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恭等人又在即墨盘桓了几天,查出的情报越来越让他们触目惊心。
东海人居然占据了东海关内数万亩土地,建关设卡,自守一方,形同割据!
这还不算,他们在即墨城南又建了两处坚固的“屯兵站”,公然在周边乡村征税,城阳之地数千户丁口只知有东海商社,不知有官府!
对此,即墨程从杰、毕庆春等人非但不管不问,还与之同流合污,合办了不少产业!
东海关内的情况难以打听到,但据李二和部分村民所说,东海商社至少蓄养了二百私兵,皆是精锐军士。李二所说的他们曾经打败了即墨营,多半也是真的!
“他娘的,这程辅臣是怎么回事,嫌活得长了?要不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发兵去即墨把他捉回来马踏处死!”
姜府的议事堂内,姜家老五,也就是负责胶州事务的姜思敬,气愤地把一叠纸摔在桌子上,怒吼道。
今天,他四哥刚从即墨回来,就黑着脸把他拉到这里,把东海人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果然,姜思敬的反应也与老四一样,又惊又气。
即墨可是姜家势力范围内的富县,这东海人不是公然挖他家的墙角吗?更恶劣的是,他们居然与李应家勾结,却不与自家这个地头蛇勾结,真是瞎了眼了!
“老五,莫急。现在胶州是你在主事,你准备如何应对?”堂内没有佣人,姜思恭自己倒了一杯冰镇西瓜汁,如此问道。
姜思敬稍微冷静了下来,想了想,说:“这东海商社是必须拔除不可了。击败他们倒是容易,但怎么把他们全留下来,尤其是把那些能工巧匠留下来,却是个难题。四哥,你久经行伍,兵事比我清楚,你觉得该怎么打?”
说到能工巧匠,姜思恭也是心有戚戚焉。他去即墨这几天,对东海人的跋扈自然是恼怒的,但对他们的巧思也是心服的,若能收为己用,那对姜家必然大有助益,甚至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斩铁截钉地说:“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这东海人虽说只有两三百私兵,但战力不可小觑,连即墨营都折在他们手上。我们不可轻敌,若派个几队兵上去,说不定非但打不过,反而会打草惊蛇。要打,就全军押上,把贺、王两个千户调往即墨,以雷霆之势镇压即墨之东海贼,进逼东海关!”
由于主力南下随李璮征伐南宋,姜家在各地的兵力部署发生了很大变化,各州只留一两个百户看家。但胶州乃财赋重地,所以仍留了两个千户镇守,一个驻在胶西县,另一个驻在西边的门户高密县,不过都不满编,战兵加起来也不超过一千人。
听到这里,姜思敬打断道:“四哥,听你所说,那伪东海关地形险要,若是强攻,岂不是要折损不少?”
姜思恭冷笑着说:“自然不会派兵白白送死。我们不还养了五百水营吗?他们整日无所事事,也该动动了。那东海贼纵然能借山险守住陆上,数十里海疆又如何守得?等到水军上岸,四处奔袭,东海贼首尾不能相顾,东海关必然旦夕可下。届时,不但能把东海贼一网打尽,关内的工匠也必然尽入我手,哼哼”
姜思敬也很配合的阴森地笑了起来。
天色渐渐阴沉下去,两人又点起了灯,一张针对东海商社的阴谋大网正在悄悄织成
1258年,九月十五,胶西县东海商行内。
“嗯,对,把这批绢放到地窖,好好封起来,这是一个月后要出海的,千万要保存好了!”乌文成指点着几个伙计,把一批刚到的货物分类放好。
一个月之后,就又是一年一度的南下季了。
去年,阔马造船厂按流水线分工的方式重新编制了生产计划。不过调整过后必然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再加上船多了之后修理和维护工作又占去不少产能,所以实际生产速度比预期低得多。
今年三月,在调整计划前就开工的两艘星火级“立冬”和“小雪”陆续下水;
七月,调整计划后生产的首舰“大雪”下水;
还有一艘“冬至”已经基本建设完毕,预计十月份可以下水。
这样子,到南下之前可以凑够六艘星火级,足以把老旧的外购福船全都替换掉。
海洋部的雄心壮志不由得萌发起来,声称要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大型贸易行动,狠狠捞上一大笔。
这自然需要大量的货物,所以为南下贸易准备货物的举动也早早就开始了。东海商行作为今年在胶州新设立的贸易据点,靠近货源地,自然要担起收购货物的重任来。
东海商社的海上力量从无到有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太缺船了,反而缺熟练的水手和火炮。水手在高薪诱惑下倒是好招,但培养起来可需要一些时日,太多的新手上船只会添乱。火炮嘛,就更要等金口工厂慢慢爬产能了。
海洋部对新式的75狮吼炮也非常眼热。这种炮的威力已经足够击破目前大多数木帆船的船板,虽说无法像后世的舰载32磅巨炮那样直接将商船轰碎,但十数发瞄准了打下去,也足以让常见的四百料小船以无法修复的速度进水,接舷战的压力大大减轻了。
但无奈金口铸造厂一个月也就能出四五门良品,到现在一共才攒了21门狮吼炮。其中四门给了义勇队骑炮连,两门架在了东海关上,四门用于守卫东海堡,只分给海军十一门。这点数量可以说捉襟见肘,得等到这个月产了新炮,才能给每艘星火级都装上两门,其它三个炮位只能继续用60的虎威炮。两种规格的炮弹无疑增加了后勤压力,所幸一艘船只有五门炮,这个问题在当前还不算大问题。
清点完货物,乌文成一边翻着手里的账本,一边喜滋滋地想着自己在商务部中的业绩排位正在这时,外面却突然喧闹起来。
他正要出门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几个士兵就已经将拦在院口的伙计踹倒,冲进了院子里。
乌文成一头雾水地迎了上去,小心问道:“诸位军爷,不知道来小店所为何事?”
领头那个百户看了看他,用鼻孔吭气道:“你这髡贼,可是此店的东家?”
“东家?正是在下,哦不,等等也算不上喂,你们干嘛?”乌文成小心翼翼地回答着,没想到那几个士兵却径直把他按住,拿绳子将他绑了起来,然后从旁边的货物中扯了块绸布出来,堵住了他的嘴。
百户命人把他拉出去,又喊了十几个士兵进来,看了看满院的贵重商品,淫笑着说:“弟兄们,这些都是东海贼人的罪证,都好好收拾起来,可千万别折损了。”
众兵丁立刻会意,齐声说:“百户放心,定然刮地三尺,把贼人的东西全刮出来!”
说完,他们便像恶狼一样直扑各个仓库和地窖去了。亮晶晶的玻璃器和白花花的雪花糖亮瞎了他们的双眼,连几个伙计逃散而去都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