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稻的体力越来越支撑不住了,对手却依然游刃有余,她随手造出一团灵气,丢向花稻。
巨大的冲击波直接将力不从心的花稻打下了台,观众一片唏嘘,却没人替这个尤人喝彩。
裁判敲响铜锣宣布:“尤人鹫月胜出。”
英媂她们跑过去将落地的花稻扶起,惨败的花稻叹息:“可惜了,就差一步之遥了,这个人实力太强了。”
“按理来说,她这种修为应该直接晋级第二阶段的,怎么还留她在第一阶段跟凡徒抢名次?”龚喜疑惑道。
“因为她是尤人。”
大家看向发言的阿鸾,一向开朗的她此时闷闷不乐道:“往常裁判宣布时,都会说某某派某某获胜,但这次他却故意把尤人身份放到第一位,就算她功力再强又怎样,那些高高在上的主子才不会承认!”
在众人的意识里,天门大赛在所有比赛中,有着最为公平公正的制度,但阿鸾这句话却让一些掩藏在规则下的算盘,如抽丝剥茧般露出了原型。
进入第二阶段后,这种感觉便愈发的强烈。
第二阶段的赛制有所改变,参赛选手不再选用抓阄的形式来决定对手,而是由各级元老组建的评审团来评估,根据筑基的高低来排列组合。这个阶段持续的时间最长,需要整整六天,选出十位获奖者进入最后的决赛阶段。
磐岩派余留的选手只有两位,除去英媂后,岩莫拂居然也晋级了。
岩莫拂能打到今天,可以说是全靠钱铺出来的。他在上场前必做的一件事就是,吃灵丹!灵丹可以瞬间补充灵力,让他的功力在短时间内提高,对于这种回合制的比赛来说再合适不过。但灵丹贵啊,像一般凡徒没这种条件,这就相当于给那些高门权贵开了后门。
但到了第二阶段,吃灵丹这招便没啥用处了,因为此阶段的选手除了实力派就是高门权贵,你有钱她也有钱,外力补充已经弥补不了修为上的差距。
所以岩莫拂刚打两场,便有些吃不消了,他本想通融英媂让她再给自己点拔点拨,结果收效甚微,筑基毕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抬升的,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了评审团那里。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不公,当一项规章制度由人来制定时,那此制度便一定带有偏见和漏洞。
岩莫拂无法提升自己,但他可以买通评审团来给自己选对手,只要对手一直选最弱的那个,那他便能多打几场,在修仙榜上的名次也就越靠上。
这件事落到了磐岩派主母的身上,潘飞云其实很鄙视这种行为,她当初参加天门大赛时,可是纯靠自己打到最后的,但她的夫君岩主教却亲自来跟她解释。
“这件事其实很普遍,大家都这样做,没啥好丢人的。”
“胡说,我曾经可从没办过这种事情。”
“那是你厉害,像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费劲吧啦地塞钱换名次,莫拂是代表咱们磐岩派的,他名次越靠前咱们越受益,你不要犹豫了。”
潘飞云听夫君说自己居然也给评审团塞过钱,整个人都惊呆了,她一直以为夫君能力与她不相上下,只是如他说的那几日身体有恙才打不过自己。
一口闷气堵在胸口,潘飞云没好气的回道:“既然如此,你比我熟络,你自己去解决吧。”
岩主教咳嗽两声,板起脸说:“这种事我一个大男人怎么好出头,从来都是你们女人去解决的,不行不行,我不能出面。”
“你也觉得丢人啊!”潘飞云憋不住地站起来骂道:“这种拿不出手的事情就知道丢给我,那他要是赢了,表彰时怎么不让我上台受领?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你们男人占了,坏事全赖在女人头上。”
见妻子生气,岩主教也不敢拿架子了,连忙安慰说:“唉,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怎么也是堂堂一主教,总不能低声下气地去给人说好话吧,你男人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唉,作为主母要和气生财,怎么跟破落帮那些疯丫头一般较真儿~”
“你说的对,咱们磐岩派还有英媂呢,把这些钱给那丫头买仙丹,价值要更大些。”潘飞云直接甩手出去了。
留下岩主教生气地在身后大叫:“哪有把注压在女人身上的?女人绝不可能进天门,绝不可能.....”
潘飞云一鼓气回到自己的屋内,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丈夫的话回荡在脑海里,让她更加抓心挠肝的气愤,女人不能进天门?可自己当初真的打到了天门跟前,如果不是为了成全丈夫,那她定会成为第一个进天门的女人!
这么多年了,此事提起来还是让她郁结,她和岩主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嫁给他是自己最大的心愿。礼让夫君,退居家庭,这是一个女人要具备的大无私美德,是这个社会所推崇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她的选择绝对没有错。
但这些都解释不了她的委屈,潘飞云想了一会,便吩咐仆人带着礼物出门了。
英媂今天打了三场,简简单单毫无压力,此时她正和伙伴们蹲墙角数钱。
龚喜又找到了新的赚钱模式,那就是在赛场上下注赌钱,开赛前先鼓动观众给看好的选手买股,赢了得三倍奖金,就这么堵了两天,几人亏亏转转只捞回来二十两。
“这么下去不行,咱们以后押注的对象要挑那种不起眼的黑马选手,就比如英媂每次都不被人看好,结果次次都赢,全靠她咱们才捞回本。”花稻仔细分析着钱况说。
龚喜叹气道:“但这要看运气,咱们不能只逮着英媂一人押啊,还是要扩大范围。”
“那不如让英媂挑几个潜力股出来,咱们以后专门做这几人的赌局。”阿鸾建议道。
这倒是是个好办法,英媂回想着参赛选手的能力,正犹豫时,潘主母突然找到了她们。
“英媂——”
几人回头,见潘主母带着一行人笑眯眯地走了过来,她关心地看着英媂说:“哎呀,你这来参加天门大赛都没换身衣服!王妈,把我准备的那身给英媂试试。”
一套绣着云纹图的吉服端到了英媂面前,潘主母这突如其来的关怀并没让她太吃惊,英媂摸着柔软舒适的衣料说:“主母,我还缺双鞋呢。”
“早给你准备好了!”潘主母摆手示意,另一个仆人将鞋袜腰带端了上来。
收到好处的英媂,心满意足道:“说吧主母,这次又有何求啊?”
潘飞云无奈地摇头微笑,她把英媂拉到一旁,认真地问她:“英媂,你实话告诉我,对于第二阶段的比赛,你到底有几分把握?”
英媂虽是磐岩派徒子,但她闭关太久,没人知道其筑基到了何种程度,潘飞云此时急需她来稳定自己的忧虑。
“十分把握。”
“真的?”
“主母不信我?”
潘飞云忙笑道:“不不不,自然是信的,哎呀~那就好,咱们磐岩派这次就全指望你了,只要能顺利晋级第三阶段,此次就算完成预期了。”
英媂挑挑眉道:“主母都是打到天门前的人,为何现在对徒子的要求这么低,才进第三阶段就完成预期了,难道你不期待我进天门吗?”
看着信心满满的英媂,潘飞云一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那时她也是这样自傲。没想到经过这么多年的蹉跎,她的修为一天不如一天,功力荒废,心气磨没,哪还敢再奢求天门之后。
“期待自是期待,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英媂肯定能行!”
“对,我们都相信英媂!”
“英媂将会是第一个进天门的大女人!”
龚喜,花稻和阿鸾全围上来,言之凿凿地确认道。
是了,这就是潘飞云和英媂的不同之处。在她年轻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这么一群姐妹依偎,她自命不凡,又轻信了世俗之见,认为女人间的感情不值一提。
然而成长阶段的少年,是最容易感到孤独的,她们会渴望别人的认可与陪伴,但拒绝与女性结盟的潘飞云,便成了落单的猎物,岩主教很容易就取得她的信任,用些小恩小惠买断了她的未来。
可惜了,一切都晚了。
潘飞云看着抱在一起的四人笑说:“有这么一群朋友,真是羡慕!不过英媂,我得提醒你,天门大赛的规则不似你想象的那般公平,很多人会花钱买通评审团来挑选对手,这样一来,那些难对付的人便会全聚集到你的赛程中,对你大不利!”
“对我大不利?....”英媂沉思了一下拍手道:“那不是正好吗!这样你们下注时,肯定有更多人不投我,咱们赚钱的机会来了!”
啊?潘飞云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话的意思,只能严肃的劝说:“不要太轻敌了,大赛上的选手本领各异,更重要的是规则多变,评审团有时会针对你设下许多困难,我会尽量帮你做疏通,但赛场上要全靠你自己解决!”
“主母,我只问你一句,天门大赛可有规定女人不能进天门?”
“这倒是没有,但至今.....”
“其它的都不用在意,主母莫要担心。”
..............
第二阶段的赛程转眼便到了最后一天,赛场也从分散的擂台,转移到了开幕式时的主会场,此时这里人山人海,今天要从筛选的二十个参赛者中,选出最后的十位赢家。
关于英媂的对手,果然如潘飞云说得那样,一个比一个难打,阿鸾本来担心那个尤人鹫月会和英媂分到一起,不过显然她想多了。
鹫月是崖谷派少年的垫脚石,她的任务就是替主人扫清前路的障碍,然后在最后一场比赛里,主动让位,保证谷少爷顺利晋级第三阶段。
高瘦黝黑的尤人选手,孤零零地坐在赛场边缘,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她的头发被主家剃得坑坑洼洼,贴着头皮漏出纵横在上面的疤痕,脸颊凹陷,嘴唇干裂,唯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深不可测。
赛场上的比拼结束,裁判当场宣布:“磐岩派英媂获胜!”
观众台上一片欢呼,胜利者的同伴跑下来与其拥抱庆祝,其中一人甚至还朝鹫月这边看了一眼。
呵~鹫月冷笑,她站起身朝着赛场上走去,今天她的对手是自己的主人,那个满脸坑洼贼眉鼠眼的男人,会用马鞭抽打自己,会把滚烫的开水泼到自己身上,会用粗壮的铁链拴住自己的脖子。
而今天,她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个男人托举到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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