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湲穿越变小后,童心也是大发,玩笑无忌,打滚哭闹,撒泼无赖,不管怎样都没人责怪,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坏,只不过现在太小,连爬都不会,只能别人抱哪儿去哪儿,眼神也不够好使,太不方便,叶湲一边享受童年,一边盼望着长大。
这日,叶永明不在家,郑氏也出门赴宴去了。家里却来了个叶湲盼望已久的娇客,沈侨来了。
叶湲很是兴奋,咿呀嚷着要去找沈侨,吴嬷嬷却以为她饿了,硬是抱着她塞了一个又大又饱满的奶/头到她嘴里,叶湲虽有点无语,但这天然无污染的奶/水,千金难求啊!管饱还好吃。
叶湲吃饱喝足后,吴嬷嬷便抱着她看窗景儿玩,窗外几株翠绿的芭蕉,开的正灿的石榴花艳似流火,一株西府海棠在院中亭亭而立,红粉相间的花朵香艳双绝,含蕾似胭脂点点,怒放如晓天明霞,嫩绿的叶子配着似锦繁花,说不出的夏日胜景流光。
芭蕉下,大丫头从青正拿红头绳香角子给小丫头小荷叶洗头,小荷叶被从青抓的头皮痒痒,不时咯咯地乱扭,从青抓紧了她的头发,笑着不肯让她动,两个着红穿翠的女子在湛蓝的天空下笑闹着,身后又是红花绿叶配着,真是一幅明艳的夏日春闺图。
若是前世,叶湲一定会拿起画笔将这幅图画下来,若是沈嘉骏看见,一定会淡淡地夸自己几句。沈嘉骏——
叶湲耷拉下小脸,吴嬷嬷奇道:“姐儿怎么不高兴了?我带你去太太屋里寻姐姐们玩好不好?”
叶湲喉咙咿咿呀呀表示同意,还是去瞧瞧沈侨那神奇小孩吧!
吴嬷嬷刚要抱着叶湲从窗口离开,叶湲已看见长廊那头跑来红蓝两道小身影,叶湲便扯了吴嬷嬷的耳环,对着窗外喊。
吴嬷嬷被她突然一拉耳环,耳垂便有些疼,不禁好气又好笑,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你个小促狭鬼,小手还挺有劲。”
说着看窗外,说道:“才几个月大的孩子,眼怎么这么尖?那可不是小洛三爷和沈家侨六爷来了?”
叶湲一只手扯着吴嬷嬷的耳环,一双眼望着黑漆细篾竹帘叫唤着,吴嬷嬷安慰她,“知道了知道了,小爷们自然有丫鬟奶妈伺候着,一会就进来了。”
帘子被丫鬟打开,叶洛和沈侨一人捧着一个南瓜型陶罐子进来,罐大人小,甚是有趣,叶湲不由乐了起来。
叶洛稀罕地把罐子放到炕桌上,沈侨不紧不慢跟在后面放了罐子,便打量叶湲,叶湲也审视沈侨,小家伙,你能不能再把我摔一跤摔回有沈嘉骏的世界?叶湲不由乱舞着小手对着沈侨笑。
沈侨把好看的眉头一皱,往后一步躲开了叶湲,叶湲见他不理自己,眼泪噗嗤就掉了下来。
叶洛见妹妹哭,赶紧掀开罐盖儿,牵了叶湲的小手要她看,“妹妹别哭,看大蟋蟀打架,好不好?”
叶洛还不到四岁,并不甚懂什么叫斗蟋蟀,不过经常看二伯跟人玩儿,他觉得新鲜,一直想要一只。今日沈侨来了,他们俩一合计,便向二伯的管家要了两只,巴巴地抱来给叶湲看。
叶湲见哥哥哄自己,不好意思了,赶紧收了泪,哼哧一声还不忘白了一眼沈侨,回头跟你小子算账。
叶洛见叶湲不哭了,甜甜一笑,明目灿灿,小哥笑起来也要人命啊,都是可爱的小孩。
叶洛兴致正高,指着两只蟋蟀便给叶湲解释,“这是蟋蟀,这是小黄,是沈侨的,这只是黑头将军,我的。”
叶湲也不想打扰他的兴致,便哼唧地附和着。
沈侨也不那么戒备了,也站了过来,安静地看着兄妹俩互动。
叶湲细看罐子里两只蟋蟀,一只又黄又小低头颤着须子,一只高大威武仰头长鸣,叶湲瞧了一回,心里便有了底。
叶湲看蟋蟀,沈侨却在看叶湲,只见圆乎乎的一个小丫头,乌溜溜的黑眼睛,时而嘟着红粉粉的唇,时而挥舞着藕节似的小手臂,挂着泪又是笑的模样,忍不住伸手,极快地在叶湲脸颊上捏了一把,再摸了一把她未戴帽子光溜溜的圆脑袋,然后若无其事地去看蟋蟀。
叶湲一个不妨被他摸个正着,扭头只看见沈侨专注看蟋蟀的侧面,蒲扇般浓密的长睫毛在眼睛上扑啊扑,瓷白的俊脸,红润润的唇紧紧抿着,风淡云轻的模样,仿佛刚才他连眼珠子都没往叶湲身上瞟一眼,叶湲不可置信地扑闪着大眼睛,貌似她被人欺负了,可是欺负她的人真的是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小孩子么?
叶湲撇嘴,叶洛瞧见以为叶湲要哭,连声道:“打架打架,不哭啊。”
叶湲忍,算了,孩子么!沈侨趁叶洛要去扒拉蟋蟀,扭头对叶湲咧嘴一笑,目含珠玉般流光溢彩,漂亮的不成样子。
叶湲气愤,这个蔫不拉几的小坏蛋!难怪会被他摔到这古代,感情就是个专门整蛊我的祸害啊!
叶湲郁闷无比,自己不能言不能行,不能指责沈侨的阴谋诡计,只能哭丧着脸抗议,用眼睛使劲瞪沈侨。
沈侨看她却是黑漆漆的眼睛曜石般转啊转,洋娃娃般小脸皱着,还顶着一颗白花花光溜溜的脑袋,那样子极为可笑,更觉有趣,忍不住笑了起来,顺带还送了叶湲一个鬼脸。
叶湲更气了。
这边叶洛不知用竹筒将蟋蟀装起再放到一个罐里相斗,只要拿手去捏,刘嬷嬷赶紧护着了他,“小祖宗,会咬手的。”
叶洛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叶湲便盯着小厮青山手里拿着的竹筒,咿呀地叫,沈侨眼一挑,看了一眼叶湲,接了青山手里的竹筒问:“湲妹妹可是说用竹筒装了蟋蟀?”
这还是叶湲第一次听见沈侨说话,慢条斯理,字正腔圆,他比叶洛还小两个月,但似乎比叶洛沉稳懂事多了,叶湲本不想理他,但看见叶洛那一副眼馋痴热的小模样,还是忍不住乱舞小拳头嗯呀了声。
沈侨却似听懂了,把竹筒又递给青山说:“湲妹妹说,用竹筒装起来,再放到一起去,打架。”
叶湲纳闷,你小子能听懂我的咿呀国语?沈侨却给了叶湲一脸阳光,干净明艳的淡蓝色薄纱夏衫,衬着星辰般明亮的眼睛,天真无邪的笑容,可爱的一塌糊涂,真叫人恨不起来。叶湲决定,还是原谅小魔爪算了!
叶洛的小厮青山也不过五六岁,但却亲眼见过大人斗蟋蟀,记起来是用竹筒装了蟋蟀再放一个罐中相斗的,怪道管家巴巴给了他这个竹筒。
青山便小心翼翼开了竹筒塞子,伸到沈侨那蔫不拉几的小黄跟前,那小黄似乎懒洋洋抬头看了眼,便钻进竹筒,青山将竹筒拿起放到黑头在的罐子里。
沈侨软软地道:“湲妹妹真聪明,知道用竹筒装蟋蟀。”
叶洛点头,“我妹妹可聪明了,什么都懂。”
叶湲努力转眼珠子想表示自己还可以懂更多,但俩小哥哥注意力都转在斗蟋蟀上了!
说话间两只蟋蟀已到一个罐子里了,黑头立马竖翅高命,张开钳子蓄意待发,而小黄却懒洋洋地摆了摆须,慢吞吞地踱了两步,黑头将军似乎瑟缩了下。
叶洛到底年龄小,回身抱住刘嬷嬷,又忍不住兴奋,扭头问叶湲:“妹妹说,我的将军会赢,是不是?”
叶湲却盯着小黄咿呀咿呀地叫,叶洛哪里知道,这蟋蟀并不是个大就一定是好的,“白不如黑,黑不如赤,赤不如黄”,小黄可是最强的品种,那黑头将军看着架势大,但那自鸣得意仰头乱叫的模样,首先就有四病之一的“仰头”毛病,哪里是只好蟋蟀了?沈侨倒是会挑,挑了只蔫不拉几的,不叫的狗才咬人啊!
沈侨却不见害怕,一直盯着罐子看,见叶湲盯着他的小黄,顿时眉开眼笑,“湲妹妹说我的厉害呢!”
叶洛不高兴了,松开刘嬷嬷,指了小黄脆生生地叫:“咬,咬它!”
小黄走了几步,突然高叫了一声,那声音洪亮清脆,叶湲吓到闭上眼睛,吴嬷嬷忙将她捂在怀里。黑头将军似乎也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
这斗蟋蟀,首先便是气场,黑头将军见小黄第一眼就认出了人家能力比自己强,再听人家鸣叫声,更是比自己洪亮,那气势自然败了下去。正当黑头将军犹豫要不要先开咬的当儿,小黄突然扑了过去,张开钳子抓住黑头将军的一条大黑腿,张嘴就咬!
黑头将军被它咬得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不过三五个回合下去,黑头便瘸了一条腿,瑟瑟发抖躲到陶罐了一角,不敢再动。小黄高竖双翅,傲然长鸣起来,那声音又大又脆,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是胜利者似的。
沈侨拍手哈哈大笑,叶湲也咯咯地笑起来,叶洛却沮丧的要哭了出来。
青山赶紧安慰叶洛,“小爷别哭,我们再向二爷要一条更大更厉害的,一定能斗过侨六爷的小黄。”
沈侨见叶洛不高兴了,推了罐子给叶洛,说道:“给你。”
叶洛别扭,“我不要。”
沈侨一副为难的样子,扭头去看叶湲,叶湲努力瞪他,你个蔫不拉几的蟋蟀哥,叫你把我哥惹哭了?看等我长大了收拾你个小破孩!
突然罐子里小黄又是一声长鸣,叶湲眼前一黑,罐子里蹿出个黑乎乎的东西,在叶湲眼前一晃便往脖子里落去,叶湲只觉得脖颈一凉,一个僵硬的东西在她细嫩的脖子上一滚,偶滴天神,蟋蟀啊!叶湲顿时哇地大哭起来。
这下,吴嬷嬷、刘嬷嬷,伺候的丫鬟小童子都慌乱起来,吴嬷嬷拿手在叶湲身上乱扑,刘嬷嬷先清醒过来,说道:“吴妈你把姑娘放炕上,脱了衣服。”
吴嬷嬷这才手忙脚乱地把叶湲放到炕上,也顾不得沈侨和叶洛在,就去解叶湲的小花衫。
叶湲哭得是震天响,此时却睁开眼来,手脚乱蹬,妈妈哟,你给我脱衣服,别忘了这里有男生在场啊!
青山、问绿俩小子到底大了两岁,见奶妈给姑娘脱衣服,都背过身去了,叶洛太小还不懂这些,急得只是添乱,嚷着什么,“钻衣服里了,快抓住,抓……”
而沈侨一脸求知欲,兴致勃勃地看戏,也不知他感兴趣是的这么个小不点怎么能哭出这么大声音,还是想知道蟋蟀到底钻哪里去了。
其实这会子,那蟋蟀早蹦的不见影子了,吴嬷嬷和刘嬷嬷不知,生怕蟋蟀钻进三姑娘衣里给姑娘咬着或蹭伤了,硬是将叶湲剥个精光。
刘嬷嬷忙着抖衣服,吴嬷嬷看叶湲身上是否有伤,叶洛哭着脸满地找那只惹事的蟋蟀。
唯独沈侨,依旧欣赏花朵般盯着叶湲瞧,瞧她圆乎乎的脑袋、哭红的小脸、皱起的细眉、光洁粉嫩的身子、软软白白如藕节的小胳膊小手,最后眼睛落在白嫩嫩圆乎乎的小脚丫上,忍不住上前抓住就亲了一口,又赶紧松开,蹲下跟叶洛一起找蟋蟀去了。
叶湲顿时恼羞成怒,哭得更响了,丫个小色狼!今天便宜全被占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