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顺利到连燕梨轻都要怀疑乐亭周是不是故意在演她。可这人喝了酒以后,很快就红了脖子,摇摇晃晃地站着原地,嘴里念叨着“我没醉,我没醉,我好得很,我还能走直线”。
于是乐亭周当场就要给她表演一个走直线,没走两步就咣当一下撞了墙,那清脆的响声,听得燕梨轻都脑门疼。
眼看着乐亭周跌跌撞撞地路都走不好,刚撞过墙又要再撞上,燕梨轻赶忙过去扶住了这家伙,咂舌道:“不能喝酒你抢什么?”
乐亭周顺势靠在燕梨轻的身上,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放了过去,险些把燕梨轻的小身板压折。
他含糊不清地说道:“这是……师姐买给我的……别的人……一口……不许喝……”
“不喝不喝。”燕梨轻艰难地扶着他往他的房间去,“全都是你的。”
乐亭周笑了一下,抬起手来,掐了一下燕梨轻的脸蛋,“你也是我的。”
燕梨轻:“……”
被掐了一下,燕梨轻感觉到自己作为师姐的威严受到了侵犯,于是在打开门后,就不管乐亭周死活地把他丢到了床上。
“我才不是你的。”燕梨轻站在原地喘着气,明明才几步路的距离,该死的乐亭周也太沉了,“你重死了。”
乐亭周躺倒在床上,听见燕梨轻的这句话,翻了个身,改成侧躺,他的目光落在燕梨轻的身上,一眨也不眨,“是我的。”
“不是!”
“是。”
“……”
燕梨轻不明白,她究竟是为了什么要在这里跟一个醉鬼做无谓的争斗,眼看着再这样下去,乐亭周能和她对抗到天亮,燕梨轻干脆妥协了,“行行行,是你的,全都是你的。”
乐亭周静静地看着她。
燕梨轻被他这么盯着,有些不太好意思,更何况对方的视线太滚烫,总让她有种身为猎物的错觉,“你盯着我看什么?”
乐亭周朝她伸出手,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燕梨轻这才发觉,乐亭周的手掌要比她的大上很多,这会轻而易举地就把她的手包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她好像头一次认识到乐亭周长大了的这件事,这人已经不是当年迈着短腿跟在她身后一口一个师姐叫着的小屁孩了。
早在很久以前,她还能借着年岁与身高的优势,故意去欺负这位师弟。但后来,乐亭周越长越高,在南行舟的精心教导之下,他的剑法也远超自己,能轻松地化解她的所有招式。
一开始不如她,而到了现在,却远远地超过了她。
想到这一点,燕梨轻下意识地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当意识到她要收回手的同时,乐亭周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乐亭周大概是醉得厉害,人也开始变得晕晕乎乎起来,好几次眼皮就要阖上,却强撑着不肯闭眼。
“我的……”
“别……别跑……”
燕梨轻没有动,她知道乐亭周快要睡着了,而等这人睡着之后,她再拿走他的银牌就行。
至于明日一早,乐亭周醒来之后会不会找她要,她只要装傻充愣就行,反正乐亭周找不到证据是她拿的。
等她用完了,再想个办法还给乐亭周就是。
“我不跑。”燕梨轻柔声道,“你睡吧。”
听完这话,乐亭周的眼睛睁得更大了,整张脸都写满了“我不信”。
燕梨轻:“……”
燕梨轻:“闭上眼睛。”
乐亭周不肯听。
燕梨轻只好放出了杀手锏,“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闭上眼睛,这辈子都别闭了。一——”
乐亭周立马阖上了眼,根本不给燕梨轻数到二的机会,他就是这么识相。
燕梨轻用脚勾来一旁的椅子,坐在床边,她不能确定乐亭周到底是不是真的醉了,所以打算再观察一会儿,顺便等乐亭周进入深度睡眠。
她的手还被乐亭周握在手里。
这人的手跟他的视线一样烫,燕梨轻忍住抽回手的动作,纵着乐亭周这个醉鬼。
她等了有一段时间,直到乐亭周的呼吸声趋于平稳,她的视线停留在乐亭周长而浓密的睫毛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有些痒。
乐亭周这会看起来很乖。
但真正让燕梨轻感觉到异常的是,她好像在哪看见过这样的乐亭周,也像是现在这样,握着她的手,乖巧地躺在她身边。
-你说,我一会儿要是扒了他的衣服,过分吗?
【这……不太好吧?你们这个时代的人,不是都挺保守的吗?就是乐亭周把袖子挽起来你都应该大骂他是变态的那种?】
燕梨轻:“……”
【好吧,我懂了。你的沉默不是真的沉默,而是在告诉我——‘我不爱听,你识相的话,就最好换一个说法’。】
【我识相,我说点你爱听的。扒吧,快扒,现在不扒更待何时?反正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乐亭周一个醉鬼而已,他什么都不知道。再说了,指不定他特别乐意被你扒。】
-我只是想看看他的伤。
-你别说得我好像要占他便宜似的。
【他有腹肌。】系统认真道。
-我真不是要占他便宜!!!
【哦。】系统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又道,【可是他真的有腹肌哎。】
燕梨轻:“………………”
燕梨轻麻木了,不想再与系统争论下去,被误会就被误会吧,她真的只是单纯地想检查一下乐亭周的伤情。
她从乐亭周的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试探性地唤了一声“乐亭周”,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依旧睡得很香。
燕梨轻纠结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出手去,解开了乐亭周的衣带。
【诶诶诶,你真扒啊?】
-不然呢?
【要不还是别扒了,毕竟是个男的,多伤眼睛啊。】
燕梨轻:“?”
【我跟你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特别是像乐亭周这样的,你现在扒了他的衣服,依他那睚眦必报的性格,将来指不定要你还回来,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哭去。】
-天知地知我知你知他不知。
-他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报复回来?
【呃,总之就是不太好,你个未出嫁的姑娘,要是看了男子的身体,会坏了姻缘运的!以后就嫁不出去了!】
-还有这种好事?
-那我更得看了,反正我又不打算嫁人。
【……】
【你怎么就不听……】
-闭嘴。
燕梨轻不再听系统叭叭叭地说着一些有的没的废话,而是直接掀开了乐亭周的衣服。
待看清乐亭周身上的伤时,燕梨轻怔在原地,前者的小腹上遍布着几道淤痕,有的蔓延至胸口,旧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新的淤青又覆了上去。
其实燕梨轻也看得出来,这些伤并没有伤到筋骨,确实算不得严重。但这不妨碍她在看到的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着挺疼的。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燕梨轻想不明白。
在她愣神的这会功夫里,乐亭周忽然动了,大概是感受到胸口的清凉,他不满地呓语一声,然后卷着被子,翻了个身。
【诶诶!银牌!】
系统的这声呼唤拉回了燕梨轻的思绪,她看着背对他的乐亭周,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才是。
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确认乐亭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才谨慎地伸出手去,她的手指刚刚碰到乐亭周的脖子,就把后者冻得一哆嗦。
【……】
他这一哆嗦,也把燕梨轻吓了一跳,她赶忙缩回了手。
等到把自己的手捂热了之后,燕梨轻再次探出手去,她很快在乐亭周的脖子上找到了那块挂着的小银牌,她取下绳子,在取走那块只比拇指指盖大一点的银牌之后,又将绳子系回了乐亭周的脖子上,试图营造出一种银牌是凭空消失的错觉。
这办法连燕梨轻本人都觉得很糟糕。
但系统给出了它的解释,【这银牌那么小,说不定丢了,乐亭周都没知觉,谁偷项链只偷个吊坠?他肯定想不到!肯定以为是银牌自己掉的!】
这要还没知觉,那乐亭周是得有多迟钝,燕梨轻心道。
但很奇怪地是,她照做了。
银牌既然已经到手,燕梨轻也就没有什么继续留下的必要了,她转身就要离开,却被系统叫住了脚步。
【等等,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
【那他的衣服呢?就这么敞着不管了?】
燕梨轻:“……”
她今晚到底是怎么了,脑子出走了吗?
她只好又折返了回去,看向床上正死死抱着棉被的乐亭周,陷入了沉思。
-我觉得你说的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
-我应该用迷药把他弄傻。
【现在也还来得及。】
燕梨轻就知道,凡是要干坏事,这系统总是兴奋地冲在前头。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再次朝着乐亭周伸出手去,结果这人不知怎么的,就是死死抓着被褥不肯松手,燕梨轻稍用力一些,他就哼唧一下。
拽了好半天,燕梨轻硬是没挪动他半分。
“啧。”燕梨轻不满地看着床上的家伙。
她打算再试一次。
要再拽不动,她左右要给乐亭周来上两拳。
只是没想到,她这回没怎么用力,乐亭周就转了过来,并且有一种刹不住力道的感觉,直接手臂一勾,从床上滚下来的瞬间,还把燕梨轻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他抱着燕梨轻,身上萦绕着酒气,含糊不清地唤道:“猫猫……”
燕梨轻试图挣脱,但乐亭周搂得太紧,她又担心自己一胳膊肘下去,加重了乐亭周的伤势,只得面如死灰地陪着乐亭周一起躺在地上。
“猫猫……”
“猫你大爷的。”燕梨轻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骂完这句话之后,某个醉鬼没控制住,轻轻扬起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