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问得好,林鹭尚未思索过究竟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因为她说出来原本就是为了唬祝如疏的,谁知道他还能笑着问她,究竟想要怎么杀。
怎么看这画面都十分诡异。
林鹭反应快,顺着之前自己想要铺设的路说下去了。
“今夜我同她一起睡,等她昏睡过去后将她掐死。”
这话是假的,林鹭最终的目标至始至终都是祝如疏,只不过路走弯了些。
少女后知后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似乎胆子颇大,便侧目小心翼翼观察祝如疏的动静。
祝如疏微微抬眸,他的衣襟随风,在微弱的灯盏下竟显得瑰丽又自在。
他微微一顿,笑着点评道。
“很朴实的办法。”
他又说。
“若烟对你自然不设防,她睡觉向来很熟,这个办法有一定的可行性。”
在人前他唤她师姐,人后直呼姓名,还说话如此暧昧。
什么叫做向来很熟?就像很多次了一样。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35。】
不知道是触着他哪个点儿了,林鹭抬眼细细观察少年神色,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窥得一丝不同的意味,谁知少年只是勾唇笑着,同方才并无半分区别。
好感却加了这么多。
只是任谁来都会觉得惊恐吧,祝如疏顶着一张好看的面容笑若春风和煦,却跟她谈论着用何种方法杀掉自己喜欢的女人比较容易,比较适合她。
林鹭心想。
疯子。
当她还在思索下一句话该如何搭上去时,祝如疏的笑声却在她耳边响起。
喷薄的气息直冲到林鹭白皙纤细的脖颈上,她侧身却来不及躲开了。
祝如疏单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林鹭甚至能看到他看似瘦弱的手中突起的青筋。
少年将她从身后推至桌面上,往下压。
祝如疏手中的力气很大,林鹭动弹不得,冷汗津津神色警惕,看向他。
心也吊了起来,高高悬着。
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是寂静的,祝如疏只是笑,笑容有些舒心甚至模样天真。
那墨黑的字迹印在林鹭的裙襟背后,她后背贴着硬冷的桌面,冰冷的风吹起。
林鹭就知道,这人哪有不发疯的时候。
祝如疏将她的脖颈卡住,只用了一只手。
身体却似乎有些厌恶,离她远远的,另一只手伸到背后,将灭灾剑抽了出来。
林鹭听见剑出鞘的锒铛声,忍不住想要反扑挣扎,但是她力气太小,挣脱不开。
“怎么杀?”祝如疏装作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次。
他分明眼瞎,林鹭身上都尽是笔墨,唯独他白衣如雪,偏生半点笔墨不沾,狼狈的只林鹭一人。
这是他第二次问,林鹭知道,他这一次说的不是她怎么杀沈若烟。
是他怎么杀她。
乍一看他们仿佛在耳鬓厮磨,少年动作暧昧,实则是林鹭单方面被欺负。
墨汁顺着少女下垂的衣袖向下侵染,同祝如疏的白色交叠在一起,风一吹,裙襟似乎交缠得更是紧密。
林鹭心吊着,无暇顾及这些。
她满脑子想得都是如何才能勾走祝如疏的思绪,让他放下杀了自己的想法。
林鹭尝试抬手,钩住少年的脖颈将他往下拉。
两人交叠。
咬上祝如疏嘴唇的一瞬,林鹭能感觉到那只掐着她脖颈的手一松,少年微微停顿,甚至显得有些茫然。
祝如疏的反应反倒让林鹭安心下来,看来是有效的。
只可惜她自己也没什么经验,吻技不行,林鹭险些几次咬伤祝如疏的舌尖,他都在步步退让。
只是林鹭想不通,他既是厌恶又为何不将她推开?
口中尝到鲜血的味道,是少女咬上了他的舌尖,鲜血清甜,裹着唾液却让祝如疏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少女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将他咬伤了,推开他连忙后退两步,两人之间隔开一寸之遥。
少女脸颊染上晕色。
祝如疏苍白的指尖抚上唇边,抬眼却只是笑,他咬在刚刚少女轻咬的地方,流出了更多腥甜的鲜血,喉结微微滚动,将其全部裹入腹中。
不甜。
林鹭自然也尝到了那鲜血味,这不能够怪她,要怪就怪祝如疏突然将她的腰握紧贴了上来,两人之间一点缝隙都不剩,林鹭瞬间慌了神,唇下便没注意下了重力气。
“对不起。”
少女真诚道歉。
林鹭没想到祝如疏开口却是带着探究意味问她。
“你方才用何物碰我?”
林鹭一呆,却不知怎么解释才好。
她拾起祝如疏冰冷的指尖贴上她微粉的舌尖,少年的手有些僵硬,似乎这么一处柔软化作绕指柔。
看着祝如疏那副有些茫然的模样,林鹭横竖有些想笑,含糊不清道。
“是这个。”
怎么让人觉得有点纯情呢。
林鹭又将毛笔递到祝如疏手中,祝如疏却还在愣神,盯着指尖轻轻摩挲。
虽说他看不见却总是喜欢用无神的双眸盯着正在感受的地方。
【攻略对象祝如疏好感-10,当前好感-45。】
上一刻林鹭还在心中乐,下一刻提示音一出来,她实在是笑不出来了。
【这样下去,我多久才能回去?】
【宿主,每个人体质是不一样的。】
林鹭将这句话理解成别人的攻略对象很容易,很快就能攻略,谁像她,忙活半天倒欠人家45。
林鹭看着眼前的攻略对象,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祝如疏没在意她的去留,林鹭悄然从房中退出来,打算将身上这件全是笔墨的衣裳换了再去找女主沈若烟。
原著中的沈若烟是冷艳美人,正派之光,济世救人,比她那虚伪的攻略对象有同情心多了。
沈若烟还未睡,在屋中读书,窗外盈盈月色,她模样专注认真,林鹭见了踩进屋子的动作都轻了好一些。
“师妹这么晚来有何事?”
虽说他们修仙之人不动神色便能察觉有人进院子,抬眼看到林鹭之时她还是稍稍惊讶。
林鹭垂下眼帘,只留睫翼弧线下一片月光阴影,再抬眼时双眸通红,似乎下一刻泪水便要滚滚而下。
少女似乎在忍耐着不肯跟她说,只是抿紧唇瓣摇摇头,神色可怜兮兮。
沈若烟心中一片柔软。
她自小就是父亲和师伯养大的,周围也只有一个祝如疏是同龄人,却也是个男子。
虽说也有许多师弟师妹,因为她不擅长同人来往也时常板着脸,故而他们皆怕惹怒了她。
要么就是顾及她的身份,从未同她亲近,偏偏这小师妹虽是才认识,却愿意信任、依赖她。
少女小心翼翼同她讲。
“只是…夜里做噩梦了。”
沈若烟手忙脚乱,因为她常年沉默寡言便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人。
“我让医师给你开些安眠的药?”
少女摇摇头,小声道。
“我想…同师姐一起睡。”
在沈若烟心中林鹭自然是个小妹妹,到一个新的环境不适应也正常。
她不知道少女是如何让一个人到这里的,只是少女看上去脸圆圆的,娇憨可人,犹如一个微粉的脆桃,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儿。
“我家中并非贫困,只因我是妾生子,在家中便不受重视,家道中落后,便一路到了这里,在山下听闻山中有个门派便想着碰运气上来了。”
林鹭编起故事来一套又一套,眼泪珠子连成串儿说落便落。
沈若烟听后面色凝重,虽说她自小没经历过这些,又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只是她大概也听闻过人间的大户人家重男轻女,还轻视践踏妾生子,她下山除魔也见过,用妾生子献祭妖魔的。
再说,师妹身上经脉尽短,莫说是修炼,就是普通人活着也很难,而她这个师妹却能支撑着一个人上山。
她握紧林鹭的手自是同意了,只说。
“若是师妹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