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新鲜的芋泥奶油蛋糕罐子，老铁们，看看这夹层的芋泥，多到爆浆了！还有这奶油，绵密丰富，简直绝了呀！”
“苏茶茶，你还睡？开播了都！”
嘈杂的声音刺激着耳膜，苏茶茶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
“哎哟，终于醒了，快快快，该你上场了。”
苏茶茶还处于混沌中，人就被一股大力拉起来，拽到桌前坐下。
面前亮着一块屏幕，而屏幕上方支着一个小型镜头。
画面里正是苏茶茶和旁边的男主播，偶尔有几条弹幕飘过，左上角显示人数的数字在缓慢爬升。
“对的对的，都绝对新鲜！鲜切水果，个大味甜，这奶油是零添加的纯天然动物奶油，健康又美味！”
李墨回复着弹幕的提问，转头看见苏茶茶还没回过神的模样就来气，不耐烦地吩咐：“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把蛋糕拿出来，展示给观众老爷们看？”
“哦……”
苏茶茶哪里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只好先应了声，弯腰下去拿蛋糕罐子。
她出身于优秀强大的召唤师世家，世间无论什么猛兽妖兽，皆对苏家俯首称臣。
然而身为苏家的独女，苏茶茶却成了“素人”，对召唤术没有丝毫天赋，连最低级的妖兽都不把她当一回事。
名门之女沦为笑柄，苏家面临后继无人的窘境，决定抱养女童，重新培养一个苏家召唤术继承人。苏茶茶每天依然该吃吃该喝喝，直到有一天，传说中的上古凶兽现身，天下大乱，召唤师们屡战屡败，节节败退。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这上古凶兽居然就被苏茶茶不费吹灰之力地给驯服了。苏家从此扬眉吐气，苏茶茶咸鱼大翻身，名扬天下。
结果一个不小心被苏家养女苏璐雪给背刺了，再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根据李墨的要求，苏茶茶将蛋糕罐子一个一个垒在桌子上。
“听他放屁，老子这一整罐都是添加剂！”
垒着垒着，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低沉、富有磁性，听上去声音的主人很是暴躁不耐。
“还鲜切水果呢，这些全是批发水果罐头里挖出来的，一口下去满嘴甜蜜素，还有这破植物奶油，光是糊在身上都要腻死老子了！”
谁在说话？
苏茶茶还在四处张望，那声音又道：“啧，这人会不会拿东西？挠得老子腰好痒。”
？？
苏茶茶瞳孔地震，低头和手中的蛋糕罐子大眼瞪小罐。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罐吗？”
苏茶茶默默移开视线。
蛋糕罐子：？
哪怕在她过去的那个世界，除了人，也就只有修为高的妖兽魔兽之类的会说话了。
这个世界这么牛的吗？
“你是不是能听见我说话？”
苏茶茶愣了一下，“别人都听不见吗？”
“聊到这个老子可就不困了，还真只有你一个人类能听见！”
苏茶茶：……
难道是上辈子跟兽类交流太多，这个能力发展到另一个世界，就变质成了能跟物品对话？
“快打开盖子啊！”
李墨对她没好脸色，转头去又对着镜头笑呵呵道：“今晚我们助播脑子不太灵光，观众老爷们见谅啊！待会儿会让她跳舞的，观众老爷们可以期待一下！哈哈哈，跳什么舞都行，只要你们下单，你懂的。”
罐子又吼道：“别碰我，去剥别人的盖子！”
苏茶茶吞了吞口水，手灵活地转了个弯，伸向另一边的蛋糕罐子，开好盖子递给李墨。
李墨舀了满满一勺出来，回应弹幕：“不会胖的，纯天然动物奶油，芋泥也是低脂的。”
他吃了一口，浮夸地瞪大眼睛，“真的，特别好吃！主播当然不会骗人，来，三二一，上链接了啊！价格不算便宜，但胜在品质好啊，已经是全网最低价了，只有我们直播间才能享受这个福利！”
音响响起激动人心的DJ音乐，观看人数也冲到了两千。
苏茶茶懵懂地旁观他这一系列操作，想起刚才蛋糕罐子说的话，“可是，这不是植物奶油吗？水果也不是鲜切的啊，是水果罐头，怎么跟你说的不一样呢？”
苏茶茶生活的地方没有科技与狠活，自然也不了解这两种奶油的区别，只当李墨是说错了。
吃了一口被腻得不行，李墨刚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差点就被水呛到。
“你，你说什么？”
李墨还怀疑自己听错了，卷发披肩、妆容精致的少女就坐在旁边，脸上看不出半点找茬的反骨，反而还有些真诚。
“呵呵，你真是睡糊涂了，这主打的就是健康，怎么可能用植物奶油呢？观众老爷们看看配料表啊，动物奶油，清清楚楚！”
罐子上贴着的配料表还真标明了是动物奶油，无疑给了质疑者当头一棒。
【这个助播在嚷嚷什么呢？不就是个漂亮的花瓶吗？】
【确定她不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
【还是说不识字啊？哈哈哈哈。】
李墨很满意弹幕的反应，苏茶茶这个自视清高的女人，除了那张脸一无是处，竟然还敢拒绝他的表白，害他丢脸。
这次犯了错，得罪了金主，看老板怎么惩罚她！
“一百单出去了！”
场外助播兴奋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李墨暗暗窃喜。
蛋糕罐子冷哼道：“植物奶油成本低，里头一堆添加剂和反式脂肪酸，别说健康了，这简直就是在给人胃里倒垃圾。一群傻子，老子被贴了两层配料表，这都看不出来？”
这下苏茶茶懂了，李墨他们在以次充好，欺骗别人。
她随手拿起一个罐子，用指甲刮起配料表边缘，果然底下还有一层标签页。
不同于表层配料表的干净，里层的配料表只有水是干净的，其他全是乱七八糟的添加剂和防腐剂。
“那……请问这是什么？”
镜头清晰地捕捉到了这一切，顿时弹幕都不淡定了，纷纷要求退款。
【还搞真假配料表那一套？举报了。】
【快退钱！不然你号没了！】
【我承认刚刚说话有点大声，姐姐根本就是人美心善！】
【这么刚？不怕被金主和老板揍嘛？】
李墨马上装出很惊讶的表情，“哎哟，我都没注意到，观众老爷们真是抱歉啊，给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我马上下架这款蛋糕……”
“谁能来救救我？我快被这股劣质香精的味道熏吐了！”
苏茶茶闻声回过头，地上堆了很多口红，她捡起一支，塑料般轻飘飘的手感，拔开盖子，一股难闻的香味扑面而来。
“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苏茶茶仿佛能听见口红大口吸气的声音。
李墨给场外助播使眼色，满脸堆笑，眼底却满是怨毒阴冷，“这只是我们的开场秀，逗观众老爷们一乐，千万别举报我们直播间，一会儿我们送福利，挑战全网最低价的大牌香奶奶口红！”
说着，他从桌边拿起一支口红，“绝对保真，老铁们，我们可是有授权书的。”
也多亏了这场“开场秀”，他们直播间的观看人数首次破万，目前看来还有继续攀升的趋势。
场外助播心领神会，马上过来要把苏茶茶拉走。
口红不屑道：“切，就他手上那根是真的，我们这些都是假冒的三无产品，涂了也不怕烂嘴啊。”
苏茶茶也不挣扎，无辜摊手道：“你敢随机从口红里挑一个出来验证吗？”
李墨只愤恨地瞪着她，气得浑身发抖。
不多时，苏茶茶已经被拉开了画面，弹幕又一次炸开了锅。
【主播，敢不敢做到公开透明啊？是不是就你拿着的这根是真的？】
【这个女生说的都是真的！我大号被这个主播拉黑了，我在这个直播间买了面膜，才敷了一片就烂脸了，大家千万别上当啊！】
【你们恰烂钱的嘴脸真恶心！】
“单子全退回来了！”
场外助播的话音刚落，屏幕就黑了下来，只显示“用户违规，已封禁”这几个字。
全场安静了几秒，李墨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不可遏：“你他妈疯了？拆自己台的还真是第一次见！脑袋空空的破花瓶！”
苏茶茶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不管观众出了什么问题，都与你无关吗？”
李墨：“是啊，那不是生产这些东西出来的人的错吗？关我什么事？真是可笑！”
苏茶茶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李墨瞄到了备注，是梁老板，他幸灾乐祸地冷笑道：“呵呵，我倒要看看，这次老板还保不保你。”
梁浩然是这家小直播公司的老板，苏茶茶敲了敲办公室的门，里头传来一声“进”。
苏茶茶刚踏进去，就看到屋子里头烟雾缭绕，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躺坐在办公椅上，仰头抽着烟，桌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苏茶茶嫌弃地捏住鼻尖：“没人给我钱，你们赚这种黑心的钱，不怕只有中午才能出门吗？”
早晚会被雷劈啊！
“行，还挺忠心，看来是给了很多了。”
梁浩然吐出一口烟雾，“还有，《带货吧，主播》这档直播综艺明天就要开拍了，里头可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有你，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之前你求我帮你开个后门，看来是不需要了。”
苏茶茶学历不高，也不精通任何一项技能，徒有一张漂亮的脸和曼妙的身材，她没有才艺，更没有演技，想进美女如云的娱乐圈简直难如登天，只好打起了当主播网红的主意。
她野心勃勃，做梦都想走红，吊着梁浩然要来了综艺的位置。
梁浩然也不恼，进了综艺只是第一步，苏茶茶什么都不会，到时候还是得靠他打点好关系。
等她再提出请求，他就……呵呵。
梁浩然的视线缓缓挪到了苏茶茶饱满红润的嘴唇上，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胜券在握。
“不需要你做什么，你到时候记得准时收看我的综艺就行。”
苏茶茶挑了挑眉，冲他挥挥手，说了声“拜拜”。
“你说什么？”
梁浩然没想到她居然会不卑不亢地拒绝，恼羞成怒地拍桌而起，“你可别后悔！离开我，你什么都不是！”
苏茶茶无所谓地耸耸肩，吊儿郎当地掏掏耳朵，转身下了楼。
天空黑沉沉的，只依稀看得见几颗星星，夜风袭来，苏茶茶搓了搓手臂，她今天只穿了一条红色的吊带裙，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手机亮起，显示现在的时间为凌晨一点半。
马路安安静静，没有行人，偶尔只有几辆车子呼啸而过。
“美女，一个人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苏茶茶抬起头，一辆车停在了她面前。