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鸽此时心乱如麻，也没了讨好楚长风的心思，匆匆结束饭局，缩进车里一脸紧张地盯着手机看。
他猛吸一口烟，来回刷新热搜，确定没有苏茶茶发的那条微博，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热搜第三的是#苏茶茶票数造假#，经过一些“管理”，评论区乌烟瘴气，骂声一片，李鸽非常满意。
【花瓶素人这是又榜上什么大佬了？居然还敢碰瓷KOLO？该不会是买不起就毁掉吧？】
【果然是剧本，还打假主播呢，真作秀。】
【能不能换人啊？这个花瓶素人真的好碍眼。】
“苏茶茶，有些事儿你不得不服，有钱就是能为所欲为。”他朝窗外抖了抖烟灰，愉快地陷进柔软的车座，啤酒肚挤成一团，“要怪就怪你太自不量力，挡了我的发财路。”
都说互联网没有记忆，等风头过了，谁还会记得你苏茶茶？
你以为你真的有粉丝吗？笑死人，他们都是来看你笑话的。
你……
李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评论区才往下拉了一点，李鸽就看见好几条帮苏茶茶说话的，战斗力惊人，俨然一副母鸡护小鸡的阵仗，点赞数出奇的高，并且都来自同一个id。
【说得好像你们人均买过KOLO似的，消费记录有吗，敢不敢发出来让大伙儿看看？别张嘴就护主！】
【看不顺眼的能不能左上角退出？觉得碍眼又要接着看，你贱不贱呐？】
怎么回事？这个人的评论怎么没被删掉？
李鸽皱起眉头，慢着……这个id很眼熟。
他点进这人的主页想看看资料卡，没想到却显示出“已被对方拉黑”的字样。
她的粉丝高达百万，还挂着明晃晃的小红V。
忽然，灵光一闪，李鸽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正要往嘴里放的烟头从指间滑落下来。
这人是叶玲儿！！
简单来说，叶玲儿是个富婆，她有个圈内人人尽皆知的爱好，那就是追星。
凭着四通八达的人脉和强劲的钞能力，叶玲儿成了多家大小爱豆的大站姐，据说消息灵通，连哪个爱豆什么时候悄悄私会塌房，她都是第一个知道并且脱粉的。
她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爱豆人既贪恋她能给予的资源，又害怕被她背刺，总而言之是个圈内圈外都不敢随便招惹的人物。
李鸽愤恨地猛砸了一下方向盘，妈的，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玲儿刚在评论区激情开战，旁边用支架撑起的另一台手机发出一道清脆的铃声，她马上拿起来查看，果然是苏茶茶发微博了。
虽然被称为富婆，但其实圈内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叶家只不过是半路出山的暴发户，和那些豪门世家根本没得比。
为了融入这些名门贵族，叶玲儿学着她们的样子，疯狂购入一堆的奢侈品，也不管好用还是踩雷，毕竟它的价格就摆在这里，面子的成分占绝对大头。
KOLO的单品，叶玲儿全部都买过，通常都只是拿来拍个照发一发社交平台，然后就放在角落积灰。
叶玲儿真的很想和全天下宣布：KOLO粉底液真的好难用！口红的颜色丑得见者落泪！
可惜她不能这么做，那些千金豪门会取笑她的。
一次偶然，叶玲儿点进了苏茶茶的直播间，这个女孩没有丝毫惧意地直面资本，字字珠玑，深深地打动了她。
她发动自己的粉丝给苏茶茶投票，专门用一台手机来关注苏茶茶的微博，只要有什么消息，就会第一时间收到通知。
等到看清微博的内容，叶玲儿欢欣的神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凭着混圈人的直觉，她眼疾手快地保存了图片，再退出一看，这图片竟然被和谐掉了，就连微博都搜不出来。
叶玲儿气笑了，“真当老娘吃素的？老娘混粉圈这么久，还没让主担受过委屈！”她激情群发，“姐妹们，来活了！”
期间她还抽空发了一条微博：
玲儿爱吃果：@KOLO说句大实话，你家东西没一个好用的[调皮/]
她终于做到了。
呵呵，能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这个叶玲儿出了名的爱捧小白脸，还会变了口味不成？
李鸽松了松领带，暗示自己冷静下来。车子开着开着就转到了市中心，灯光亮如白昼，人流如织，他很快也随着这股烟火气沉下心来。
还没来得及开始享受这份平静，前面就被人群堵死了，无论他怎么按喇叭，人群就是不为所动。
他烦躁地把头探出车窗，正要破口大骂，忽然注意到前方商业高楼悬挂的大屏幕，正滚动播放着一个视频。
“综艺《带货吧，主播》导演李鸽，恶意抹黑苏茶茶刷票作弊，为了保住自己的钱财，选择将一名无辜的女孩推入火坑……”
视频里正是苏茶茶的数据对比文档，简洁明了，投票用户的实名认证落实率、完整观看几率、直播间人气监测图等，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苏茶茶没有刷票。
解说的AI女声无比清晰地在大街上传开，李鸽关好车门，重新登上微博。
果然，不愧是叶玲儿，这事儿很快就冲了热搜。
李鸽气得咬牙切齿，再次打电话给助理写通告、买热搜，通告发出去了，大意是这些都是苏茶茶的片面之词，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话，律师函警告。
结果热度没跟上，助理结结巴巴地回复道：“我们要买的热搜，被一个神秘人以更高的价钱压过去了。”
神秘人？除了那个姓叶的婆娘还能有谁？！
李鸽几乎要失去理智了，“砸！接着砸钱！我就不信了！”
“可……可是……”
李鸽咆哮：“我他妈叫你继续！”
别墅里。
苏茶茶对外面的腥风血雨毫不知情，直到在睡梦中被吵醒。
她迷迷瞪瞪地醒来，跟桌上的苹果大哥打了个照面，“是你在叫我？”
苹果没好气道：“我滴乖乖，你可算醒了，你要再不起来，我就要被楼下的摄像机吵得神经衰弱了！”
苹果也有神经吗？
苏茶茶忍住吐槽的冲动。
“他让你去把他的储存卡拿出来，说是拍到了工作人员偷偷删除你东西的镜头，天亮之前，你得把视频导出来，就这样。”
苏茶茶点点头，想了想，顺手把苹果揣在怀里一起带走。
苹果暴躁挣扎：“你干什么？人果授受不亲！摸哪呢？！”
苏茶茶笑眯眯：“帮我个忙啦，我需要你。”
苹果一听，傲娇地挺了挺不存在的胸脯。
还得是他出马，没办法，能力越大，责任越……嗯？
猝不及防地，苹果被苏茶茶被扔了出去，整个果咕哩咕噜地滚了好几米远才停下。
苏茶茶做口型：“有没有什么情况？”
苹果：……
拿到储存卡，摄像机提醒：“需要手机和数据线才能把视频导出噢。”
几分钟后，苏茶茶站在柜子面前，沉默了半晌，“你就不能自己打开吗？”
柜子也很无奈：“没有钥匙，就连我也没办法。”
一筹莫展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妈的，无端端挨了顿骂，真晦气……都是那个苏茶茶害的，小爷我受够了……”
苏茶茶弓着身子慢慢接近，藏在视野盲区，注视着那道醉醺醺的身影：“没收我手机的就是他吧？”
苹果：“是呗——”
还没说完，苹果又被扔了过去，砸在那工作人员的脚边，他听到了动静，下意识低头看去，就被苏茶茶抓住时机，一记手刀劈在颈后。
男人摇摇晃晃地晕倒在地，苏茶茶趁机拿走钥匙，顺利取出了手机。
“李……李导，您……”助理颤颤巍巍，咽了咽口水，“您账户不够钱了，是否还有别的信用卡？”
李鸽这才猛然从愤怒中回笼，微博有人给他发来了私信，正是叶玲儿：“好玩吗，小导演？哎呀，你不会是破产了吧？我花的还只是零花钱呢，你不会已经把老婆本都砸进去了吧？”
除了苏茶茶澄清刷票事件的微博，还有一段实拍视频上了热搜，光看一眼封面那人的背影，李鸽就知道是谁了。
他颓然地瘫倒在驾驶座上，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手机不合时宜地再度响起，KOLO总助冷冰冰地宣告：“李先生，你让KOLO无端遭受损失，破坏了KOLO的品牌形象，违反了合同规定，你即将面临巨额违约金。”
李鸽扬手把手机砸得稀碎，彻底破防。
他一半的积蓄都拿去跟那个姓叶的婆娘斗了！他现在哪里还付得起违约金！
不出一个月，这位潜力新秀导演就彻底消失匿迹，变卖了名下所有的房产，再也没能扑腾起任何水花。
楚长风把文件扔到一边，悠哉游哉地啜了口咖啡，“都处理好了吗？”
助理毕恭毕敬：“是的，直到补齐违约金之前，我们都会一直监视他。”
楚长风点点头，随意瞥了一眼电脑，嗤笑道：“区区暴发户烂花瓶，也敢嘲讽我？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他转发苏茶茶的直播切片，并@叶玲儿：山猪吃不惯细糠，我能理解，但是把错都归于细糠，那就是你们没见识。
没等到两位当事人的回复，楚长风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江淮134转发了您的微博：做奢侈品技不如人，转型做化妆品结果又搞得四不像，别人是行行出状元，你是行行出废物。
楚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