的感觉,艾丽打了个冷战。

她还没有说什么,尹墨那边的语音就又发过来: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一切都还早,你还有机会,只要……你需要多留神你那位‘男朋友’。”

艾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见尹墨又说道:

“哦,对了周六的体检,到抽血的环节时,我建议你稍微留一点神……哪怕只有一丁点血沾在那份契约上,你的灵魂或许就要离你而去了。”

只需要说到这里就可以了,剩下的话,可以没有必要再继续往下说。

以艾丽的聪明,应该足够理解他的意思。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艾丽听完尹墨的话,脑海之中的警铃不断地响起来。

真不能怪她多想,毕竟,M确实提出了要陪她去体检来着。

难道他真的准备趁着这个机会,骗她签下契约?

如果他当真这么做,那可实在是……

艾丽翻了个白眼。

虽然她早就知道M会骗她,不过像这样被另一个危险人物提醒,还是让艾丽心里有点难受起来。

她在微信上打了字:

“谢谢您,我会小心的。”

“用不着谢我,”尹墨这样说,“这么多年以来,女巫啊,吸血鬼啊之类的东西,我已经看厌倦了,你是个凡俗之人,而且……非常可爱,我想要继续像现在这样看着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这一段对话,到这里就算终结。

艾丽本来希望多了解到一些信息,以便让自己能够掌握全局。不过尹墨的这些言语不仅没有让艾丽放松下来,反倒让她更紧张了。

这一整个晚上,她都没怎么睡好,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到了第二天早上,艾丽站在镜子前面一看,发现眼圈深黑,格外没精神。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还是得去上班。

艾丽和往常一样来到公司,走到自己的工位,发现M已经在等着她了。

他的表情格外严肃: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一定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