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谌新和章屠脸立即白了。
班长这也太狠了吧……
“那,这个完成时间……?”谌新怀着点希冀。
是不是也得相应延长啊……
“刚才没听清吗?”袁亦珂转过头去,轻描淡写,“卫戎,你告诉他。”
卫戎倒是脸色不变:“半个月,也就是十月中旬之前。”
他身体素质好,挨挨就过去了。
谌新:“……”死鲨鱼。
尽管悲愤,可谌新到底不敢反抗,只能用软软的眼神凝视着袁亦珂,期盼她能良心发现、放过自己。
不意对方已经先他撇开视线,将脑袋转了回去。
“……”
谌新低下头,感觉好委屈。
殊不知旁边有双眼睛注视着自己,且透露出满满的嫌弃。
卫戎:……恶心死了。
自宣布了蛙跳处罚,全班哗然,不过其后声音又逐渐小了下去。
仿佛生怕触霉头。
重新面向班级,袁亦珂开口问道:“有同学对此有疑虑或意见的吗?”
既然说了一切公开透明,她自然秉持原则,不会专断。
此时,大多数同学都佝着头,不愿意惹事上身,算是默认班长的意思。
只有极小部分敢挤眉弄眼,可在交换了表情后,也都选择闭口不言。
“那个……”
这时,坐在第二排的一个同学小声叫她:“前面的倒还好,但蛙跳……会不会有点重啊?”
他指的当然是针对谌新和章屠的惩罚。
四百个蛙跳,就算每次只跳最低的五十个,那也得跳八次。
如果不想腿第二天不能用,最好平均下运动量,放在半个月内完成,也就等同每隔一天就得继续。
中间都不能休息。
“那你觉得该减多轻?”袁亦珂问他。
男同学讪讪一笑,称自己就是随口一说,便缩了回去。
皱眉看了眼对方,袁亦珂抬眸看向全班:“大家觉得处罚重了,是吗?”
有同学摇头,也有同学犹豫。
“班长。”
喊她的人是千藜,对方坐在第四排第二列,乍一看犹如位于教室正中央。
只见他双手枕在脑后,身体架着椅子后仰,整个人看上去惬意得不行。
就好像班里的气氛完全没影响到他。
“我觉得罚得有点重啊……”他笑眯眯道,“你看谌新细胳膊、细腿的,万一受不住躺进医务室,说不定还反过来怪你呢。”
闻言,袁亦珂回头暼了眼谌新,却见对方正咬牙切齿地盯着千藜。
要不是得维护自己弱势的形象,谌新现在立马能站出去和对方对线。
别看千藜表面上替他说话,实际这人就是根搅屎棍,凑哪儿哪儿不太平!
这是觉得自己被罚得不够重,故意来害他啊……
等等,班长不会被他迷惑吧?!
灵光闪现的刹那,谌新朝袁亦珂望去,却只看到对方平静的侧脸。
“……”
坐在班级靠后的莫科耶,也往教室中间冷冷投去目光。
这只猫终于露出马脚了。
以前他就建议过尤里斯,找个时机把对方踢出去,否则其他人迟早受害。
可惜尤里斯没重视,霍惑、章屠等也被其假面目所迷惑……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他们怎么就不懂!
面上依然冷淡,莫科耶却在暗自痛心疾首。
受千藜的言语煽动,班里其他同学渐渐有所动摇。
有些人是认为加倍处罚确实有点重,有些则是觉得班长不用为惩戒形式太过坚持,免得遭记恨。
“要不……减点?”
“哎呀就听班长的,你懂个屁……”
“嘘,别说话——!”
讨论的范围逐渐扩大。
过了一会儿,坐在倒数第二排窗户边的卫生委员扬易站了起来。
“我支持班长的决定。”
他眉目清秀,是个阳光小伙儿。
“当初抓到谌新和章屠他们时,本来就放过一次了。”扬易说,“如果这次再手下留情,班委还有威严吗?以后谁还会把班规当回事?”
班委又不是为了自己,吃力还不讨好。
不过也有同学弱弱反驳:“法理之外还有人情呢……这次他们已经接受了批评,而且大家都看着,应该不会再犯了吧。”
“再放他们一次,他们也会念班长的好……”
“但这样就没有意义了呀。”沐灵干脆站起来,叉腰和反驳的同学争辩,“本来把谌新他们特意提出来,就是以儆效尤。”
“做错事的人,怎么有资格讨价还价?既然你这么宽容,那下次殃及你,你别开口告状呀。”
“凭什么,我告状是我的权利……不过如果对方认错态度好的话,我也会选择原谅,才不会像你们一样咄咄逼人。”
“我们哪里咄咄逼人啦?错是他们自己认的,处罚也是他们自己提的……不罚重点,难道把他们当大爷一样供着?”
“我有说要供着他们吗,人是要惩戒,但度也得合适啊!每天还得上课……四百个蛙跳,换你去跳试试?”反驳同学指责她不会换位思考。
“哦,你是真为他们着想。”沐灵牙尖嘴利,“当事人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跳得倒高,难道收钱了?”
身为鸟类,在吵架方面还是占优势的。
“说得好像你一直不会犯错似的……”
实在吵不过对方,反驳的同学撇嘴:“我收没收钱不知道,反正你们班委肯定是一伙的……”
“你别太过分!”沐灵火大。
这关身份什么事!
虽然她是文艺委员没错,但现在是就事论事,没道理说不过人,就平白诬陷的。
因着战火蔓延,之后好几个班委被卷入,跟有不同意见的同学唇枪舌战。
形式还颇像回合制。
“……”
讲台上的袁亦珂冷眼看着。
整个教室,中间是沐灵和那个男同学就“班委是否不近人情”的话题,正在展开激烈辩论。
左边,坐在靠年级走廊的同学偷偷撩起了窗帘,似乎已经想要蹦出去探索花花世界;而最右侧的两列同学则坐在原位,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其他人,似乎没怎么跟上他们的节奏。
教室后排基本在说小话,时不时站起人驳斥两句;而前排的同学则噤若寒蝉——大抵是离她比较近的缘故。
总而言之,一盘散沙。
“……既然你这么明理,那班委你来当啊!”沐灵还在和男同学辩论,神情气愤,“我倒要看看,等你碰到这种烂摊子,会怎么收场!”
“说这种‘你行你上’的话,有意思吗?”男同学无语,“你们班委做得不好,我们本来就有批评的权利,你还想捂嘴不成?”
“谁要捂你嘴啦!”
“既然不是一言堂,那就听听大家的意见啊,别总是你们班委的声音……刚才不还说公开透明吗?”
眼看再吵下去,矛盾就要升级了,忍无可忍的尤里斯站起身。
“好了,你们别——”
“别吵了!!”
一道略显尖锐的声音划过教室上空。
愣了两秒,全在各忙各事的同学们才转头循声望去。
只见颂榕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双眼已然通红,脸颊上泪痕明显。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了。
“你们……你们都、只顾着自己……”
她哭着埋下头去,面容掩在鲜艳蓬松的橙发之下,只余一双肩膀在外颤抖。
蔚涂站在她身边,搂着她肩膀,轻声安慰。
教室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和沐灵对视了一眼,前几秒钟还在跟她激情对战的男同学也不禁泄下气势。
“颂榕同学……”
因着离得近,他正欲出声安慰,不料对方陡然抬起脸来,带着凶狠的眼神吓了人一大跳。
颂榕面上哭得狼狈,可那双被泪水洗涤过的眼眸却愈发明亮,甚至里面已经燃起熊熊火焰。
“你!”
颂榕指着男同学,恨恨道:“看起来说得头头是道,实则最没有同理心!只会站在加害者立场上思考问题,却根本没想过我们的委屈!”
男同学吓得直往后退,慌忙之中腿被椅子绊了一下。
“颂榕同学,你冷静一点……”
压根不听对方的废话,颂榕直接换了个方向,指尖又对准一人。
“你!”
这次被指的是一直在看戏的千藜。
“他们做坏事时你不阻止,被惩罚得稍微重点就跳出来摇旗!口口声声怕班长被指责,其实还不是为了你的好兄弟们!”
坐在位子上,千藜耸了耸肩,由她说。
他在这边倒是淡定,可还待在前门处的谌新却忍不住怒捶了下墙。
屁的好兄弟!
他真的在坑他们啊!
不等大家反应过来,颂榕接着指向始终悄无声息的前排。
“你们!”
前排的同学骤然一惊。
“从头到尾作壁上观,只要风暴没卷到自己身上,就高高挂起,以为明哲保身就是智慧!”
说着,颂榕讽刺一笑:“可笑你们偏偏不是这个班实力最强的,总有一天风暴也会刮过来,卷得你们人仰马翻!”
之前谌新他们打水仗时,前排同学因为离得远,几乎没有受到影响。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是很多人都奉行的观念,因此压根没开口阻止,毕竟万一没阻止成功,还把人给得罪了,得不偿失。
自私一点想,比起远离事发地的自己,还有诸多同学受影响更大,他们之中总有先开口的吧?
即便没有,自己从前门进出不就得了……
“还有你们!”
下一刻,颂榕倏地对准自己周围的植物系同学,眼神锐得直要戳进他们心里。
“仗着自己种族特殊、不怕水,无视同学的悲惨就算了,还自以为幽默地出言调侃,这跟加害者有什么区别!如果哪天他们开始玩火,最先倒霉的就是你们这群人!”
这会儿的颂榕像是被逼至了绝路,把班里同学怼了个遍,根本不在乎后果。
别人是千夫所指,到了她这儿竟反了过来,变成她指向千夫。
“还有你!你!你!你们!”
不多时,颂榕把海洋团的成员在班里挨个挑了出来,指认精准又飞快,也不晓得是怎么做到的。
“整天在班里横着走,所有同学都要给你们让道!你们统统是帮凶!”
“可恶的海盗团!!”
大家哑口无言。
虽然知道有些同学给他们的小圈子取绰号,但这还是尤里斯等第一次听到有人公然喊出来的。
刚才一并被指的莫科耶推了推眼镜。
倘若不是场合不对,他得好好跟颂榕辩论辩论——海盗是野蛮的土匪,而他们海洋团是斯文的读书人。
“……”
叫“海侠团”还勉强能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都躲着不出来(怒打屁股.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