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为什么呢?
有不少人都疑惑地眨了眨眼。
……
但杨坚本人却嘴角微微一抽。
这天幕到底是来说他的功绩的,还是来曝光他的黑历史的?!
他都能想象到这一段被人看见后,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眼前最重要的,还是独孤皇后。
自从得知自己会在她死后,册封其他嫔妃,独孤皇后的表情就变得似笑非笑,目光之中蕴含的意味,简直让他头皮发麻。
……
周晗很快就继续说道——
【不知道大家发现了没有,跟其他一些得位不正的皇帝相比,杨坚的上位,少了一个流程?
清洗旧势力的流程!
曹丕篡汉,处理了忠于汉室的大臣,司马氏篡魏,也处理了曹魏的旧势力,杨广当太子,废太子杨勇的势力被清洗,朱棣靖难之役,清洗建文旧臣,而杨坚这里,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死的只有宇文阐一个,北周皇族的其他人却都是对此默不作声,好像完全事不关己。
这说明什么?
这只能说明,他们提前就已经知道了杨坚的意图,并对此表示支持,另一方面,也说明杨坚提前就跟这些人沟通好了,双方私底下就已经划分好了利益蛋糕。
说得更夸张一点,周宣帝的死,很有可能是包括北周皇室在内,所有门阀默许的结果。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如此诡异的现象!】
……
众人听到这里,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竟然是这样?!】
【隋文帝厉害了!别人都是当了皇帝之后,再收拾旧势力,他可倒好,提前就把对方说服了。】
【不过,这种操作显然更高端,把动荡压制到了最低。】
【的确,像朱棣造反席卷全国,那就是控制不住局面的表现,隋文帝这才叫高手,一切都潜移默化啊!】
【懂了,这就跟考试似的,考满分的固然厉害,可更厉害的,却是能控分的。】
【这个比喻妙哇!】
【我现在真是越来越觉得隋文帝不简单了,他的上位,绝对不是外孙登基之后,才一拍脑门,顺水推舟,八成是不知道早多少年就在准备了。】
【+1,如果阿婆主前面说的关于独孤阀的那一段是真的,那就说明,杨坚十六岁,就起了改朝换代的心思,结果等他上位的时候,杨坚四十岁了,那岂不是说,他为此努力了整整二十四年?!】
【笑死,这叫“得国最易”?!】
【估计有些人是只看到了他最后以权臣的身份逼迫周静帝禅位,没想过他是怎么当上权臣的吧?!】
……
但周晗的话却还没完——
【还有一点,要提醒大家注意。
北周,是鲜卑人的政权,但隋文帝,却是个汉人!
隋文帝能在门阀当道的时代,在一个鲜卑人政权当中,以一个汉人寒门的身份,最终登上皇位,还没有一个人反对,可想而知,这其中的难度。
类比一下的话,就是大家去一个外资企业当员工,被连续三任董事长打压,随时都要面临被开除的风险,最终却将公司据为己有。
现在,请大家再好好想想,这真的容易吗?!】
众人顿时沉默。
这真的容易……个屁啊!!!
……
刘彻咋舌不已,“这不就相当于是一个汉人跑到匈奴当单于嘛!”
嘶!
听了这个比喻,大臣们皆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但紧随而来的,就是对隋文帝更佩服了。
……
“果然是英儿啊!”
杨坚的神色有些颓丧。
杨广已经是他最优秀的一个儿子了,连他把握不住大隋未来的方向,难道大隋的未来注定是一片黑暗?!
目光缓缓划过神色各异的群臣,杨坚心头犹豫极了。难道真的要让见地伐上位?!
可这样一来,自己这些年跟门阀争斗,岂不是斗了个寂寞?!
“陛下。”
独孤皇后轻轻地碰了碰丈夫的胳膊,也顾不上继续闹别扭了,“稍安勿躁,眼下还不知道具体情况,若是天幕后面有所提及,说不定,大隋可以逆天改命呢?”
——她对自己一直疼爱的次子,还是抱有一丝期待。
“……但愿如此。”杨坚缓缓吐出一口气。
但台阶下,作为被提及的当事人,杨勇和杨广的表现,就完全没这么淡定了。
杨广还好一点。
作为某种意义上的胜利者,当得知自己当上太子,之后又成功当上皇帝后,他先是一喜,但紧跟着,当被告知大隋在自己手上二世而亡,就又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当中。
这不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斗不过那些门阀,怎么可能会把江山玩崩呢?!
——嗯,他根本就懒得搭理杨勇这个失败者:)
而跟他相比,杨勇的失态就非常明显了。
得知自己被废,他的双眼瞬间就红了,目光死死地盯着杨广,要不是顾忌着场合,简直恨不得立刻扑过来,活撕了这个弟弟!
……
“……老四,解释一下吧?”
朱元璋的表情喜怒难辨,“靖难之役的怎么回事?!”
——当周晗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神,就都汇聚到了朱棣身上。
显然,大家都把“建文”当成朱标的年号了。
“我,我不知道啊!”
才十岁的朱棣被吓得脸色惨白,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爹,一定是天幕上说错了,我怎么可能造反呢?”
“混账!!!”
被“造反”两个字触动了敏感神经的老朱,暴怒之下,直接就飞起一脚,朝自己的四儿子踹了过去,“你个不孝不悌的东西!你大哥对你还不够好吗?!”
一旁的朱标,朱樉,朱棡,朱橚等人,神色也都古怪至极。
看不出来啊?!
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还有这心思,这手段?!
“爹!我冤枉!我冤枉啊!”朱棣不敢躲,硬生生地捱了这一脚,疼得眼泪都飚出来了,“我怎么可能会造大哥的反?!再说了,我拿什么去跟大哥争啊?!”
这……
老朱动作微微一顿,倒是有点听进去了。
是啊!
就老大身后的势力,老四但凡脑子没问题,都不至于以卵击石啊,而且看样子,他还成功了?!
他拿什么赢的?!
“爹,四弟说的有理。”朱标迟疑片刻,也决定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咱们还是再看看吧!”
“哼,都这样了,你还护着他?!”朱元璋狠狠瞪了朱棣一眼,才又恨铁不成钢地对朱标说道,“指不定就是因为这样,才养肥了小子的胆!”
——不过心里面,对于大儿子爱护弟弟的举动,倒也不是不欣慰的。
“……没事吧?”
见老朱冷静下来了,马皇后才赶紧把朱棣搂紧怀里,查看他的伤势,“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躲一躲呢?!”
朱棣一阵龇牙咧嘴,“娘,我没事。”心下却忍不住腹诽,我刚刚要是躲了,那不是火上浇油嘛!
……
另一个时空。
朱允炆狠狠地捶了捶桌子,“朕就知道,燕王图谋不轨!”
一旁的大臣尽皆无语。
——靖难之役都打了一年多了,您到现在才发现燕王图谋不轨,反射弧会不会太长了一点?!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
……
视频还在继续播放——
【当然,非要说隋文帝上位的过程,一点波澜都没有,那也不准确。
三总管之乱,麻烦了解一下。【1】
之前阿婆主就说过,周宣帝是个疯子,但现在阿婆主要再补充一点,周宣帝是个天才的疯子!
或许有很多人认为周宣帝昏庸无能,沉迷酒色,还罔顾礼法,一连册封了五个皇后,但实际上,大家不妨好好想想,北周武帝宇文邕可是个狠人啊,周宣帝要真的是个废物,他能把江山传给对方吗?!【2】
儒家的理念,总是从道德角度去评判一个人的行为,似乎只要皇帝的道德有问题,他所做的决定就一定是错误的。
可事实当真如此吗?
嗯,大家若是愿意从政治角度去分析周宣帝的行为,想来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不过,周宣帝的问题,咱们以后有机会再说,这里先挖个坑,现在还是先说三总管之乱。
三总管,指的是尉迟迥,王谦,和司马消难。
尉迟迥的孙女,是周宣帝的皇后之一,他因为不忿杨坚掌权,在周宣帝死去,杨坚当上丞相后不久,就起兵造反。
而尉迟迥的地盘,横跨了相、卫、黎、毛、洺、贝、赵、冀、瀛、沧等州,他的弟子又掌管着青、胶、光、莒四州,在他起兵后不久,荥州刺史邵公宇文胄、申州刺史李惠、东楚州刺史费也利进、东潼州刺史曹孝达,也都纷纷配合,此外,尉迟迥还跟突厥和陈朝结盟,司马消难更是直接带着自己管辖的七州之地投降陈朝,王谦也以自己麾下的十八州响应尉迟迥,又有荆、襄、豫境内的蛮人造反。【3】【4】
大家拿出地图比对一下,就可以发现,这场叛乱席卷了北周超过三分之二的领土。
这叫上位容易吗?!
当然,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了,阿婆主,你前面不是还夸杨坚手段了得,这会儿他怎么又控制不住局势了?!
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其实并不矛盾。
前面阿婆主说的,是指杨坚跟门阀达成了共识,事实证明,在三总管之乱中,门阀也确实是站在杨坚这边的。
但杨坚再厉害,满朝文武那么多人,他也不可能一个个的去跟对方沟通,全拉拢过来啊?!
他也没必要那么做。
再次重申,魏晋南北朝是门阀的时代。
三总管之乱,的确声势浩大,可实际上,从尉迟迥造反到叛乱彻底平息,仅仅只有四个月而已,而如果是从尉迟迥兵败被杀计算的话,更是只有六十八天。
接下来的两个月,都只是在善后罢了。
从这里,大家就能看出来门阀的可怕,一场席卷全国三分之二领土的叛乱,还有敌国和异族势力参与,竟然短短两个月就平息了,试问,如果杨坚没有得到门阀的支持,他可能做到这一步吗?!
于翼,贺若谊,豆卢勣,韦孝宽,梁睿,杨素,王谊,韦世康,郑译,崔仲方,宇文忻,李穆……
这些参与平定三总管之乱的将领,大家要是去查的话,就会发现,他们都是世家出身,甚至宇文忻还是北周的皇族,要知道,这时候,杨坚还没登基呢!
他还只是丞相!
当然,或许也有人会提出质疑,凭什么说这些人是在帮杨坚,他们就不能是效忠北周吗?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这些人是效忠北周,那为什么等叛乱平定后,杨坚篡位的时候,所有人又都默不作声了?!】
……
作者有话要说:个人认为周宣帝绝不只是个单纯的昏君,后世的史官只看到他册封了五个皇后,却没去深扒这五个皇后的身世。
远的不说,尉迟迥起兵叛乱,就跟他的孙女是周宣帝的皇后之一这一点,脱不了干系。
《隋书·卷一·高祖本纪上》:“相州总管尉迟迥自以重臣宿将,志不能平,遂举兵东夏。赵、魏之士,从者若流,旬日之间,众至十余万。又宇文胄以荥州,石愻以建州,席毗以沛郡,毗弟叉罗以兗州,皆应于迥。迥遣子质于陈请援。”
《资治通鉴·卷一百七十四·陈纪八》:“周杨后性柔婉,不妨忌,四皇后及嫔、御等,咸爱而仰之。”
《资治通鉴》:周青州总管尉迟勤,迥之弟子也。初得迥书,表送之,寻亦从迥。迥所统相、卫、黎、、贝、赵、冀、瀛、沧,勤所统青、齐、胶、光、莒等州皆从之,众数十万。荥州刺史邵公胄,申州刺史李惠,东楚州刺史费也利进,潼州刺史曹孝远,各据本州,徐州总管司录席毗罗据兖州,前东平郡守毕义绪据兰陵,皆应迥;怀县永桥镇将纥豆陵惠以城降迥。迥使其所署大将军石逊攻建州,建州刺史宇文弁以州降之。又遣西道行台韩长业攻拔潞州,执刺史赵威,署城人郭子胜为刺史。纥豆陵惠袭陷钜鹿,遂围恒州。上大将军宇文威攻汴州,莒州刺史乌丸尼等帅青、齐之众围沂州,大将军檀让攻拔曹、亳二州,屯兵梁郡。席毗罗众号八万,军于蕃城,攻陷昌虑、下邑。李惠自申州攻永州,拔之。
《隋书·帝纪一·高祖上》:初,迥之乱也,郧州总管司马消难据州响应,淮南州县多同之。命襄州总管王谊讨之,消难奔陈。荆、郢群蛮乘衅作乱,命亳州总管贺若谊讨平之。先是,上柱国王谦为益州总管,既见幼主在位,政由高祖,遂起巴蜀之众,以匡复为辞。高祖方以东夏、山南为事,未遑致讨。谦进兵屯剑阁,陷始州。至是,乃命行军元帅、上柱国梁睿讨平之,传首阙下。巴蜀阻险,人好为乱,于是更开平道,毁剑阁之路,立铭垂诫焉。五王阴谋滋甚,高祖赍酒肴以造赵王第,欲观所为。赵王伏甲以宴高祖,高祖几危,赖元胄以济,语在胄传。于是诛赵王招、越王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