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挣钱

除了个别场次,今日大部分的比赛都已结束。

花稻顺利晋级,只要后天再赢几场,她便能和英媂一起去参加第二阶段的比赛。

龚喜却意外地落榜了,听同行的人说,她只匆匆过了几场便完任务似地结束了比赛,现在正在西大街和她家人卖茶点呢。

西大街此时人满为患,打斗了一天的修仙者们早已饥肠辘辘,不管是赢是输,全成群结伴地来这里聚餐庆祝。

除了酒楼里的包间雅座,更多的还是沿街支起灶火的地摊小吃,在一众熙攘的人群里,英媂她们找到了扯着嗓子叫卖的龚喜。

“你这家伙不好好比赛,竟然舍大取小来这卖吃食!”花稻扯着龚喜的领子就要开揍,她们平日里那么辛苦地修炼,不就是为了在今天夺得个好名次嘛,没想到龚喜这财迷尽顾着赚钱了,都忘记自己的职责。

“哎哎哎~先别动手,先听我说!”龚喜挥着锅铲拦住气汹汹的伙伴道。

阿鸾也生气地说:“龚喜!我功力这么差的人,今天都打得比你好,你怎么能这样不重视自己前途呢?!”

龚喜无所谓地耸耸肩膀道:“什么前途,哪有什么前途?说真的咱们这些人里面,除了天赋异禀的英媂能有机会在门派里混出成绩,像我们这些普通女修,过了天门大赛后,便嫁人的嫁人,回家的回家,根本没有第二选择。”

“你怎么能这么说,修仙也是一项本事,就算进不了天门,靠着这个本事未来也能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若你在比赛中取得个较好的成绩,大名气也能帮你在未来找到好的生计。”花稻恨铁不成钢地劝说,她和龚喜同门这么多年,修为不相上下,本以为俩人能一起出师,可龚喜这种自暴自弃的做法会导致她提前退派。

龚喜叹口气,让姐妹们先在自家的摊子上稍作休息,给三人上了馄饨和热茶,坐下来细细解释道:“是,修仙修好了未来肯定能找到好的生计,你们说的我都懂。但细想一下,这套规则只适用于男修,留在门派也好,出去当野路子也罢,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聘用男修。作为一个女修,就算功力再深厚,也得不到世人的信任,对女人来说,最好的出路不过是找个地位功力高的男人嫁掉,从此依附于他,这才算得上个成功。”

几人都沉默了,虽然很不想承认,但现实就是这样,她们几个也跑不了,一旦出了宗门,那过往的成绩便就此作废。

虽然说是修仙界,但自古以来修成仙的没有一人,大家之所以纷纷加入修仙队伍,也不过是想积攒些功力,等出师后能比普通人多点本事混口饭吃罢了。

社会上有头有脸的工作,皆被各大宗派把持,而这些宗派又是男人的天下,留给女修的地方,除了主母这个辅助位,几乎无其它可走之路。如果抛去这些光彩的噱头,女修也可以去社会上当个个体户,虽然挣得不多,但也能养活自己。可就算是平民百姓也偏爱男修,同样的工作,女修要比男修好上三倍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英媂吸溜完碗里的馄饨,抹抹嘴问:“那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呢?嫁人?还是继续卖馄饨?”

龚喜回头看看忙碌的母父,她家这馄饨摊子,也是近两年在龚喜的帮助下才开起来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龚喜开始具体计划自己未来的出路。

“嫁人和留父母身边其实是一个选择,这俩寻常妻夫,潜意识里就觉得女人没有能力独立生存。所以我不会拘于家庭之中,我得出去,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找点商机和钱路,然后把自己的生意做起来。”

“你昨天不是刚说,女人必须要有孩子男人吗?这会怎么嫌弃起嫁人来了?”英媂嘲笑道。

龚喜搓搓脸说:“是要嫁人,但那得等我挣够了钱,见够了世面以后才行,总不能挑都不挑地随便找个男人呀!”

阿鸾可惜道:“那你这么多年的修行岂不是全白费了吗?”

“怎么会白费了?最起码,以后我有一身功夫,未来遇到地痞流氓也不用怕了。俗话说的好,技多不压身,灵力用在修仙上还是日常生活上,只是不同人不同选择罢了!”

英媂点点头赞同道:“这也是一个值得深挖的选择,至少做生意不会限制性别,但此路不会容易,就算你有商业头脑,可涉及到钱财必然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龚喜笑说:“那是自然,不过世上所有事都需要挑战。哎~你们呢,都老大不小了,你们未来打算干什么呢?”

阿鸾一提这个就蔫了,她有气无力道:“未来?未来干什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那要看主母要如何安排我了。”

英媂摸摸她的脑袋说:“别担心,等我这次进了天门后,定让主母放你自由身。”

花稻问:“英媂你真的能打到最后吗?我不是在质疑你的实力啊,其实从历届的胜利者来看,多是那些高门子弟,凡徒屈指可数,我怀疑这中间是不是有何阴谋,刻意拦截了底层徒子?”

英媂摆摆手道:“莫担心,神来杀神,魔来杀魔,这个天门我必是要进的!”

四人又聊了一会,龚喜突然提议,明天反正都没比赛,不如跟她去倒卖些小首饰,挣点零花钱花花。

破落帮没别的特点,就是穷!穷到何种地步呢?就说修练时的课本,四人都只够买一套来轮着看,平日里手中凑不出两个子,看见好吃好喝的,就只能盯着别人吃过过眼瘾,吃饭的盘子碗从来不用洗,顿顿舔得精光。

所以一听龚喜有挣钱的门路,哪有犹豫的道理,去呀!

做生意是需要本钱的,就说龚喜要倒腾的小首饰,想法是挺好,天门大赛期间难免会有私定终身的情侣,需要点定情信物来助兴,这时候倒卖首饰再合适不过。

但进货就得花一大笔钱,龚喜不顾母父反对,将家里的积蓄全给掏走,又逼着花稻让她把上月的稿费交出来,四人拼拼凑凑才勉强拿出一点本金出来。

进货的地点离赛场有点远,需要跑个二十多里地,去运河边上取。她们一路小跑,待傍晚时分才来到了码头。

夕阳下,宽阔的河道停满了商船,晚风夹杂着潮气铺面而来,卸货工们吆喝着将货物从货仓搬到牛车上。这里大大小小聚集了将近百来个商队,其中各大宗派的商船也混迹其中,英媂几个做不起宗派的生意,只能去不起眼的小码头口等私人货商。

跟龚喜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不少小贩围在河边等着船靠岸,龚喜提醒几人,等船靠岸后,听她的口令,只要说上,她们就冲过去抢货,要不顾一切地往包里装,能装多少装多少!

几人做好准备,全都蓄势待发。

几条装满货箱的乌篷船,慢慢悠悠地靠近了码头,船刚靠岸,还没等船夫抛锚,围着的小贩就一股脑地冲了上去,众人全举着钱袋子,推搡着抢货箱。

英媂几个也撒开了腿要跳上船争夺,结果被龚喜拦住说:“不是这个,不是这个,这都是些好货,咱们怎么买的起,听我口令,还没到时候!”

等船上的箱子一个个地全搬走后,龚喜才提醒几人做好准备。

这时,一大群装扮更为寒酸的小贩挤到了泥泞不堪的河堤边缘,船上的工人拿着铁锹开始铲船底的残次货,这些全是挑剩下的珠子玉石,没有抛光打磨,也没有精雕细琢,就这么随意被人铲着从掺着泥沙的船底抛了出去,落在同样脏乱的河岸边上,引来无数穷酸贩子哄抢。

龚喜带着姐妹不管不顾地赤脚冲进泥水里,撞开争夺的女男老少,将肮脏腥气的珠石捞进腰间口袋的里面。竞争非常激烈,为了这点破玩意,有人甚至动手打了起来,你一跟头我一屁股地摔在泥水里,全成了脏猴。

英媂几个也不例外,浑身上下都裹满了淤泥,好在她们有功力傍身,虽然吃了几口臭泥巴,但全都满载而归。

这些残次品都是论斤卖的,她们把各自袋子里的珠石挑拣出来,放到珠宝商的秤盘上,一量需要五两银钱。

“什么?怎么这么贵,就几块破石头居然要五两?!”龚喜吃惊地大叫,她们此次总共才拼凑够二两钱。

卖货的仆人白了她们一眼道:“这里是专供天门大赛的,物价上涨也必然,要不要?不要赶紧给其她人!”

龚喜忙说:“要!不过我们还没买够,你先把这些装起来。”

四人拎着袋子,假模假样地回到河堤上装作捡石头,实则是背着身子暗暗讨论,为那三两钱想办法。

“龚喜咋办啊?要不咱们少要点得了。”花稻发愁地问,她反正是一个子都没有了。

龚喜啧啧道:“不行不行,这东西可都是好几十倍的利润,不能就这么放弃....”

几人四处张望着,妄图从周围扒拉点钱出来。

哎!你别说,事情还真有了转机。

英媂直起腰,抹了把满脸的泥水,正思考如何是好呢,忽听身后有人叫她。

“英媂?是你吗.....”路边停着一辆样式豪华的马车,朝羽茉掀着轿帘伸出脑袋往这张望。

看四人那邋遢样,朝羽茉一时不知该不该和英媂相认,万一她正在落魄中,被自己看到了那多尴尬。

但英媂才没那么多想法,直接挥手大喊:“好巧啊,朝大小姐!”

得到回应后,朝羽茉便放心大胆地下车朝她走去,虽然不礼貌,但朝羽茉还是忍不住笑道:“你们几个在这玩什么呢?为何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四人聚到朝羽茉身旁,捅着英媂让她开口。

”那个朝小姐,你身上有没有钱啊~我们几个需要三,三.....”英媂觉得无缘无故就朝人家借这么多,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但朝羽茉不等她说完,就直接从荷包里掏出一锭亮堂堂的银块递与她道:“三十两还是有的,这个拿去吧。”

哦~哦~哦~四人眼都瞪直了,活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见这么多钱,英媂脸都扯开花了,她也没推辞急忙道谢:“哎呀!真没想到朝小姐如此仗义,放心!我们日后定会连本带利的还给你。”

而后,她把沉甸甸地银锭子交给身后的姐妹,龚喜忙带着其她人去换货。

朝羽茉笑笑说:“一点小钱不必在意,你们先用着,不急还。”她本就没把那点毛毛钱当回事,但为了照顾对方自尊,也没说不用还。

英媂拿人钱短,对朝羽茉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俩人站原地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天转眼便黑了,河岸边升起了一片暖黄色的渔火。

朝羽茉虽说只是朝雁派的长女,算不得正统的门派继承人,但她能力出众,自小就跟着母亲打理门派琐事,这么多年锻炼出了一身统筹大局的好本事,在幼弟没长大之前,她一直都兼管着朝雁派的大小事务。

她为人义气,能力出众,虽然二十出头,但却成熟稳重,让人愿意信服。此刻,她有意拉拢天赋异禀的英媂,也是想与之交好,日后英媂发达了,也能照顾朝雁派三分。

“朝小姐,我看你修为也不潜,等以后赛场上碰到了,咱俩可得好好切磋切磋,哈哈哈哈~”

“自是自是......”朝羽茉抿嘴礼貌微笑。

双方还想深谈,但有人却等得不耐烦了,轿子里的明冷撩起窗帘催促:“天色已暗,什么时候上船?”

英媂转身去看打断之人,竟然是大美人!

竟然是那个泼皮!明冷急忙把窗帘放下,阻断了外面那双肆意放荡的目光。

“啧啧,可以啊你,居然金轿藏娇,把这大美人都收到——-”英媂刚想调侃一下,便被朝羽茉拉住暗暗使眼色。

她低声在英媂耳边道:“他是我表弟,别忘了,光明派的主母是我姑母。”

“哦哦,哈哈哈抱歉~”英媂尴尬地挠挠脑袋。

好在朝羽茉这人好说话,没有在意,俩人相互道别,然后踩着流萤似得灯火各自离去。

朝羽茉坐回车中,身旁的明冷问道:“表姐认识那个人?”

“今天大赛上的初识,她是小派别里的凡徒,但能力不一般,便想结交一下。怎么,你也认识她?”

明冷没说话,摇摇脑袋便不再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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