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皇帝巡幸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时沛掏出随身小清单看了看,露出惋惜的表情道:“时间不够,我们今晚只能做第二十四项了。”
谢迢眼尖地瞟到第二十五项上歪歪扭扭写着:亲吻。
不由得背脊发麻,心脏漏跳一拍,不知是庆幸还是害怕。
时沛将小清单叠吧叠吧装入口袋,十分豪迈地挥了挥衣袖,“行了,王爷,请你脱了上衣到床上吧。”
谢迢:“……”
时沛吹熄烛火,只着亵衣猫着腰爬上了床。在谢迢眼里,活似话本里吸人精气的山中妖魅。
妖魅气若幽兰地吐息着:“王爷,快点抱住我呀。”
第二十五项——打赤膊抱着丁眉音睡一晚上。
时沛倒是看得很开,反正这也不是她自己的身体,吃点亏也没事,完成任务最重要,男神还在等着她呢。
谢迢僵着手把她揽进怀里。两人的肌肤之间就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怀中的人又白又软,谢迢觉得自己的背部好像坠入了千年冰窟,而前胸却被熊熊烈火炙烤着,真真是冰火两重天。
他禁不住干呕了一声。
时沛幽幽道:“王爷,咱们明天可就要去临霞宫了啊……”
话语未尽,威胁的意思已经很到位了。
谢迢皱紧眉头,喉结耸动,硬生生将吐意吞了下去。
时沛哥俩好的拍拍谢迢的肩膀,“王爷,你最近表现得很好,明天在皇上面前多重复重复我们最近做的练习,皇上指定挑不出你的毛病。”要是姻缘线能断了那就更好了。
时沛说着说着,缓缓睡了过去。
那边谢迢却是一夜未眠。
第二日,眼下青黑的谢迢带着时沛前去随行,一起的还有许多皇亲国戚。
那些公子贵人见着谢迢的面容,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时沛感受这目光的洗礼,默默品出了一丝熟悉之感。
不知怎么的,感觉不太妙呢。
果不其然,一个大叔奋力挤到谢迢身边,欲言又止半晌,“昀王,你也老大不小了,平时也要学着多保养身体……不是叔说你,你瞧瞧你这精神萎靡的模样。”他咳了一咳,语重心长地道:“那啥……重欲伤身哪。”
时沛:“噗。”
谢迢:“……”
临霞宫位于皇城之郊的玉钟山上,内有大大小小九个天然温泉,因此修建了九座宫殿,每座宫殿内都有一个池子。傍晚之时,可以一边泡着温泉一边欣赏落日美景,所以皇帝将其命名为临霞宫。
皇帝在莲池边设宴,邀请众人品美酒赏枯荷。
时沛跟在谢迢身后往莲池走去,眼睛却是不停地往地上瞟,在旁人看来地上空空如也,但在时沛眼中,却有一条红线,蜿蜒在地,消失在小路末端。
平时谢迢一旦出了王府,那姻缘线就会消失在大门外,这意味着红线另一头的人物必然不在王府之中。
自穿越过来,时沛这还是第一次出府,她心中隐隐有个预感,谢迢的姻缘线系住的对象,就在行宫之内。
时沛心念一动,便捂住肚子,哎哟一声。
谢迢停下脚步,皱眉道:“怎么了?”
“我肚子疼,”时沛惨兮兮道:“想去如厕……”
谢迢脸黑了一瞬,“你……”
时沛哭丧着脸:“王爷,你先走吧,我一会儿再去莲池找你。”她想了想又加上一句:“一定赶在酒宴开始之前。”
谢迢沉着脸看她。
一旁的小太监殷勤地站出来道:“夫人请,奴才给您带路。”
谢迢冷冷道:“好好带路,别把夫人弄丢了,否则唯你是问。”
小太监连忙作了好几个揖,连连称是。
古代的规矩,下人不可走在主子前头,小太监跟在时沛后边指路。
待消失在谢迢视野范围之后,时沛直起身,也不再捂肚子了,回头对小太监道:“行了,我一个人去,你不必跟着了。”
小太监满头雾水。
时沛给他塞了一锭碎银。
小太监忙不迭接了,恭恭敬敬礼了一礼,结结巴巴道:“夫人,奴才就在这儿等您。”
时沛顺着那地上的红线继续走,转过一个拐角,猛地和一个女子撞到了一起。
时沛手中的帕子掉到了地上,连忙蹲下去捡,在这当口,她看见红线的尽头就连在这女子的右脚上,而她的左脚上还有一个线头,垂在了地上。
难道这姻缘线还是双向的?时沛只觉得眼前一黑:她的任务恐怕不是拆线,而是连上这女子和谢迢的红线!
时沛穿过来第一眼就看见谢迢,而谢迢脚上连着一条姻缘线,因此她十分自然地认为自己的任务是拆线,现在想来,却是先入为主了!
都怪那坑爹的熊孩子,连个简单的任务也说不清楚!害她白撩了谢迢那么久!还好没把姻缘线给撩断!
时沛恨恨捶了下地,正准备向女子道歉,女子身边的小丫鬟已经大叫起来:“哎呀!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敢冲撞我们端妃娘娘!”
“好了,我没事。”一把柔美的嗓音响了起来,如同山间雨雾,清雅动人。
时沛捡起手帕,站起来福了一福:“臣妾丁眉音,冲撞了端妃娘娘,罪该万死。”
端妃声音更温柔了:“你便是阿迢的宠妾?抬起头来,让我瞧瞧。”
阿迢?称呼得这么亲密?时沛暗暗挑眉。
她抬头,看到面前的美人笑着看自己,温婉端方,心中却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端妃笑道:“倒真如传闻中那般美艳脱俗,怪不得阿迢这么喜欢你。”她拂平时沛肩膀上的褶皱:“你是陪阿迢来赴宴的吧,酒宴要开始了,你快些去,别误了时辰。”
时沛看了看她,低头福了一福就离开了。
到了莲池边,宴会场地已聚了许多人。
时沛在人群中找到谢迢的位置,走过去坐下。
谢迢斜了她一眼:“怎么这么久?”
时沛有意想要试探他,便装作不经意道:“半路上不小心撞上了端妃,便说了会儿话。”
谢迢立刻变了脸色:“说什么了?”
“没说几句话,赶着过来呢,”时沛道:“娘娘似乎认识你,也知道我。”
“嗯,”谢迢说:“她与我是旧识。”
时沛还想再探探谢迢的口风,谁知谢迢嘴巴死紧,不肯回答她了。
这俩人,肯定有猫腻。时沛恶狠狠地啃着点心,默默地想。
一个明黄色的身影被簇拥着出现,皇帝出现了。
皇帝和谢迢不愧一脉相承,都有着一副好皮相。只不过皇上的长相要更阴柔一些。他坐到上首,一挥衣袖,酒宴开始。
众宾客共同举起酒杯,祝皇帝洪福齐天,皇帝笑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时沛的幻觉,她总觉得皇帝总是不经意地瞟向她的方向,心里有些瘆得慌,就侧着身往谢迢旁边躲了躲,挪到皇帝看不见的角度。
晚上,莲池边点上一盏盏风灯,众人有的围观下人们挖藕取乐,有的则聚在一起喝酒斗诗。
时沛作为大字不识一个的村女,自然是不能参与斗诗的,只能站到池塘边吹风,看小太监们在荷叶丛中挖藕。
谢迢趁时沛看得入迷,悄悄后退几步,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时沛一回头,发现谢迢不见了。
弄丢了任务对象可还行?时沛连忙跑出去找。
时沛沿着池边走,路上碰见一群小丫鬟,看到她,她们连忙低头礼了一礼,唤她:“端妃娘娘。”
时沛诧异道:“你们认错人了。”
几个丫鬟抬头,惊疑不定地看了她好几眼,那模样活像是走夜路撞见了鬼。
时沛问道:“你们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昀王爷?”
稍微胆大的那个丫鬟摇了摇头,“奴婢不晓得,不过来时的路上确实撞见一个人,没有看清脸。”她往一个方向指了指,“往那边去了。”
众丫鬟福了福就走了。
时沛往她们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明白了看到端妃时那种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仔细一回忆,原主和端妃竟是长得有七成相似,看到神似自己的脸,又怎么能不感到似曾相识?
时沛摸了摸下巴:看来自己不光可以掩人耳目,还有替身的潜在作用。
谢迢真的渣得可以,这要是搁到现代,是会被人叫大猪蹄子的。
她感叹着就走到了一片桂树旁边,忽然听到树林里发出了一些响动。
时沛偷摸走到里面,发现一男一女躲在里面形迹可疑,莫不是宫女和侍卫正在幽会?她的思想立刻飘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面上浮现出诡异微笑。
走近一看,那一对男女的身形相貌显现出来,赫然是谢迢和端妃。
谢迢与皇帝是堂兄弟,端妃便算是谢迢的堂嫂,谢迢竟然深夜与堂嫂私会,这、这这真是太令人不齿了!
时沛有点激动,红着耳朵继续偷窥。
月光之下,只见端妃交给谢迢一只荷包,谢迢说了几句话,然后收下了。
送荷包在古代难道不是定情的意思么?
自己无意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呢。
时沛兴奋握拳。
正在此时,谢迢凑近端妃,两人姿态十分亲密,彼此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厘米!
在端妃面前,谢迢的恐女症仿佛跟闹着玩儿似的,说没就没了,一点骨气也没有。
凭什么自己亲谢迢一下他就恶心得干呕?!难道这恐女症是个势利眼,还会看人下菜碟?
时沛感觉自己被柠檬淹没了,贼酸。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她却不能有姓名,因为,她特么的就是个红娘!
时沛很生气,哄不好了的那种,只能靠怀念远在现世的男神,才能勉强维持生存这样子。
她悄悄退出了桂花林。
谢迢自小习武,耳力极佳,听到一声枯叶微响,迅速转过头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极缓慢地挪出了树林,随后像兔子一样窜上了小路。
谢迢:……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和女二的关系是纯洁的,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