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走了一趟后,几人同行便先回了各自的住处收拾东西后,在山门前汇合,预备一同下山。
林鹭要带的东西本来就很少,她来的时候是孤身一人,走的时候包中也只放了一身好看的衣裳。
因为她一无法器二无宝物,只有那日沈若烟选给她的漂亮衣裳,自然宝贝极了,要带着走。
她同别的弟子不同,来的时日短,便没有那一身蓝白色的弟子服,再说同行三人,皆不着弟子服,因为主角团三人都是门内弟子,故而他们四人站在一起的时候还算和谐。
—
主角团下山的第一个剧本就是山脚下的弯月村。
弯月村顾名思义,就是每天晚上头上的月亮都是如镰刀那般锐利无比,夜间抬头便觉得像是脖子上架着一把刀。
村阴气极重,但由于在御云峰脚下,宗门之人经常走动驱邪便有所缓和,只是近日不知为何突然妖物作怪便严重起来。
弯月村的村长便求到御云峰来了。
御云峰的弟子下山是不允许御剑飞行的,只有沈知节和牧如景这般地位极高的人能够御剑飞行。
林鹭觉得可能祝如疏平日里一个人时也会御剑飞行,只是沈若烟还在场,不免规矩了些。
少女穿着襦裙,裙襟随着山风不停翻飞,她手中拎着包袱,另一只手提着裙边。
原主若是抛去那一身邪魔功夫,身子骨也确实柔弱,这也说得清为何她上山那日会翻来覆去这般难受。
现在就是走的时间久了些,脚下都是崎岖不平的路,她踩着软底云履,也硌着脚心发疼。
沈若烟和南宫信走在前面不知在谈什么,是了,男女主角在感情线,怎么可能有精力去管她。
少女圆脸皱巴巴的,她觉得自己脚心似乎都被磨破了,也不敢开口叫住前面的沈若烟,若是她叫住,她怕沈若烟赶她回山上,那这一切便功亏一篑了。
林鹭侧目往旁边看,旁边站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好看的瞎子,她的攻略对象祝如疏。
两人虽说同行,少年一袭不染纤尘的白裳,显得自在洒脱,手中摸着盲杖,神色淡淡的。
林鹭总觉得即便是没有这根盲杖,祝如疏也能准确的踩着蜿蜒曲折的路下山,这盲杖倒是像某种欲盖弥彰的遮掩。
少女盯着他看,被脚边的石子绊住绵软的云履,差点踩空滚了下去,祝如疏伸手将她捞住,往后拉,这才得以幸免。
只是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很近,白衣拂过脸颊,生了一阵森然的风。
只是被祝如疏一下提起来,脚腾空后,脚下反而不疼了。
少女呆呆的,抬起一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盯着眼前近了很多的少年看。
少年是苍白的,总让她有一种他弱不禁风,羸弱无比的感觉,凑近了才知他身上,白衣之下是同样坚实的胸膛和臂膀。
林鹭嗅着他身上的木香,这气味原本没什么,只是因为凑得近,少女恍然间想起夜里奇异的香气,登时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抹绯色。
眼见着前面的沈若烟和南宫信越走越远,几乎消失不见,祝如疏伸手将盲杖递到林鹭手中。
林鹭的神色还是呆的,盲杖冰冷的触感碰到她的手时,她才恍然回神,不明所以的将其握在手心里。
祝如疏感受着风声,还有眼前少女细微的动静。
他弯起眉毛,笑容若水温柔,接过林鹭手中的包袱,将她抱在怀中。
突然双腿离地,吓得林鹭失衡搂住少年的脖颈。
少年轻笑一声,侧身走了另一条小道。
只说。
“不是脚疼?”
林鹭觉得相当神奇,她怎么抬手在少年的眼前挥,少年始终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以见得是真的瞎。
可是为什么明明真的瞎,他却什么都知道?
少女声音软软的,听起来有些委屈,那靠着他的模样似乎是真的全身心地依赖着他,只答道。
“嗯。”
祝如疏不言,大概是贴得太紧,他能感受到隔着薄薄的衣裳,少女那颗炽热跳动的心脏。
光是感受就让他莫名地有些说不上来的兴奋。
若是徒手掐爆,她会哭得很惨吗?
不对,心脏掐爆了她就不会动了,更不会哭。
—
大概是后知后觉发现他们不见了,沈若烟传了血鸢来问情况,祝如疏只说是林鹭脚不舒服,便边走边歇,林鹭缩在祝如疏肩头,细细听着那动静,有些忐忑。
还好沈若烟只是有些担忧,却并没有说让她再回山上。
到山下,祝如疏便将她放了下来,不知为何这条路竟然能比沈若烟他们快。
林鹭踩着地面,那细软的云履没有地面的石子硌着,脚下也不觉得疼了。
没一会儿,沈若烟同南宫信二人被姗姗来迟。
弯月村的副本,林鹭印象比较深刻,因为这有些“中式恐怖”,其中的关键人物是一个穿着大红喜服的女子。
沈若烟将弯月村的情况同几人告知。
大致内容是最近村中却有不少人夜里被莫名其妙的女子声音唤醒。
最初人们都不甚在意。
可是后来却有特来越多的人夜里因为这个声音出去后失踪,且多为成年男性,村中失踪的人越来越多,当到后来村中很多人都不得已搬家。
弯月村已然成“空村”。
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以及没能力搬家的,村中唯一一个青壮年是村长。
这个副本的破局之人是一个红衣女子的生魂,那些死去的人皆是被她生吞活剥,林鹭这时候觉得手握金手指掌握全剧本的感觉确实爽。
几人往村中走一些,便遇到了脸色焦急的村长孙连虎,他神色虽焦急,却不忘笑脸相迎跟主角团的各位打招呼。
林鹭却看到这个中年男人眼底泛青色,想必是夜里没睡好,他转眼看向林鹭时,两人四目相对,孙连虎的神色却是微微讶异的。
他只认得祝如疏和沈若烟,却不认识林鹭和南宫信。
“祝仙师,沈仙师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不知这两位是?”
祝如疏仍旧不太搭话,只是笑着朝连虎微微颔首。
沈若烟说。
“这是我的同门,御云峰门下弟子南宫信和林鹭。”
村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后朝着南宫信和林鹭拱了拱手,客气道。
“原来是南宫仙师,和林仙师,真是失敬失敬!”
“村长好。”林鹭一副标准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她长得过于稚嫩,孙连虎的神色中对她这位“名讳不详”的仙师稍微有些怀疑。
这小丫头片子看起来像是会拖后腿的料。
读过副本,她知道孙连虎只是个促进主线剧情发展,颁布主线任务的npc,林鹭不用对他过多关注。
孙连虎引着他们主角团一行人向村里走,林鹭这才发现现这里四处门窗紧闭,明明是白日却不知从何而来有一阵缭绕播不散的雾气,犹如刀子将每个人隔开。
林鹭侧目,便看到路边坐了个女子。
不是她想关注,只是这女子在白茫茫的雾气中偏生穿了一袭红嫁衣,着实显眼,很难不让人注意到,这时候林鹭大概能明白为何村长最初会多看她几眼。
因为她同这个女子一般,都穿了一身红衣。
只是林鹭穿着妃色襦裙,绣着精细的花样,穿出一种活泼可爱之感,而眼前这女子却穿出了一种阴森的感觉。
“孙村长,这个女子是?”
林鹭最先开口问了,自然不止是她一个人注意到了,因为那女子口中还哼着歌谣。
“道长,这个女人是个疯子,她杀了一家人,若是被她缠上可就不好了!”
孙连虎看了一眼林鹭指的方向,瞳孔放大似乎没想到这女子会出现在此处,他神色颇为紧张,却也强装着镇定。
在场几人都发现不对劲了,这时南宫信却开口说。
“我们就专门为这疯的怪的死的活的来的,是不是还要我们查一查才知道。”
但是无论沈若烟如何问,那女子神色呆滞,只哼歌,要么就是缓缓抬头,只分他们半片神色,口中都是零散的词汇,叫的最多的是“哥哥”“爹”“娘”“我疼”…
却不曾回答他们什么。
“你可知这女子家中的情况?”
沈若烟发觉有些不对劲,便问。
孙村长见瞒不住便叹了口气,说了出来。
“她叫阿楹,是世世代代生长在这个村里的,父母无缘无故死了,有个哥哥进京做官后也未曾回来过,后来便染了疯病。”
阿楹生得很美,眼神灰暗但纯净如山中清澈的涓涓细流。
提起哥哥的时候,她才抬头冷了一瞬,嘴角勾着笑容,眼睛却忍不住皱起来,就像无法控制五官那般,做了个又哭又笑的骇人表情。
“哥哥…郎君,待我…待小盈很好。”
林鹭盯着女子眼角情不自禁落下的眼泪,她嘴角挂着笑,口中声音空灵。
还是没有问出些什么。
阿楹一直坐在路边,只口中念念有词,像是杂乱的歌谣。
“枳花开,盛明年,花败时,君不在,等谁,等谁…”
那声音空灵宛转,还有恐怖之意,说白了就是林鹭觉得,如果明天她死了,可能会考虑在葬礼上播放一下。
只有祝如疏悠悠地用指尖拍打着盲杖,声音很轻,林鹭转头看他的表情似乎真的在享受的听些不成曲调的森然歌谣。
林鹭有点惊讶。
但是如果是祝如疏那倒也正常,祝如疏似乎感觉到她看了过来,于是扭头对她笑。
本来这雾气便将每个人似乎隔得很远,旁边有红衣女子在唱歌,近处还有祝如疏抬眸朝她笑,林鹭觉得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都不正常了。
—
因为离夜间还远,主角团几人选择兵分两路,林鹭同祝如疏去北边的墓园,沈若烟和南宫信去南边阿楹的家一探究竟。
“万事小心,保护好师妹。”
沈若烟朝祝如疏正色交代说,她似乎很不放心林鹭同祝如疏一起。
祝如疏却毫无其他反应,只是眉毛一弯,一笑。
“好。”
林鹭横竖都觉得,祝如疏同沈若烟说话时,跟同别人说话不一样,感觉要温柔一些,再者语气中的笑意真上几分。
这难道就是暗恋的力量吗?
少女没有细细思索,当务之急在这个危险的地方,自然要靠着她脑子里的剧本好好走主线剧情。
在原著中,是祝如疏一个人去的墓园,沈若烟南宫信去阿楹家中。
林鹭记得当初的描述是。
“祝如疏入夜后才从北边的小径回来,他白衣胜雪,袖口手腕处的伤痕染红了衣袖。即便如此,他还是带着盈盈笑容,如柔水弯月,他同沈若烟说。”
“墓园什么也没有,只是我看不见,旁边的野草便划伤了我的手。”
那么按照原著中的剧情,她同祝如疏这一轮将是无事发生的,最主要的剧情是在跟男女主角夜里汇合后的“招魂”上。
作者有话要说:欢迎收看春节大型连续剧之被榜单逮捕的鸽子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